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怕是天下就要陷入泥潭裡了!”

下面不知是誰說了這樣的一句話,引來無數人的回懟:“別吵吵,我們聽聽族長怎麼安排。”

冷風徹看向下面的人。他們對於自已總是信任的,這些年來,沒有他們的共同努力也就沒有今日的天之涯。

“我打算兵分兩路 ,一路去四海州看看,一路去東海探探。”

“那派誰去比較合適呢?”

這個問題一問出口,大家都默不作聲了,這些年來的安逸生活早已經讓他們沒有了當年的戰鬥力。

對於自已的能力,他們自已都不確定。

“寞長老。”

突然被點到名字的寞長老抬頭看向一臉凝重的冷風徹。

“族長請說。”寞長老將手交疊放在頭頂。

做出時時刻刻接受命令的舉動。

“你和子明去東海瞧上一瞧,我則去四海州看看。”

“對了,東海現在只怕已經變成一座廢墟了。你們要小心。”

子明和寞長老相互看了一眼,誰也沒有說話,須臾,兩人同時點頭,道:“是。”

冷風徹看向其餘剩下的人,嚴肅道:“你們都好好地守在天之涯,記住不惜一切代價也不能讓無辜的民眾受到傷害,知道嗎?”

天之涯不僅居住著仙族遺民,還有部分的繁衍人口。

這些人口經過代代的退化,早已不是仙身,與普通人相比,不過是身體壯碩一些,壽命長久一點。

“吾等遵命。”

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後,冷風徹便踏上了去四海州的路。

四海州在整個大陸的最東面,冷風徹用了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才趕到。

平素沒有來過這裡的他,一見到這裡的情景,立馬就傻眼了。

只見這裡原本的水秀山明全都不見,只餘滿目的荒涼。

陣陣黑氣飄浮在上空,散發著攝人心魄的怪味。冷風徹順著一條小道往前走了幾步,只見一隊人馬朝著這邊走來,情急之下,他躲進了旁邊的一個小破屋裡。

他的耳力極佳,縱使隔著不近的距離 ,他還是能聽到那斷斷續續的交談聲,只聽那些人說什麼,一定要將四海八荒都收入囊中,將所有人都踩在腳下之類的。

還說什麼,此次有魔尊在,勝利一定指日可待。

“魔尊?”冷風徹躲在角落裡,重複著那個稱謂。沒來由地,他想起那個將塵花鏡奪去的人。

“莫非是他?他何時成為魔尊了?”冷風徹猶疑著,那些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看著那整齊的背影,冷風徹可以肯定的是,這些人都是魔族之人,只看他們渾身的黑氣便能知曉。

他在心裡思索了片刻,抬步跟了上去。

這背後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必須要搞清楚。

這些人的腳步不慢,轉眼之間就來到了一座山峰之下,冷風徹抬眼看了看那山峰的尖部,高高的山巒起伏不定,這一眼看去,足有三里多路程。

那些人面面相覷片刻,腳底一震,瞬間消失了無影無蹤。

冷風徹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幕,心道:“奇怪,難道他被發現了?”

不可能啊,一路走來,他都隱匿了自已的氣息。這些人不過是普通的魔兵,怎麼可能有那麼高的警覺力?

他趕緊小跑著上去,確定四周無人,沒有埋伏之後,他開始蹲下身子研究這地面。

左看看右瞧瞧,半天也沒發現。

半晌,他舉頭望向有些發沉的天空,或許是這裡魔氣積聚的原因,天空總是這樣陰陽怪氣的,像個調皮的小孩蒙上了厚厚的一層眼罩。

須臾,他定下心來,發動自已的獨門絕技,千里追蹤。閉上眼睛,看到眼前竟是一個奇怪的陣法。

他正處於陣中心的位置,四周有無數的金光向四面蔓延而去。他動一步 腳下的陣法也跟著動一步。

看著那茫茫的一片,冷風徹心裡道:“這樣不行。我得想個辦法。”

這個念頭剛一落定,只見前方出現了兩個身影,一個黑衣,渾身冒著黑氣,眉眼兇狠;一個紅衣,是個女子,脂粉氣不重,卻給人一股莫名的妖嬈。

二人緩緩走向了他。冷風徹心焦啊。

看來自已是早已被發現了。

“你們!”冷風徹伸出手去指著兩人 ,“別過來。”

心魔遠遠地朝著他笑道:“怎麼,冷族長是怕了?”

