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兩三天,月考如期而至。

走廊間匆忙的腳步聲、背書聲不絕於耳。

考試是隨機分教室與座位,理一班的同學們還在瘋狂翻著書,揹著知識點,看見自已教室外已經有人正在等候,隨著老師走進門道了一句:“平常考試而已,以你們的水平,正常發揮就好。好了,去吧。”

何忘川卻知曉,這並不是一場平常考試,她站起身對言三生道:“加油,三生。”三生點點頭,以示回應。

在別人還在收拾東西時,忘川第一個離開了教室。

按考號,何忘川找到自已的位置坐下了。

剛一坐下,便聽見有人小聲交談,還時不時往她的方向看來:“那個同學好像是高三才轉學過來的,但是一進來就能進一班,肯定是個學霸。”

“是不是學霸,也比我們這些普通班的強啊,快趕緊複習吧,一會收資料了。”

“好像聽說,她叫何忘川,連校長都很器重呢。”

“關你什麼事啊,快複習啊。”

“要不我們來打個賭?”

“賭什麼?”人天生好賭,哪怕憂心複習的同學也來了興趣。

“就賭這次何忘川考得有沒有言三生高。”

高中的學霸是有一定知名度的,想必言三生是常年名列前茅,她上一次看見排行榜,言三生赫然是第一名。

何忘川翻看著當堂考試科目的錯題本,心中暗暗地想:看來要賭這局的,還真不止當事人。

考試是三天,這三天裡,除了早上和晚上打招呼關心一下,何忘川沒有和言三生說一句話,所有空閒時間都在複習著錯題,這是她與言三生的賭注,雖然她輸贏與否言三生都會邀請她去,但那終究是不一樣的,她怎麼甘心位居人下。

第二天晚自習的最後一次課間休息,言三生也學得有些累了,準備出教室門走走,快要走出門的那一刻,他不知為何,轉身下意識地往何忘川的方向望去。何忘川還在不斷演算著物理最後一道大題,雪白的臉龐,堅毅的目光,她好像永遠不會疲憊似的,窗外橘黃色的燈光也照在她身上,籠罩著她單薄的上身,在教室內單調的白熾燈為每人都織上一件量產的蒼白色襯衫時,那窗外的小燈卻將橘黃色的光額外地送給了她,似乎都想為她披上一件外衣。

言三生看著那個女孩子,一時間晃了神,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忘川,一定會有很好的前程。

愣了一會,他才反應過來,自已,真的不一定能贏,那便不需刻意讓出冠軍,全力以赴去比賽吧。

最後一天的考試了,何忘川照例來到座位,後桌卻遞了張小紙條上來,是個女生,長得也算漂亮,美瞳擴大的眼睛裡,帶著幾分傲慢。

紙條上寫著:一會兒的物理考試,能把選擇題答案給我看一下,你不需要做什麼,把答案在草稿上抄得大一些,放左上角可以嗎,給你五十。

何忘川轉頭冷漠道:”不好意思同學,我無能為力。“

那位女同學的臉色變得有些焦急,她緊緊地皺起眉頭,語氣中帶著一絲懇求:“忘川啊,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你剛轉學到這裡,可能還不太清楚情況。我告訴你一個八卦吧,就是我們學校的校草言三生,他和你可是同班同學呢!你知道嗎?他以前可是被好多女孩子追求過的喲!你想聽嗎?”她滔滔不絕地說著,試圖用八卦與忘川拉近一些關係。

提及言三生,何忘川的眼神都下意識地銳利了幾分,她不再開口,只冷漠地再將目光轉移到書桌上的錯題上。

隨著考試鈴聲響起,女同學弱弱地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何忘川懶得理她,既沒有回覆,也沒有拒絕。那位女同學便預設何忘川已然同意了她的請求。

考試進行了一半,何忘川卻並沒有採取任何行動,女同學有些急了,準備用鞋碰一碰何忘川的腳,奈何桌子拉得有些開,女同學最多碰一下何忘川的凳子,何忘川倒也感受到了,瞥了一眼便不再理會。

何忘川不會同意任何人請她幫忙作弊的請求,這種害人害已的事她不會去做,況且這場考試異常重要,她更沒心思理會。

女同學用腳敲了好一會兒何忘川的凳子,好像十分焦急的樣子,廣播裡突然播報:“距離考試結束還有十五分鐘,請注意把握時間。”

