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向紅霞的行為,寧海覺得莫名其妙。

他一直都覺得向紅霞這個人挺莫名其妙的。

剛開始莫名其妙地要嫁給他,不管不顧地躺在了他的炕上,還說小麥和三洋都看見了,他得負責。

後來她一直主動幫忙照顧小麥和三洋,寧海的心鬆動了,願意肩負起這份責任。

結果她又莫名其妙的悔婚,還說跟著自已沒有好日子過,自已配不上她。

簡直一個大寫的莫名其妙。

向紅霞丟下這句話便憤怒地跑了。

陳書平一邊提著東西一邊追上她,口裡還喊著:“慢點,別把我的兒子給顛著了。”

豔嬌被她這麼一攪和,好心情差了一半。

正抬腳準備離開的時候,瞥見一匹玫紅帶著點粉色的布。

她折回,眼睛盯著這匹布。

老闆一見,立刻將布拿出來,笑呵呵道:

“新娘子,你的眼光真好,這可是我們店裡的鎮店之寶,真絲布,這布料顏色你瞧,像不像荷花?”

豔嬌伸手一摸,面料光滑,摸起來手感的確和其他面料完全不同。

就是比的確良的面料也要更細膩一些。

“我想拿它做條裙子,多少錢?”

馬上到夏天了,豔嬌回憶了一下家裡的衣櫥,滿是樸素的衣裳,沒有一條裙子。

她上次在夷城看見別人裡面穿了個裙子,外面套了件汗衫,漂亮極了。

於是也起了做裙子的心思。

老闆嘿嘿一笑:“這匹布子是時興貨,不用布票,你誠心想要的話,八塊錢包你辦得滿意。”

八塊錢可以買八斤豬肉了,這料子是真貴啊。

她的內心有些動搖。

“我要了。”

寧海伸手就往兜裡掏錢,豔嬌有些猶豫地按住了他的手,遲疑道:

“我們再去別家看看吧。”

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上輩子豔嬌跟了侯爺,吃穿用度絕不節省。

但現在既然嫁給了寧海,她必須得收斂一些奢靡作風。

畢竟她也是窮苦人家出生,經歷過一段底層人的生活,知道生活的不易。

寧海仰頭,盯著她,察覺出了她眼底的糾結。

菲薄的唇動了動,以一種不可違抗的語氣說:“不貴。”

豔嬌望著他,忽然一愣。

寧海卻沒有看她,拿出錢遞給了老闆,順便給老闆發了一支菸。

老闆笑臉盈盈地接過煙,問豔嬌要做什麼款式。

豔嬌這才回過神來,心裡有個地方微微鬆動。

侯爺曾為她包下一個成衣鋪,她當時的歡喜程度都不及現在的萬分之一。

因為豔嬌知道,一個小小的成衣鋪對於侯爺來說只是九牛一毛,而八塊錢對於寧海來說,極其難得。

一個有一萬塊錢給你用八塊錢和一個只有一百塊錢給你用八塊錢的人,當然是後者更加可貴。

豔嬌壓了壓向上的唇角,隨即跟老闆說起衣服樣式,老闆聽後,豎起一個大拇指。

“這種款式倒是新奇,新娘子你放心,我肯定幫你辦得妥妥的。”

寧海聞言又發了兩根菸,囑託老闆親自操刀。

店裡的半成衣一般都是由學徒剪裁,除非忙不過來了,或者很重要的客人,老闆才會親自上手。

老闆接過煙,笑道:“放心吧老弟,不是我自誇,這種新奇的樣式,在水橋公社這一條街裡,除了我沒人能做得出來嘞。”

有了他的保證,寧海才稍稍放心。

等豔嬌量完尺寸之後,寧海騎著腳踏車帶她一起回家。

在路上,他總覺得自已忘記了些什麼。

直到看見站在家門口翹首以盼的小麥,寧海這才拍了拍腦袋,恍然道:

“竟然忘記給小麥買糖葫蘆了。”

一路上沒看見個賣糖葫蘆的,他便將這茬給忘記了。

小麥撅著嘴巴,瞪著他,雙手抱臂,氣哄哄地說:

“上次你說給我帶糖葫蘆沒帶,這次又忘記了,你個大騙子!”

上次?

豔嬌敏銳地捕捉到小麥話裡的關鍵字眼。

原來上次那串糖葫蘆是寧海故意給她的。

小麥的話一出,寧海也聯想到了,他回頭看豔嬌,豔嬌正笑臉盈盈地望著他,眼神裡多了幾分打趣。

寧海飄忽著眼神,朝著小麥說:

“寧小麥,你可提醒我了,你上次不是說牙齒疼嗎,牙齒疼不可以吃糖。”

“沒有!”小麥氣鼓鼓地說:“我的牙齒可好了。”

寧海拽著小麥的袖子進屋,連忙轉移話題道:“衣裳烤乾了沒有?”

小麥點了點頭,“乾透了。”

她殷勤地將褲子和鞋子遞給豔嬌,豔嬌朝著她微微一笑,隨即拿著褲子進房更換。

小麥正對著豔嬌的背影嘿嘿笑著,忽然察覺到自家哥哥看她的眼神有點不對勁。

她忸怩地回頭:“哥,你怎麼這樣看著我啊?”

寧海狹著眼睛打量她,狐疑道:“寧小麥,我覺得你有點奇怪。”

小麥伸出一根手指摳了摳自已的臉,眼神有些躲閃。

“沒,沒奇怪。”

寧海將身體微微前仰,“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認識沈豔嬌的。”

小麥一聽這話,身體瞬間繃得筆直。

“我,我......”

“我換好了。”

正當小麥汗流浹背的時候,豔嬌走了出來,朝著寧海說:

“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寧海聞言起身,“我送你。”

望著寧海和豔嬌的背影,小麥頓時鬆了一口氣:

“籲,好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