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岑謹乘船離開,但涼亭裡的那股窒息感卻沒有消失,反而比剛剛更強烈。

他下船時,差點一個踉蹌栽石階下,還好侍者反應快,扶住了他。

跌跌撞撞的背影,哪裡像傳聞中那個權勢滔天的商圈神舵手?

攬月只是看到這短短一幕,便捂住了胸口,疼得幾乎喘不過氣。

他、約莫是真喜歡她的吧。

可是霍岑謹啊,你的喜歡,我要不起,我也沒資格要啊。

她努力調整著心態,等外科聖手來的時候,她已經可以平靜的跟對方對視了。

這位外科聖手是個年過五旬的女人,不過她保養的很好,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

她自稱,岑靄。

“您跟霍岑謹的母親是……”

“她是我妹妹。”

攬月倒抽口氣,所以、外科聖手竟然是霍岑謹的大姨?

“我的手受了傷,可能無法親自給你手術。”岑靄容貌溫婉美麗,哪怕上了年紀,也格外的耐看。

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研究人員的高深氣質。

攬月聽到這話,愣了愣。

“我已經答應給你做手術,只是,主刀人不是我,而是我的關門弟子。你放心,她的專業技術不比我差,這兩年也一直在為你的手術努力。”

“您的關門弟子,是沈幼儀?”

岑靄笑道:“是她。”

攬月覺得,她的人生,似乎在兩年前就已經被人安排好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兩年發生的很多事,都在別人的掌控中,她只是一顆棋子?

“您的手為何受傷?”攬月問道。

“你母親唐嫣兒的手筆。”

攬月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我跟唐嫣兒很早就認識了,為了沈泓,她沒少給我吃癟。當然,她那灑脫不羈的性子,我也是很欣賞的,只是我們註定不會成為朋友。”

岑靄像是在跟老朋友敘舊一樣,完全不把攬月當外人,想說什麼就說了:

“得知是給唐嫣兒的女兒做手術,我是拒絕的,但你也知道,我跟岑謹的關係,他的妻子,就是我們家的自已人。我的原則不讓我置家人於不顧。”

攬月明白了。

若是因為唐太后的關係,這手術沒商量。

但看在霍岑謹的面子上,手術還是安排上了。

“我母親害得您失去了一個外科醫生最重要的手,您不恨她嗎?”

攬月替岑靄可惜,但她不知道具體發生過什麼,不好評價。

岑靄道:“恨過,恨一個人太內耗了,便不再恨了。”

過來人的話,總是充滿了人生大道理的哲理性。

“攬月,或者……丫丫?我可以冒昧地問一句,你為什麼不接受岑謹的道歉?”

看見岑謹受刺激,差點滾地上的樣子,她這個做大姨的,實在心疼。

攬月靜靜看著眼前這位長輩,她溫柔的勾起唇畔:

“您覺得,我跟我母親,誰更美,更有魅力?”

岑靄沒想到攬月會這麼問。

這問題,倒新鮮。

“我誇你,你母親會生氣嗎?”

“她不會跟自已的女兒吃醋的,聽您的意思,我很美很有魅力,對嗎?”

“岑謹是個眼光很高的孩子,他喜歡你,這已經證明了你的魅力。”

攬月道:“人人都想把美好的事物留在身邊,我只想讓他記住我最好的樣子。”

岑靄瞳孔微縮。

這孩子,活得比上百歲的老人都要通透。

“還見他嗎?”哪怕知道了她的答案,岑靄還是想替自已的外甥再爭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