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盆冰冷刺骨的水,驚醒了睡夢中的二人。

田金堂睜開雙目,原來天已經亮了,幾個婆子緊盯著她們,為首的冷笑道:“二少奶奶,該上路了。”

這話遠比一盆冷水更為令人清醒,“上路?二少爺沒有醒嗎?”

“哼,你還敢提二少爺!夫人有令,拉你去沉塘!”

終究還是這個結果,金堂心如死灰,她不曾想到年僅十二歲便嫁為人妻,也不曾想,今天要迎接她生命的終點。

身旁的桂圓還迷糊著,直至被人拉扯著頭髮,這才回過神來。

兩人被拉出地牢後,分別帶往不同的地方,桂圓知道金堂是要死了,而自己也要被帶去莊子上發賣,她們認識不過數日,但怎麼能接受得了這樣無情的命運。

金堂被五花大綁一路拖出去,她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天色還早,一路沒什麼人。她想向人求救,但微微張了張嘴,終究還是合上了。

她聽庵堂的師父們說過,大家族裡男女私通若被捉住便要沉塘,有些旁觀者噩夢連連,或是執行者心有愧疚,便來庵堂為他們上香祈福,願他們來世能投個好胎莫做錯事。

她從不曾想過,沉塘到底是什麼模樣,直至被帶到湖邊,這湖頗大一眼望不到頭。

“賤人!今天老子就把你沉塘了!”

聞風而來的人逐漸聚在邊緣上,都好奇她是犯了什麼大罪,竟然讓白府的大少爺親自出馬處置她。

眼見她身上穿著紅衣,路人紛紛猜出她的身份,莫非是白府新娶的二少奶奶。

昨日白府辦喜事,雖不是嫡長孫的婚事,卻操辦得極為熱鬧,一路吹拉彈唱又撒了一地的銅錢,繞著城內一圈才抬送入府。

路上的行人紛紛揣測這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這白家鋪張至此,這可是金城第一大戶,想入府侍奉者尚能排出城門。

倒不是金堂有多金貴,而是白家二房的少爺白思望得了重病實在拖不起,若非急需一人為他沖喜,怎會小小年紀就成家娶妻。

真是奇怪,怎麼才辦了喜事,就要把新娘子沉塘。

“我沒想過要害死他。”

她知道如何解釋亦是無用,得到的不過是大少爺的一個巴掌,讓她閉嘴罷了。

她看著眼前無邊無際的湖泊,又是恐懼又是絕望,她還不想死,可是她害死了二少爺,白府是饒不了她的。

白府的二夫人也氣勢洶洶趕來,對著金堂就是一巴掌,惡狠狠說道:“賤人,今天就拿你獻祭,換回思望的命。”

二夫人身後還站著齊諱,他眼垂著不敢看人。

金堂氣得抽搐起來,顫顫巍巍道:“又是你出的餿主意,將我賣到白府沖喜還不夠,又扯出什麼獻祭的鬼東西。二夫人,我推了二少爺,我害了他是該死,可罪魁禍首是這個齊諱,你別聽他胡說八道,把他一道沉塘豈不更好。”

二夫人冷笑一聲,“你放心,你死後思望若還不能活,我會把他送去見你。”

很快一大群的白府的下人,老的少的大的小的都趕過來看她的下場,沒見到三老爺,她心中難免有些遺憾。

“豫華,拉她去沉塘!”

二夫人一聲令下,大少爺拉著她的頭髮,將她拉到貼滿了黃符的豬籠裡頭,捆上雙腳塞得嚴嚴實實,最後紮緊了門繩,兩個大漢抬起豬籠向湖邊走去。

從豬籠的縫隙看去,冰涼的湖水浮在她的頭頂直至耳邊,忽然間,兩個大漢手一鬆就往回跑去,她身子猛地一沉,水即刻淹沒了容顏。

金堂發誓,她做鬼也不會放過齊諱這個畜生!

岸上的路人眼見這一幕,不由驚呼起來,已有人掩面而泣,感嘆一條幼小的生命無辜死去。

“你們在做什麼!”

眾人看向來人,來人是白府的大老爺,他身後還跟著個少年,那少爺沒停下腳步,急急往湖邊奔去,大少爺見狀急忙喊人去攔。

“玉葭,你怎能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不是說好等我把莫大夫帶回來再說嗎,快把人救回來啊!”

二夫人急問:“莫大夫找回來了嗎?”

大老爺無力搖了搖頭,“可不管怎麼樣,你也不能枉顧人命!”

二夫人啐了一口,“休想,這個小賤人害死了思望,我要她以命換命!”

眼看二夫人如此固執,大老爺只好親自去救人,二夫人即刻抱緊了他的腰死活攔住不讓。

豬籠沉了下去,大老爺也不顧什麼禮義廉恥,為了救人,他掙脫開後反抱緊了二夫人的腰,緊緊地吻了上去。

二夫人瞬間便沒了氣力,慢慢沉浸在這份溫存之間。

這場面著實看傻了不少人,大少爺愣神不說,就連白府的下人都停下了手腳,那個少年趁著機會向湖裡游去。

湖水淹沒過金堂的面頰,慢慢她已不能呼吸,窒息迫使她不得不掙扎,湖水流入口鼻,令她更為痛苦。

不久,她已無力掙扎,靜靜閉上雙目,彷彿聞到了那紅蓋頭裡濃郁的花香氣味,同樣燻得人透不過氣來令人崩潰,記憶也浮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