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忘川徑直走到校長辦公室,校長已在等著她了,何忘川看了看錶,還有十分鐘便到八點了。

她進入辦公室,道了句:“校長好。”

校長笑呵呵地道:“何同學來了,準備考試吧。”

何忘川安靜地點點頭,腦海中卻不禁浮現剛才言三生抬眸瞬間的笑容。

“考試開始。”校長收起了剛才的微笑,轉而變得嚴肅,整個辦公室也繼而變得沉悶起來。

校長將試卷遞給何忘川,自已便處理著桌上的文卷,這裡有兩個攝像頭,何忘川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清晰地記錄下來,所以校長絲毫不擔心何忘川會做什麼搬起石頭砸自已的腳的事。

第一場是語文,何忘川快速地翻閱卷子,八頁做成了小書型,與平常無異,但題目似乎比以往的考試難上不少,這便是理一班的水平嗎?

實際上,這份試卷乃是由校長親自出的題,並特意提高了難度係數。其目的非常明確,就是想要一探究竟,看看何忘川究竟厲害到何種程度!從她的個人資料來看,實在找不出任何必須不遠千里跑到這所學校讀書的理由。畢竟,憑藉著她在原來那所學校的卓越表現,完全能夠以極其優異的成績順利畢業,繼而邁入國內最為頂尖的高等學府深造,甚至還有可能選擇出國留學。然而,她卻不惜費盡千辛萬苦,輾轉來到這所儘管也在全國範圍內名列前茅、但相較於她之前所在的學校而言並非特別出眾的中學就讀。如此行徑,背後必定隱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緣由。不過,無論出於何種考量,既然已經踏入此地,就應當將學業置於首位。她既然立志要進入最卓越的班級,那麼理所當然需要展現出超乎尋常人的實力才行。

即便是題目難度加大,何忘川也並未覺得有多難,但她從不是馬虎了事的人,更何況這關係到她是否能留在這裡。

何忘川微微眯起雙眼,將全部精力集中於眼前的試卷之上,彷彿整個世界都與她無關。此時此刻,她的腦海中只剩下了那些冷冰冰的語文答題套路以及早已爛熟於心的古詩詞句。語文考試的難度就在於其靈活性,如果沒有長時間的知識積累和深厚底蘊,想要獲得高分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她答題時格外小心謹慎,每一個答案都力求完美無缺。然而,當她看到作文題目的瞬間,整個人都愣住了——題目要求以“人生短暫,命途多舛,必然有自已最難遺忘的事情,或人或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為主題進行寫作。

對於擁有無盡壽命的何忘川來說,在她漫長的生命中,充滿艱難困苦的事情多得令人感到麻木。這些經歷對她而言,已久到多到不再被視為痛苦或是折磨,而僅僅是她履行職責所需承擔的一部分責任而已。

那麼,所謂難以忘懷的事情呢?恐怕唯有那一件事了吧……這件事至今仍令她無法原諒自已,始終縈繞心頭,難以釋懷。

她勾起唇角,眼中染上幾分苦澀與自嘲。但幾乎下一刻,便恢復了平靜,洋洋灑灑地在答題卡上寫下一篇標準的完美滿分作文,她寫了和奶奶的一件平常事,情真意切,文筆精彩。

接下來的每一場考試,每一個問題她都回答得滴水不漏,絲毫不給改卷老師扣分的機會,她必須全力以赴,以證明自已的實力。

一天便考完了所有的科目,考到最後一場時,已是晚上十點。她的手心甚至都滲出一層薄汗。中途除了吃飯並未有太多時間休息,一天大腦飛速旋轉也讓她疲憊不堪,畢竟她現在神身尚未恢復,只擁有一具凡人的身體,更是容易感到疲憊了。

何忘川檢查完,確定萬無一失之後,終於長長舒了口氣,看了一眼校長還在處理公務,便沒有打擾,又任由思緒飄蕩。

大片的紅彼岸花叢中,何忘川往前走,那個溫潤如玉的少年,站在花叢盡頭的河邊,何忘川稍施神力,萬千紅彼岸中,竟憑空生出一朵白色彼岸,何忘川摘下唯一的白色彼岸花,交到一身白衣,臉上帶著溫柔淺笑的少年手中。

“叮——”長鈴響起,何忘川的心神一下子被拉回現實,“交卷”校長的話落地,鏗鏘有力。

何忘川站起來,一時都沒站穩,大腦竟有些缺氧。人類的身體,就是如此脆弱。何忘川不禁在心中暗道。

“明天來看成績吧,你一個人的試卷,老師很快就能改完。”校長道。

何忘川笑道:“謝謝老師,辛苦您了。”

校長也和善地道:“沒事,快回去休息吧。”

何忘川邁出辦公室後,校長便瞥了幾眼忘川的答題卡。

她的字直畫如劍,曲筆如藤,點若危峰墜石,撇如蘭葉拂風,是瀟灑飄逸的行楷,她的回答清晰有理,井然有序,幾乎挑不出錯誤。

“這孩子真不錯啊,思維敏捷,勤奮刻苦,又細心,避開了這麼多題目的陷阱,真是英才,以後畢業了必定大有作為,那我們這所學校不就是她的母校了,哈哈。”校長拿著何忘川的成績單,哈哈大笑起來,像是如獲至寶一般。

次日,何忘川來看成績,校長的臉上是藏都藏不住的喜悅,校長拍著何忘川的肩道:“何忘川同學,你的每科成績都超過了滿分的95%,恭喜你進入理一班。這是你的校服。費用之前有人已經給你交過了。”校長指了指旁邊用袋子包裝好的新校服。

何忘川也微微地笑了笑道:“謝謝老師了。”

校長道:“高三生活並不輕鬆,希望何同學能繼續努力,在我校學有所成,考上理想的大學。你拿上校服回去換上收拾一下,下午便去教室上課吧。”

何忘川“嗯”了一聲,便拿上校服回了何家為她在學校附近租的房子。

何忘川輕輕地拿出了嶄新的校服,一套是黑色的運動服,從心口一直延伸到帽子的部分則呈現出清新的青綠色調;而另一套,則是深邃的藏青色與鮮豔的酒紅色相搭配的棒球運動服。經過一番思考後,她決定選擇今天大多數人穿著的那套黑色運動服,並迅速換上了它。

當她完成換裝後,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了陽臺。何忘川那纖細而細膩的右手微微一動,彷彿施了某種神奇的魔法一般。原本光禿禿的花盆裡,竟然奇蹟般地長出了幾條類似蘭葉的葉片。然而,這還只是開始。隨著她手指動作的變化,那些葉片竟然紛紛飄落下來。緊接著,一顆潔白如雪的花苞悄然生長而出。須臾之間,一朵絢爛奪目的白色彼岸花在陽臺上綻放開來,成為了這片陽光下小小土地上獨一無二的美麗風景。

陽光灑在白色的花瓣上,閃耀著晶瑩的光芒,如同一顆璀璨的明珠。微風拂過,花朵輕輕搖曳,似乎在向世界展示著它的絕世風華。這奇妙的一幕讓何忘川不禁沉醉其中,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和滿足感。她靜靜地凝視著這朵白色彼岸花,彷彿能夠感受到它所散發出的寧靜與美好。

黑衣長褲,短髮披肩顯得她愈發高挑,她看著鏡子,倒還真有點煥然一新的感覺,想起言三生,那天見他時,他穿著無袖的球衣,打籃球時認真專注,第二次見他時,他已戴上金絲眼鏡,也是穿著這套校服,眉眼如畫的少年,一成不變的,是如琥珀般澄澈的眼睛,似乎一眼就能看見他澄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