1
白未晞走到門口，便看見一學校門口停著一輛熟悉的車：“哥哥——”她透過車窗大喊一聲，一臉精靈頑皮的神氣,臉頰微紅,眼珠靈動,另有一股動人氣韻。
直到看到後座還有個人後，她臉上的笑意才漸漸消散。
白未晞坐到了副駕駛：“哥，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接我啊？”白一方細心的給她繫上安全帶。
“接到你們班主任的通知，說你們高一要參加什麼實踐活動，提前回家，所以我就來了。”
白未晞乖巧的點頭，偶然間看見身旁放著一個大盒子：“哥你買的什麼？”她忍不住好奇，想要拆開一看究竟。
“那是你淮安哥哥買的。”白未晞緊扣著的手瞬間鬆了，她先是微微吃了一驚,然後輕輕揚唇一笑：“給你的！”
“給我的……那就謝謝了。”白未晞稍微扭了下頭，嘴角掛著一抹略顯尷尬的笑容：“不開啟看看？”
“不用了，我想先回家了。”白一方聽了，也沒有再說話。
……
“哥哥先去做飯，你們兩個先聊。”到了家，白一方把車停到車庫後，隨即繫上了圍裙。
客廳裡只有白未晞和江淮安。
“你要不要喝點什麼，我去冰箱裡拿。”還好上次魏洲來過後，自己去超市買了點飲料。
江淮安坐在真皮沙發中央，兩條修長的腿微微貼在一起，雙手緊扣著，目視著冰箱旁的女孩：“都可以。”
白未晞會意，隨手拿了兩瓶飲料，搬出圍棋自顧自的練習，江淮安看著手裡的飲料遲疑了會，“你是想要參加過幾天的圍棋國賽嗎？”
“嗯，魏洲已經幫我報過名了！”白未晞眼睛不離棋子，纖細的手指夾著棋子放在下巴處。
“挺好的。”
“江淮安，我好像……喜歡上他了。”
時間似乎被按了暫停鍵，白未晞眼神裡的堅定讓江淮安心中一揪，那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白未晞，明明從小就認識，可有那麼一刻他懷疑眼前的這個人和以前的她判若兩人。
心痛的感覺讓江淮安眼裡一酸，他眸中猩紅的注視著白未晞，“他的出現讓我原本不堪入目的生活得到了改善，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很輕鬆，很開心！”
白未晞漫不經心的說著一切，給予他最後一擊。
“小晞啊，你給淮安拿點飲料，你不是要參加國賽嗎？你可以讓淮安陪你練習練習！”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父母都是從商的，受到的教育水平也相對較高，可惜世間百態，如今早已不同往日。
“好嘞哥……”白未晞奶聲奶氣回答。
“對了小晞，你給淮安拿飲料注意看口味啊！”白未晞剛想問為什麼，忽然她變得猝不及防，她顧不得再說什麼，直接伸手去搶江淮安手裡的那瓶橙汁。
她驀時紅了眼眶，唇瓣動了動沒說出一句話。
“小晞，家裡沒醋了你去附近的超市買點回來，錢包在我包裡！”
“不用了哥，我自己有錢。”白未晞盯著江淮安發紅的胳膊看了一會頭皮直髮麻，她拿了手機轉身就往外走。
2
“你跟出來幹嘛！”白未晞看著自己的影子被身後的大個遮擋，這人為什麼一直跟著她？
江淮安聲音低沉，彷彿擔心自己一說話就會被人趕走：“怕你出事。”
“我會騎車。”白未晞無奈，她始終拗不過江淮安，更何況自己連小破車都不會騎。
“你明知道自己橙子過敏，你還……”白未晞坐在後座，越想越煩。
“那是你給我的。”
“我給你你就喝啊！”
“嗯。”白未晞望著他潔白的襯衫，氣怎麼也忍不住，要不是他在騎車，真想給這人一拳。
江淮安屬於那種對橙子過敏非常嚴重的，輕者起疹子，重者直接可以打120，但究竟是什麼原因連醫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我哥讓買什麼？”路上說的太多，到超市後白未晞大腦一片空白，“買……”
