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被帶到了一個院子裡休息,院子有四個房間,每個房間便容納了十幾人不等,露葵想著等宴會結束了他們就可以走了,皇上還送了把頂好的琴給她們。
她剛剛看了好幾眼皇上,他劍眉星目,眉宇間是帝王的威嚴,但是又不失風度,笑起來更顯親和。她的意中人,之前從沒有想過,來聽曲的雖然稱她們為唐琴雙仙,琴師舞者也都是賣藝不賣身,但到底有多少人真正的尊重她們,把她們當成普通的良民看待呢?
可高貴的皇上,並沒有將她們當成賣藝的藝伎,還賜了大家這麼多銀兩,發現了我和姐姐的獨特之處,皇上,好像並沒有那麼高高在上吧。
忘川聽著她的心聲,想著露葵或許是喜歡上皇上了,想來也是,一個青澀懵懂,情竇初開的少女,面對來人的好或許沒有什麼感覺,可那是皇上,一點點恩賜就足以助一整個驚鴻樓上青雲,更何況皇上有著那帝王般的氣質,就相當於現在一個氣勢非凡的帥哥,還只是剛見面,一出手就給了你家每人兩萬,又送了你價格不菲的禮物,換誰都會有所遐想。
露葵正想著,公公敲門進來了,行了禮便叫人佈置了一桌席面,好多他們見都沒見過的山珍海味,公公笑道:“這是為各位準備的晚餐,請慢用。”
“天哪,好多好吃的啊!”露葵看著眼前滿滿當當的一桌子美食,眼睛都亮了起來。各種各樣的菜品琳琅滿目,香氣撲鼻,讓人垂涎欲滴。
她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夾起一塊紅燒肉放進嘴裡,頓時滿口生香,肉汁濃郁,肥而不膩,讓人回味無窮。接著,她又嚐了一口清蒸魚,魚肉鮮嫩細膩,入口即化,帶著淡淡的清香,真是美味極了!
露葵越吃越開心,不停地誇讚著這些美食的味道。她一邊吃著,一邊還不忘招呼其他人:“大家快來嚐嚐啊!這麼多好吃的,一定要好好享受一下!”
然而,由於吃得太急,露葵不小心被食物噎住了。她咳嗽了幾聲,臉漲得通紅,看起來有些難受。周圍的人趕緊遞給她一杯水,讓她慢慢喝下。過了一會兒,露葵才緩過氣來,繼續享受著這頓豐盛的大餐。
“好啦,慢點吃,沒人跟你搶。”朝槿哭笑不得,大家都被露葵逗笑了。露葵也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周圍,大家也開始動筷享受著美食了。
吃完了飯,露葵心想,為什麼還沒人來通傳放他們出宮去呢,這裡雖然也大,但是應該也不會要他們在宮裡住一晚吧!
露葵藉口出去透透氣,偷偷走到了小院外面,果然有護衛守著,她給兩個護衛塞了一小塊碎銀,道:“護衛大哥,皇上請宮外的樂師來,通常什麼時候放出宮去啊?”
護衛接了銀兩,笑呵呵地道:“姑娘,我就實話實說告訴你吧,通常請外面的勾欄瓦舍來宮,表演完就是要放行的,你們還被帶到這裡,估計呀,是皇上看上你們誰了。”
另一護衛連忙打斷他:“你敢揣測聖意,當心你的腦袋。”
這時那名護衛才像意識到了什麼似的,忙捂住嘴,露葵聽到他剛才說的話,如遭雷擊,她回過神來,識趣地回去了。
露葵回到院子,對朝槿道:“姐姐,我……”她剛想說,有事要她出來商量,隨後想著,這裡人多口雜,她貿然說這種掉腦袋、揣測聖意的話是萬萬不可的。峰迴路轉,她改口道:“我……我剛剛吃多了,茅廁堵了,你來幫我一下吧!”雖說有點難為情,但既順理成章,又不會讓其他人也想一同前往。
朝槿無奈地笑著看了看她,跟她一起踏出了門檻,她把朝槿拉到一邊,正準備開口說這件事,誰知公公尖聲喊了一句:“皇上駕到!”
