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再次拉開弓,冥君欣喜之餘,竟未留意到,此次,有三支玉謫箭朝他襲來,耳畔聽到風聲的同時,他側身一閃,箭也擊中了摺扇。
突然扇面閃爍,流光溢彩,畫面上,曇花籠的火驟然熄滅,緊接著,畫面再次變得空白,似乎一切都從未發生。
面前突然出現了純白的曇花籠,以及,昏厥的忘川。
摺扇脫離了君亦傀的手,猛然墜地,但扇面雖說輕薄如紙,不曾想,玉謫箭也未能擊穿,僅僅擊飛罷了,不愧為冥府的神器。
三生初見扇上曇花籠的火熄滅,稍許心安,但透過冰凌看見已奄奄一息的忘川時,心中仍是不住的絞痛。三生一個閃身便來到曇花籠前,唸了幾道咒語,只見無數飛舞的桃花攜風而至,宛如粉蝶一般起舞。
桃花飛至曇花籠,便爭先恐後地撞上曇花瓣去,剛一觸碰,堅不可摧的曇花瓣便出現了一個缺口,每過一秒,便融化出無數缺口,也許只片刻,缺口便能容納下三生了。
三生迫不及待地竄進去,抱起忘川,白衣被燒得斑駁破舊,露出忘川身上的無數傷口。三生將忘川抱出,緊緊摟著,一刻也不肯鬆手。
君亦傀手指向手心收攏,鎖夕扇再次回到手中,他的笑容終於收斂,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冷漠與決絕。君亦傀道:“三生,這次,我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三生卻道:“若我戰敗,悉聽尊便。”
三生將忘川背在背後,唸了幾道咒語,一道鎖鏈自三生身上纏繞,將忘川綁在了三生身上。
這一次,倒是君亦傀先行動手了,只見君亦傀一甩摺扇,無數曇花小箭便從摺扇中出現,直奔忘川三生而去,三生閉眼吟唱片刻,翩飛的桃花雨便攔住了曇花的去路。桃花曇花一相逢,曇花的尖銳彷彿都變得柔和,曇花瓣將桃花擊碎後,劃過空氣,似乎都變成了誰的眼淚,溫柔無比,再不是一把武器了。
桃花雖破碎紛飛,但眼看局勢,桃花勝在數量無窮,曇花明顯處於下風。
此時三生再次拉弓,玉謫箭伴隨著桃花,朝君亦傀的頭顱刺去。
君亦傀一扇摺扇,一股巨大的風力便將數支玉謫箭卷飛。但這次,再不是一支或幾支箭,而是百箭齊發,而此刻,君亦傀以摺扇為擋,並未關注三生的動向。
在應對最後幾支箭時,君亦傀有些無力,在側身閃躲時,一支箭劃破了他白皙俊美的側臉。此時他眼中閃過幾分驚愕,“他,竟能傷到我?”君亦傀喃喃道。
血緩緩從他臉上流淌而下,為他本就俊梅的臉平添了幾分妖邪。君亦傀所使出的神力愈發地強勁,射出的曇劍也更加密集,曇劍對上玉謫箭,竟也絲毫不落下風,但君亦傀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似乎有些疲憊了。曇花籠的凝聚便耗費了君亦傀一半的神力,如今對上深不可測的三生,便更有些力不從心。
曇劍與玉謫箭猛然撞擊,瞬間迸射出耀眼的火花,猶如夜空中璀璨的煙花一般絢爛奪目,但轉瞬即逝,彷彿只是一剎那的輝煌。
當最後一支玉謫箭與曇花瓣交鋒之時,玉謫箭突然爆發出一種前所未見的純淨靈氣,如同一股洪流般勢不可擋,輕易地擊碎了曇劍,並以驚人的速度衝向君亦傀。
原本低著頭的君亦傀,聽到風中傳來玉謫箭的呼嘯聲,猛地抬起雙眸。就在他抬頭的瞬間,只見他手臂一揮,手掌之中竟然多出了一支宛如玉雕般巧奪天工的箭矢,彷彿是從虛空中抓出來的一般。這一箭來得如此突兀,卻又如此自然,就像是君亦傀早已預料到它的到來,並且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他竟然憑藉單手就穩穩地接住了這支來勢洶洶的玉謫箭!
君亦傀手指一用力,被攥住的箭身便化為齏粉。玉謫箭啪地墜地,但隨著而來的,是一把長劍,橫在了他的脖頸。
君亦傀看見劍上的純白彼岸花,明白這是彼岸魂金劍,但透過劍身,映出來的卻是一雙澄澈而決絕的眼眸,眉眼溫潤,那並不是忘川,而是,三生。
果然,原本不遠處的三生早已無所蹤影,只餘下一地的桃花,還有幾分淺淺香氣。
君亦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苦澀而無奈的笑容。他心中暗自感嘆,自已竟然會落到如此地步。想當年,他是威震三界的冥君,黃泉始神!然而,如今卻要被一個僅僅擁有幾百年道行的小神所殺……這實在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諷刺。
“死了也罷,了無牽掛。”君亦傀像是自嘲般笑笑。
三生將長劍抵於君亦傀的脖頸,眼中冰冷。他抽動長劍,長劍上留下一小道殷紅血痕。
但只一瞬,長劍竟不再抽動了。君亦傀敏銳地發現,那股滔天殺氣已不復存在。他趁機以扇為器,用力地擊開三生。
三生卻如昏厥了一般癱軟在地,玉謫弓化為流光飛散在空中,彼岸魂金劍哐當落地,失去主人的它,宛如失了靈魂一般,如一把普通的劍,在地上毫無生氣。
君亦傀撫摸著脖頸上的傷口,彼岸魂金劍是弒神神器,這傷口,怕也沒那麼容易痊癒了。他走到三生面前,發現忘川早已脫離了鎖鏈的束縛。而此刻,也不知在何處了。
“果然啊,自私的你,不也丟下他逃命去了嗎。就如當年一樣。”君亦傀譏笑著,伸手準備撫上三生的臉。
再一次,寒芒閃爍,那把長劍閃耀著光,抵在了君亦傀的側頸。
“冥君陛下。”清冷的聲音傳到君亦傀耳中。
君亦傀面無表情地開口:“忘川大人,你回來了。我對此並不意外,畢竟除了黃泉,你也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