“醋！”江淮安啟唇，音色沙啞，“他喜歡你嗎？”白未晞看著他，沒吭聲。
江淮安又道：“他知道嗎？”白未晞收回視線，冷淡的回了聲。
不知道。
之後絲毫沒有繼續說的意思。
江淮安走過去站在白未晞身旁，躊躇片刻還是問道：“我和他你更喜歡誰？”
話音剛落，白未晞愣了下，放下手中的醋，而後勾唇嘲諷地笑了下：“他！”
江淮安心頭一揪。原來自己對她而言早就沒那麼重要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也被人佔為所有。
江淮安垂在一側的手蜷縮了兩下，過了會又緩緩握成了拳頭，他抬頭望著頭頂的天花板，吱吱呀呀的風扇掀起微弱的風，拂過他的髮梢吹動他的白襯衫和臉頰。他似乎在竭力剋制著什麼，表情冷淡而孤獨，卻又帶著幾分惋惜。
“小晞，假設一天你發現我突然就消失了，你……會不會找我？”為他流淚。
白未晞抬眸看向一旁的他，又倏然低下頭，薄碎的空氣劉海遮住了眼底的情緒，盡力控制著聲線，冰冷的道：“會！”
“因為江家和白家乃是世交，你如果不見了，大家都會為擔心，竭盡全力的尋你。”
那麼一瞬間，她似乎看到江淮安眼眶裡有光閃過，隨後卻又消失不見。
兩人沒有在超市多逗留，白未晞抱著醋結完帳後就回了家。
3
“小晞你怎麼不吃啊，一會兒涼了！”
飯桌上，白未晞魂不守舍，然而白一方卻一眼看出了端倪，“你和你淮安哥哥吵架了？”
“沒有沒有。”白未晞連忙反駁，他哥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八卦了，白未晞小心翼翼的偷看了眼一旁的江淮安。
江淮安穿著白襯衫，額前的碎髮垂至眉毛中間，劍眉下的那雙眼睛裝滿了思緒。
白一方笑了笑道：“自從哥哥來到這，就沒有一次聽見你喊淮安哥哥。”
白未晞聳聳肩：“哥，我們都長大了！”
“可是你喊哥哥就是那樣……”對於他們兩個人之前的事白一方是知道的，他的目的很簡單又很奇葩，因為他們倆個再也回不去了，至於是什麼時候……她也說不清。
白未晞手中筷子一頓：“哥快吃飯吧！一會涼啦！”白未晞低著頭往嘴裡扒拉了幾口南瓜粥，忍了許久：“哥哥我們實踐活動之後會有一場考試，那場考試與我們高二的文理分科有著密切的聯絡，但……我有點小小的苦悶，選文選理你幫我參考參考好嗎？”
白一方放下筷子，臉上瞬間變得嚴肅，江淮安微抬了下眼皮，又迅速沉下去，他似乎短暫性耳鳴般夾了一筷子菜：“淮安呢？”
“哥我想選文，我覺得……”
“一方哥，我很大機率選理，因為我爸媽都從事的是商業一類的，選理可以讓我以後更好的幫他們打理公司。”江淮安打斷了白未晞，回應著。
說完後，他的臉色又瞬間變得蒼白，彷彿手一用力，瓷筷都能立刻粉身碎骨。
“那小晞如果到時候你實在拿不定主意，你也和你淮安哥哥一樣選理吧！有他在，好照顧你。”白未晞朝著白一方‘呵呵’笑了兩聲：“我都聽哥哥的。”
三人說笑一番後就迅速結束了飯桌上的戰鬥，白未晞刷碗，江淮安自告奮勇去幫忙。
“你想選文是不是因為魏洲？”憋在心裡的話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口，江淮安刷著碗，心思卻不在這。
白未晞沒有反駁：“挺好的！”
江淮安淡淡一笑，手裡握著刷碗棉，動作停了下來。
“明年高二我可能就不來學校了，但也會來只不過來的時間很短……”
他的身體越來越不如從前，體內癌細胞如果沒有擴散的那麼快，他可以再活一年，但這一年中他會感受到各種病魔的折磨，實在忍受不了，就會活活疼死。
“嗯。”白未晞奪過碗，清亮的眸子微垂著。
