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三生也終於甦醒過來,但他卻感到頭痛欲裂,彷彿要裂開一般,只能痛苦地用手扶住額頭。

忘川見狀,頓時怒不可遏,對著君亦傀怒斥道:“你對三生做了什麼?”

然而,君亦傀卻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閉上了眼睛,似乎在沉思著什麼。

三生緩緩睜開眼睛,當他看到忘川時,心中一驚,連忙大喊道:“忘川,身後!”

可是,一切都已經太晚了。就在忘川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君亦傀突然出現在了忘川的身後。與此同時,忘川手中握著的劍身上,君亦傀的身影卻如同曇花一般,開始一點點地消散,最終化作無數的星光點點,消失不見。

而此時,君亦傀的摺扇已經抵在了忘川的頸間。忘川心裡很清楚,以君亦傀的實力,想要殺自已簡直易如反掌。此刻的忘川毫不懷疑,君亦傀有著無數種方法能夠輕易地將她置於死地。

誰知君亦傀以只忘川一人聽得到的聲音開口:“忘川大人,你愛三生嗎?”

忘川的瞳孔卻猛然皺縮,下一刻卻垂眸不再言語。

君亦傀哈哈一笑:“那便是愛了,你忘川神君何時也變得如此怯懦,即便是個問題亦不能勇敢地承認,倒還負了他一片心意。”頓了頓,他嘴角平添幾分譏諷:“不過。就憑你?也配擁有感情?也配叫人所珍視?”

忘川聽著君亦傀說話的同時,看到奈何橋盡頭百米外,隱隱有一口井,血淋淋的寫著輪迴二字。忘川曾聽鬼差說起,墜入輪迴井,再返輪迴處,人魂無所羈,得離輪迴苦。

君亦傀突然提高了聲調:“當年君茗如此喜愛你,如此敬重你,你……你負了那孩子,如今你又怎麼配得到純粹的愛?創世不公,創世不公啊!”

說到後來,君亦傀近乎有些癲狂了。

忘川聞言,思緒再次被拉回那個可怖的場景。刀傷隱隱作痛,心口卻更如被萬千蟲蛇噬咬,腦中暈眩,幾乎喘不過氣。

的確,不公啊。為什麼辜負別人的我還能得到愛?為什麼無辜的善良的人要失去幸福?為什麼守護他人的人倍受傷害與心痛?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忘川心口絞痛,眼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道:“你若要我的命,拿去便是,本就是,我欠你的。”說著,連劍也脫手墜地,如誰破碎的眼淚,啪的一聲,重重地砸在誰的心底。

三生一手撐地坐起,卻突然喊道:“忘川,你瘋了嗎?“

忘川此時眼角滴落一滴淚,苦笑著說道:“三生,你不懂,這是我欠他們的,是我應得的報應,如果不將命給了陛下,我將永遠忘不掉那些痛苦的回憶。”

三生失神道:“那我呢?和我在一起的日子,也不能讓你忘記那些痛苦嗎?”

忘川沒有回答,對著君亦傀道:“陛下,請你放過三生那孩子,他是無辜的。”

三生嘴角勾起一絲苦笑,那笑容充滿了無盡的苦澀與無奈,彷彿是對命運的嘲諷。他深深地凝視著君亦傀,緩緩說道:“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所捨棄的那個自已,是我心中唯一珍視的存在啊。”

隨著這句話出口,他像是被一股無法抑制的力量推動著,竟然毫不猶豫地向前衝去,目標直指向君亦傀手中的摺扇。他的眼神堅定而決絕,似乎已經做好了付出一切代價的準備。

聽到這裡,忘川的眼底頓時湧起了淚水,清澈如水的眼眸在瞬間變得明亮起來。她能夠感受到三生內心深處的痛苦和掙扎,也明白他此時此刻的決定意味著什麼。

然而,就在這時,輪迴井突然發生了驚人的變化。一道耀眼奪目的光芒從井口噴湧而出,如同太陽般熾熱而耀眼。這光芒來得如此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眨眼之間,光芒漸漸消散,但忘川和三生卻驚訝地發現,他們身上原本猙獰可怖的傷口幾乎全部癒合了!那些讓他們痛苦不堪的傷勢,如今只留下淡淡的痕跡,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兩人都愣住了,他們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彼此。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們的理解和想象,彷彿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守護著他們,給予他們新的生機。

而君亦傀臉上的傷也已經消失,僅一點血跡證明他俊美無瑕的側臉,曾被鋒芒劃過。卻不知為何他癱坐在地,一動不動,像失了魂似的。

忘川眼見情況危急,手中猛地發力,彼岸魂金劍瞬間出現在她手中。她另一隻手緊緊牽著已經站起來的三生,兩人一同越過奈何橋,徑直朝著輪迴井狂奔而去。

在朦朧之中,君亦傀看到了那個許久未見的白裙少女。曇花銀冠上的白色飄帶隨風飄揚。他再也沒有心思去追趕忘川和三生,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凝視著前方的少女,生怕自已稍有動作,那位少女就會隨風飄散離去。

她的身形消瘦而嬌小,不如忘川那般高挑修長。她靜靜地站在距離不遠的地方,擋住了忘川剛剛走過的奈何橋的另一端,但卻沉默不語,一言不發。

忘川帶著三生,三生縱身跳入輪迴井內。一直到忘川也跟著跳進輪迴井裡,她才對著君亦傀微微一笑,最終化作一道耀眼的白光消散開來。

君亦傀在原地愣了許久,竟也痴痴地笑了起來。笑到後來,眼淚卻從眼角滾落:“茗兒,你此次來,竟只是為了她嗎?”

下一次再見,又不知要捱過多少冰霜年月,多少冷寂幽思,只能在一個又一個夢中,追尋那些美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