冷風徹冷冷一拂袖:“誰說的?我是問你們,在這裡胡作非為,究竟想幹什麼?”

軺姬和心魔對視了一眼,然後笑著道:“你這人好生奇怪。來我們的地盤,還說我們想幹嘛?這話我理當問你才是。”

軺姬吐著舌頭,那舌頭捲起,危險中帶著一絲魅惑。

冷風徹環顧了一下四周,他對兩人道:“你們好不知羞,這裡是四海州,豈是你等魔物可以撒野的地方?”

說完,冷風徹竟是幻化出自已的碧霄劍衝了過去。

幾道罡風越過,冷風徹果不其然被掀翻在地,他手臂吃痛,再也抬不起來右手。

正在此時,心魔和軺姬逼近。

就在距離冷風徹不足三米處站定,心魔摸著嘴唇,看著地上那個扭曲的身體,冷冷地道:“你啊你,還是一點長勁都沒有,無趣!”

軺姬聽了這話,推了推他的肩膀,道:“行了,別在這裡寒暄了。尊上說了,此人交給你處理。你打算怎麼做?”

女子的眼光裡滿是期待,五指併攏,做出一番可怖的表情來。

這個舉動惹得冷風徹輕哼一聲,兩人的視線瞬間被其吸引,軺姬有些不悅:“你這老東西,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在這裡做出一番族長的樣子給誰看?”

“心魔,還不動手?”

話落,冷風徹的脖頸後面被人重重地用手劈了一下。

雙眼一抹黑,冷風徹在這裡就暈倒了。

心魔看著動彈不得的冷風徹,男人的兩根髮絲在臉上吹來吹去,頗為有趣。心魔用力一揪,便將那兩縷髮絲消去了。

然後將冷風徹扛在肩頭,朝著某個大步方向而去。

軺姬留在原地,她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去做。

“尊上,如果您下不了決心,那就讓我來替你做吧!”

軺姬的腦海裡浮現出心魔說的那番話。

論起忠心來,她對於心魔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她嘆了口氣,轉眼走去了南方。

心魔扛著冷風徹來到了陰冷的地牢裡,這裡的環境可謂是十分的不好 ,蛛網遍佈,地面潮溼,黏糊糊的,似是血跡又不像是血,更像是一種強烈的膠水,人的鞋子踩上去之後發出咕嘰咕嘰的聲音。

這牢裡和其他地方的牢籠不一樣。

因為這裡一個看守的人也沒有 ,整個牢房裡只有心魔和他肩頭上的那個人。

冥冥之中,這個牢房似乎是為了冷風徹而竭力打造的。

走到最深處,心魔將扛在肩頭的重物砰地扔在了結實的地板上,發出的聲音足以讓人震驚。

因為那聲音實在是太大了 ,大到可以讓整個地板都跟著抖三抖。

但是冷風徹卻像是徹底睡過去了,竟是連手指都沒有動。

心魔居高臨下地看著有些英氣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臉道:“老兄啊,你先好好地在這裡睡一覺”。等你睡醒了,說不定就能看到另一番天地了。”

說完這句話,心魔高興地彎起了唇。

因為他多年的夙願馬上就要實現了。

從牢房裡再出來的時候,洞口卻站了一個白衣人。

卻不是白噀。

而是言清。言清臉上的表情淡淡的,他斜睨了一眼心魔,問道:“人可都安排好了?”

心魔拍了拍手,剛想要笑出聲來 。卻見到自家主子在不遠處,眼神不捨地看著那石門。

他連忙跑過去,去攬言清的衣袖,哪知,言清輕輕一推,將心魔甩到了遠處,語氣冷凝地道:“好好說話。”

心魔原本想要貼貼抱抱,可是最後啥也沒有落到。

真真是一陣難言的失望。

“尊上放心吧!我們的計劃可以開始了。只等那邊傳來訊息。”

言清緩緩地點頭,道:“我知道了,但是你切記住一點,不許傷了冷風徹。”

他畢竟是靈兒的外公,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好歹還有多少時間共同相處的歲月。

心魔將手貼在胸口處,恭敬地道:“是,尊上放心。”

言清又問:“你沒有將一切對他說吧?”