他本來就不屬於南華，高二的時候應該就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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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熱死了，我要死了……”次日學校門口集合，四月份的天就像人的感情一樣捉摸不透，這一天卻異常的熱，白未晞不得不換下了長袖，烈日下，只有同學的抱怨，老師的催促，以及等得不耐煩的大巴車。
蘇檬湊過來:“小晞你熱不熱？我給你扇扇！”蘇檬不斷用手給白未晞扇風。
“我沒事，你把這個貼在額頭上。”白未晞口袋裡掏出一個冰涼貼，遞給她。
魏洲垂眸，一雙明亮的榛色眸子波瀾不驚地看著她，絲毫不帶任何情緒，只是輕手輕腳的挪了挪步子。
“都到齊了吧！到齊了咱們就出發！”就連帶隊老師也難以忍受這突如其來的酷熱。
好在白未晞只帶了一件行李，不至於狼狽到要多等一會:“小晞我們坐這裡。”
天哪！我為什麼不再多長几厘米。
白未晞剛想把行李放到公交車上方，奈何個子實在不達標，“我來吧……”
魏洲突然出現在她身後，她回頭對上充滿柔情的黑眸後，又猛然低下頭,光潤的帶笑的臉突然斂住了笑憊,顯出一點莫名其妙的拘束,隨即,臉頰驀地紅了起來。
“謝謝……”
白未晞如同一隻剛剛受驚的小鹿，莽莽撞撞，她飛快的坐到座位上，她雙手捧住臉頰，只覺得一陣滾燙，於是長吁一口氣。
魏洲戴著耳機，耳邊卻迴盪著她輕柔的呼吸聲，不禁嘴角上揚。
“你在追劇嗎？”蘇檬打一上車，就對著手機螢幕傻笑，原來是在看劇，“不是啊，我在看比賽，就是網上之前很火的那個下棋高手什錦糖！我可是她的忠實粉絲。”蘇檬解釋，眼睛卻不離手機。
“去年的時候我就見到她了，遺憾的是你不在，你不知道她有多好看，你等等我給你找她的照片。”蘇檬退出介面，在某個網站的貼吧裡迅速翻出了什錦糖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一身長裙，帶著半獸面具，身姿窈窕宛如從水中剛走出來的白天鵝，清新淡雅。
“我們家姐姐這麼漂亮，我看哪個挨千刀的敢再說我姐是摳腳大漢！”蘇檬十分自豪。
白未晞尷尬的摸著後腦勺，有話卻不能直說。“只不過……”蘇檬愣了下,隨即歪著腦袋低笑幾聲：“她已經退好幾年了，果斷時間的圍棋國賽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參加。”蘇檬話語見蘊含著幾分傷感。
“你也聽說了圍棋國賽？”白未晞略顯驚訝。
“當然了，我蘇檬雖然學習上不怎麼樣，但我看了那麼多的圍棋比賽，也稍微的懂一點棋，起碼算半個圈內人吧！”蘇檬靠在白未晞肩膀上喃喃細語，情緒不穩定。“真的好想讓她參加比賽啊，如果她能參加國賽，我就算跨越千山萬水也要去見她。”
白未晞拍了拍她：“會的，她……一定會遵守你們的約定的。”
4
敬老院離他們學校不遠，大約坐了半個小時的車。
白未晞拍醒蘇檬，蘇檬一臉茫然的看著她，見車下面有人在搬行李：“到了啊？這麼快！”
“嗯，我也沒想到竟然離那麼近。”
她真的要多花點時間在這個地方逛逛，要不然真和隱居山林沒什麼區別。
敬老院裝修簡單，獨成體系，從外面看就像是戶家，白牆灰頂，進去後映入眼簾的便是那參天的老槐樹，槐樹下放著老式的桌椅，一旁的搖椅上躺著個老奶奶，手裡的蒲扇不停的扇著風。
“同學們跟我來，我們已經給大家安排好了住處！”院長是個二三十歲的人，說起話來語速極快。
幾十個人大包小包的跟在他身後，蘇檬湊到白未晞身邊，低聲議論道：“本來以為傳說中的敬老院真像他們口中傳的那樣，今日一見還真是大吃一驚。”
人人口中敬老院是個蠻荒之地，但沒人料倒竟然會這般的鳥語花香。
甚至這裡有的花草還是極為罕見的稀有品種，白未晞只是在手機上見過，現實中倒是頭一回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