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眉淡眼的,猶如冰河融化。

又揉了一絲少年意氣,雪霽天晴。

言孜卻是皺了皺眉。

一點也不像。

看見自己那張冷色調的臉上,出現這樣燦爛的笑總覺得難受。

災厄主宰不會刻意殺死她,這點從很早以前她就意識到了。

在這場無數玩家的篩選中,她似乎獲得了別樣的眷顧。

但最後篩選出來的種子,到底是傳送回去,還是另有其它。這一點,言茴還沒有推測出來。

直到踏出通道的那一刻,言孜又回頭望去視線。

只見少年外表的自己正站在暗處,大半個身影都融入黑暗裡,比裹著兜袍的她還要陰沉。

感受到它的目光,對方忽然動了動唇,念出幾個字。

儘管聲音非常的輕。

但言孜還是看清了那個口形。

說的是——神選者。

……

“阿孜姐!”

“阿孜姐,你終於出來了!”

重新踏出通道,眼前的海域已經不是寧九徵之前待的那處了。

少年捏著那串檀珠,被手心冷汗浸出一層水光,焦急地盯著她看,“阿孜姐,你還好嗎?沒出什麼事吧?”

“沒事,問題不大。”

就是死了一次。

言孜擺手,目光落在一旁的宋珊瑚身上。

姑娘見她移過目光,笑著朝她招了招手,“嗨。”

“這次是珊瑚姐聯絡了我,說她計算通道可能會改變,你很可能會被傳送到這塊區域來。”

寧九徵雙眼放光,看樣子很是崇拜,“不然,我哪裡知道到這來提前等你。”

“珊瑚姐真的不考慮一下入夥嗎?實在可惜。”

他還是不放棄這個念頭。

言孜看向不遠處的女孩,後者正好和她對上視線,一雙笑眼彎彎地問,“東西到手了嗎?”

“到手了。”

幾人將木筏靠近,中間橫上寬寬的木板。

言孜開啟腰間那個濺滿不明黑色黏液的布兜,伸手從裡面拿出一隻僅有巴掌大小物體。

四肢糾結,乾癟的看不出原來模樣。

像塊小餅乾。

寧九徵:????

宋珊瑚:????

“我在外面來回渡步這麼久,敢情你進去努力了大半天,就是為了拍死一隻蟲?”

寧九徵懷疑人生了,看到那隻死相奇醜無比的蜘蛛,甚至嫌棄地往後縮了一縮。

童言無忌。

言孜不和一個半大的孩子計較。

她反手將那隻蜘蛛扣在木板上,哐哐又是兩拳下去。

沉寂半晌的系統總算有了動靜。

▲人面蛛:P99,長年藏身於難以尋找的偏僻地帶,極具沉淪性的表演是它們的拿手好戲,獵物一旦落入陷阱便不能掙脫。

不過別擔心,它們擁有最脆弱的肉體,只要你能發現到底在哪裡……

【蜘蛛絲×2,蜘蛛肉×1】

也就是說,要破除剛剛那個輪迴幻境,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但要在那片黑不溜秋中找出它的本體。

不過言孜選擇了另外一種更為快捷,也更為粗暴的方式,那就是直接抹殺自己。

【R值+2】

當前R值:100

數值亮光消失之後,個人面板忽然自己跳了出來。

姓名:言孜

編號:142856

性別:無法識別

年齡:25

R值:100

特殊:天選吃播,娛神者

對比一年多之前剛進入遊戲,變化好像只是幾個文字和數字。

但只有她自己最清楚,這具軀體內部的情況。

抵抗數值從真正意義上破百了。

言孜目光自動掠過這些並沒有多重要的一欄,停留在最底下那一欄特殊上面。

這是其它人都空空如也的存在,之前她特地在隊裡確認過了。

只可惜還沒來得及問清吳子奇的情況,他就已經失去生命了。

天選吃播……神選者……

欺詐稱呼她為神選者,並言明乾淨靈魂會給主宰神明帶來的好處。

但這場篩選一樣的遊戲,如果一開始就內定了她,又何必拉這麼多人進來一起墊背?

而且,她還沒忘記——象徵日夜的魚叉,最開始是她和吳子奇人手一把……

吳子奇死後,這才流入她的手中……那她要是死了……

腦海倏地激靈了一下,言孜猛然抬起頭,想到至關重要的一點,不對!她已經不會死了!!

“阿孜姐?阿孜姐!!?”

寧九徵見她垂頭沉思,臉上表情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半輩子估計都沒這麼豐富過。

嚇的連忙喊了她兩聲,生怕她是因為進入通道留下什麼後遺症,把面癱都給治好了!

“我沒事……”

言孜揉了下突突跳動的眉心,終於重新抬眼看向他們。

“上次佈置給你和於秉幾個人的功課,做的怎麼樣了?”

既然材料收集齊了,那獻祭很快就會開始,該做好的準備以及一些該提前確認的東西都得小心謹慎,畢竟這事不能拖太久,拖的久一分就危險一分……

“我們幾個當然是沒有什麼問題了,這點你應該也清楚,所以就只有於秉……”

寧九徵說到這兒,話語停頓了下,小心翼翼地試問,“話說回來啊,阿孜姐,你到底看上他哪了?”

於秉除了對言茴的溫柔一拳並不過敏以外,各項能力怎麼看都怎麼平平無奇。

這不符合言孜一貫的作風。

她天賦難得,之前有輔助選拔成員時,十個有九個會被她打哭。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我父親曾經說過,心性其實才是第一位。”

言孜解下身上那件血淋淋的兜袍,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幾乎大半件都被染成更深的顏色。

“只是當時我太年輕,並不認可他的這個說法。沒有足夠的實力和結實的肉體,即便再堅韌的人在災厄面前,也會被輕易撕碎。”

她說著又脫下那件同樣血跡斑駁的外套,露出流暢漂亮的身形。

和柔美沒有半分關係可言,長年的訓練和任務之下傷痕累累,兩條修長的手臂泛著冷色,黑色手套包裹住一點腕骨,底下隱有暗金遊走。

言孜盤腿坐了下來,眉間藏著疲憊。

她眼下烏青一天比一天重,彷彿中世紀蒼白陰鬱的吸血鬼。

“現在我才算是明白,父親這句話的含意到底是什麼了……”

“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