這個他當然指的是冷風徹了。

心魔眼睛微愣,心裡將耳邊的話過濾了一遍後,這才道:“當然沒有。不過,屬下還有一句話想要說。”

“說吧!”言清也不是不願意和心魔在一起,只是他覺得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了。

心魔試探著問道:“您不殺冷風徹是為了那個女人嗎?”

心魔也見過了好多次冷予惜了,對於那個令尊上格外費心的人,他裡裡外外查了快有十幾遍了,但就是查不到她的來處。

那麼只有兩個可能,一,要麼,這個冷予惜她就不是人,類似於山野鬼怪之類的異類,要不然她就是太過於神秘,神秘到他難以猜測其真實身份。

但是能讓尊上發瘋的人,心魔也實在沒有見過。

可見,在尊上暫居天宮的那段時間,他錯過了許多。

言清聽到心魔這麼問,立刻視線變得寒涼:“你若是敢傷她,我必……”

說著,言清的手便探到了心魔的眉間。

他是他最忠實的下屬,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對他下手的。

心魔眼睜睜看著那雙修長的手直逼自已的門面,不過他卻也不躲。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對方,一臉誠懇地道:“心魔這條命是尊上的,無論您何時想取,都行!”

被這雙眼睛盯著,半晌,言清的心裡都覺得很是震撼。

他道:“你不必如此。”

心魔卻道:“不,這是我一直以來都在踐行的宗旨 以您為中心,以您為北辰。”

言清向後倒退兩步 ,慢慢地收回自已的手,忙道:“好了,你去忙吧!”

“我自已一個人靜靜。”

看著言清那副疲憊不堪的模樣,心魔本想多說一句,卻在觸及男子的目光時止住了。

尊上可以答應帶領魔族重新出世,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很令人興奮的事情了,適可而止,他不能逼得太緊了。

心魔緩緩抬手道:“那屬下就去準備相關事宜了。”

言清慢慢點頭,嘴裡應道:“嗯。”

隨後負手而立,遙望著遠處的群山,這裡,他曾經陪著她來過,可惜,如今的四海州已經再也回不到從前了。而他和她的關係也註定不會再和從前一般了。

聽著耳邊操練兵馬的聲音,咚咚咚激動人心的戰鼓聲聲,言清似乎又看到了雙方兵馬於玄河之上的那次對決。

很快,大批魔族之士集結到眼前,他們揮舞著手裡的刀劍,喊聲震天。

氣勢磅礴,道:“吾等願追尋尊上,千秋萬世,共創輝煌。”

泛著寒光的兵刃高高舉起,彷彿許多密密麻麻的銀針,齊齊射向天空。所有人都凝望著站在最高處的那位身穿藍色雪衣之人,只見他腰間繫著一條金色的腰帶,上面繡著很多別樣的圖騰,似是強龍騰空而起,又似是走獸迅猛而走。

這位男子臉上戴上了一張銀色的面具,面部盡數藏於面具之後,遠遠看去,只能見到四個窟窿,分別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和一張嘴巴。

他高高在上地俯視著所有人,這些人無一不激動地看著他。

站在最前面的便是心魔和軺姬。

他們一黑一紅,在人群中格外得亮眼。

言清微一抬手,聲音沙啞地道:“出發。”

仔細一聽,這聲音粗糙得像是十年沒有動用過的木鋸子,乾澀得難聽,根本就不是言清本人的聲音。

眾人紛紛抬頭而視,心中疑惑。

就連心魔也不由地愣怔了片刻,嘴裡嘟囔道:“尊上這是突然間感染風寒了?”

軺姬看著那雙銳利的眼睛 ,推了一下心魔的胳膊,道:“別瞎說 ,這是不是尊上,你我還不清楚嗎?”

是的,沒有人可以瞞過心魔,在他面前偽裝成尊上。

心魔微微點頭:“不過這倒也是。”

面對著在原地躊躇不前的軍隊,心魔大聲道:“沒聽到命令嗎?”

他們是被心魔直接教匯出來的,對於這位可謂是十分的敬重,其程度絲毫不亞於那位魔尊。

眾魔紛紛道:“是,大人。”

所有人按照原定的路線浩浩蕩蕩地陸續消失在眼前。

最後,言清留戀地看了眼四海州大概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