眾人都出來迎接皇上,叩拜行禮。
皇上此時換了一身常服,他讓公公給眾人都安排了房間,唯獨留下了朝槿和露葵。
皇上、朝槿和露葵都進了房間,太監宮女緊緊跟隨著皇上,皇上一進門便坐了下來,朝槿和露葵則站著,不敢說話。
皇上笑盈盈地道:“兩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何必站著呢,賜坐。”宮女為她們端來了凳子,她們才坐下了。
“不知陛下留下我們二人所為何事?”朝槿率先開口問道。
皇帝微微一笑,目光在兩人身上游走,最後停留在露葵身上,“朕聽聞兩位姑娘曲藝絕佳,堪稱天籟,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露葵低著頭,心中有些緊張。皇帝接著說道,“朕有意冊封你們為妃,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朝槿面露驚訝之色。她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事情真的會發生。
朝槿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道,“陛下,我們姐妹倆只是普通的民間女子,不懂宮廷規矩,恐怕伺候不好皇上。”
皇帝笑了笑,“無妨,宮中自會有人教導你們。只要你們願意,日後榮華富貴享用不盡。朕也會憐惜你們,寵愛你們。”
朝槿本想再開口說什麼,但被露葵拉住了,她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陛下,此事關係重大,可否容我們考慮一番?”
皇帝點了點頭,“當然,朕也不希望逼迫你們。不過,朕給你們時間思考,希望你們能做出明智的決定。”說完,皇帝站起身來,“今晚你們就在此歇息,明日再答覆朕吧。”然後離開了房間。
朝槿開口,道:“露葵,你剛剛為何要拉住我?”
露葵道:“姐姐,你就這樣貿然拒絕皇上,讓皇上的面子往哪擱?雖然皇上說了不會勉強我們,但他可是皇上,你要是真的不從,他大可以給你安一個抗旨不遵的罪名。而且,”她咬了咬嘴唇,道:“皇上,也沒有我們想的那麼高高在上,不近人情。”
朝槿立刻察覺到妹妹的不對勁,她盯著露葵道:“你瘋了嗎?你喜歡上皇上了?我早就跟你說過,伴君如伴虎,你若是真的被鎖在這深宮大院,數不盡的勾心鬥角,數不盡的獨守空房,你真的想好了嗎?”
露葵道:“可誰又能比得上皇上的帝王之氣呢?我之前從未考慮過男女之事,但今天見了皇上,我想,我的意中人一定不要是如父親一般窩囊,護不了母親,也沒能活下來護住我們,害得母親積勞成疾,害得我們從小父母雙亡,顛沛流離,我不想步母親的後塵。‘唐琴雙仙’?說得好聽,其實我們只是被客人當作賣唱的歌女罷了,我要是做了妃子,就不用再看人臉色,不用再低聲下氣了。”
朝槿實在沒想到,一直乖巧可愛的妹妹,居然說出這種話來,她還拿父親做對比,她舉起右手,準備打她,卻在抬手的下一瞬間,牢牢地抱住了露葵:“對不起對不起,是姐姐不好,是姐姐那時沒能掙到錢供母親看病,是姐姐沒考慮到你的未來,是姐姐讓你受苦了。”
她們二人緊緊地抱著彼此,彷彿要將對方融入自已的身體一般。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出,流淌在她們的臉頰上,留下一道道晶瑩的淚痕。
露葵眼淚一滴滴地落下來,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姐姐,我看皇上的樣子,我們兩個,至少也要有一個留在宮中,我知道你不想進這深宮,至少我對皇上還有一點喜歡,所以,就讓我在這裡吧!”
朝槿為她抹著滴下來的一滴滴眼淚:“別說了,你實話跟姐姐說,你是真的想好了嗎?若是你本意不想,我明天就回稟皇上,我留在宮裡。”
露葵搖搖頭,道:“姐姐,我知道我很自私,我想過更好的日子,而且對皇上,也是有些仰慕的,所以並不算什麼委屈,就算以後皇上不再寵愛我了,至少也衣食無缺,而且這樣一來,有我做你們的後盾,我們驚鴻樓就沒人敢欺負敢鬧事了。我知道你嚮往自由的生活,我當然捨不得你,但我更希望,你能去追求你想要的,這是我自已的選擇,你可千萬不要因為擔心我也留下來,我能過得很好的,你,也要過得很好。”
兩人心中都非常清楚,一旦踏入宮門,就如同掉入無底深海一般,再難有回頭之路。或許,今日就是她們此生最後一次相見了。從此以後,她們將被那高聳的宮牆所隔絕,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裡。
忘川看著面前的朝槿,感受到露葵和朝槿的淚水交織在手上,她不知道為什麼她也想流淚,總覺得露葵流下的眼淚裡,也有幾分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