巨大的廣播聲響,女同學被嚇得一激靈,頓時怒從心生,又急又氣,氣何忘川答應了卻又不照做,想到前面坐了個學神,而自已沒能利用得到,成績又要墊底。看著一分一秒流逝的時間,她又急又窘迫,竟大腦一空,隨手將橡皮朝何忘川腦袋砸去。

何忘川正在演算著最後一道大題,若這題不能全神貫注地去算,一旦錯了一步,接下來的每一步都是徒勞無功,白費力氣,那將會全盤皆輸,功虧一簣。何忘川演算到關鍵步驟,卻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砸打斷了思緒。

周圍人都聽到了聲音,轉過頭來看著她們,剎那間,女同學感到四周變得異常靜謐,彷彿整個世界都凝固了起來。她如夢初醒般地意識到這一變化,腦海中瞬間一片空白,思維完全停滯。

何忘川也轉過頭來,眼神中,並非怨氣,而是深深的冰冷,強大的氣勢看得人心臟一驟。女同學顯然被嚇到了,她緊張得什麼也說不出來,老師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全過程,走過來詢問:”你們兩個,在幹什麼?“

何忘川什麼也沒說,從重重疊疊的卷子和答題卡的最底部拿出一張紙條,看到這張紙條,女同學臉頓時變得煞白,那便是之前寫給何忘川的紙條,她本是怕別人聽見才寫了紙條,沒想到,現在卻成了如山鐵證。

老師看了紙條,非常憤怒,壓抑著自已的怒氣:“你先出去。”

轉頭又對何忘川道:“你又是怎麼回事,她給你塞紙條,你為什麼要留下來?是不是也有這個心?”

何忘川慢條斯理地道:“老師,我要是真的想幫她作弊,那她又怎麼會拿橡皮擦打我?那我又何必要舉報她呢?一開始我就拒絕了她,想給她留個面子,才沒有舉報,結果我不幫她作弊,她惱羞成怒還要影響我,我這才沒有辦法的,老師如果不信,可以看監控。”

老師點點頭,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他不會漏抓任何一個作弊的同學,也不會冤枉了任何一個無辜的同學,他讓忘川先坐下做題,準備下課後去看看監控,一旦何忘川有什麼作弊嫌疑,也是算零分的。

何忘川梳理著自已的剛才的邏輯,繼續演算著題目,不想再浪費任何一點時間。

女同學紅著眼眶出了門,走之前恨恨地看了一眼何忘川。三分鐘後廣播便播報了一條批評廣播:“某某考室某同學因考試期間給他人傳遞紙條,經查證核實,確認作弊行為,現取消該考生該科成績,記處分一次,請同學們引以為戒,誠信考試。”

物理科目的結束鈴打響,意味著考試終於結束。理一班的同學緊張地搬好了書桌與大量複習資料,大家開始談論考試的答案,有人歡喜有人愁。

像孟青瓷就是愁的那一個。

課間休息時。

言三生轉頭問何忘川,一開口就笑了:“忘川,那個作弊的,好像是你一個考室的。”

孟青瓷笑道:“班長什麼時候這麼八卦了,連忘川哪個考室都知道。”

言三生被問得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可孟青瓷並沒有在意,她還是更關心八卦一些,轉頭一臉好奇地問何忘川:“對啊對啊,忘川,你應該知道點內幕吧,給我們講一下嘛。”

何忘川笑了笑,正準備說,一位女同學曲小春插嘴道:“那個社會姐啊,想抄,沒抄成,別人沒給她。她生氣了,把橡皮砸人家頭上,人家反手一個舉報,簡直爽文。”

孟青瓷說:“看來你和她一個考室啦,是誰啊你認識嗎?”

曲小春擠眉弄眼地暗示著是何忘川。孟青瓷知道了是忘川,瞪大了眼十分驚訝的樣子。

何忘川看見了竟也不自禁地微微一彎唇角,不屑道:“來搞笑的而已,”隨即轉頭對孟青瓷道:“別討論這些了,小考試畢竟不是高考,青瓷你複習完了嗎?”

孟青瓷撅撅嘴,不情不願地回頭看書了。

言三生道:“忘川。”

何忘川道:”怎麼了,是不是覺得,我做得有些過了。“

言三生笑道:“怎麼會,她做這種事之前本身就該想想後果,只是覺得,這次可能要輸給你了。”

何忘川道:“成績都還沒出來就說要輸給我了,況且這次考得也不算難?難不成你故意放水了?”

言三生淺淺地笑著,道:“怎麼可能,我可是全力以赴的,只是真心祝願你,比我更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