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爾回去之後,把自己封閉起來,誰也不見,學校那邊也請了一個長長的年假。

她每天就是行屍走肉般吃飯,睡覺,其他時間就是愣愣地坐在沙發上發呆。她睡不著,一閉眼就是那個讓她驚懼崩潰的駭人畫面,每每想起,就手心冒汗,指尖冰涼,似是已經產生了應激反應。

林爾知道自己的狀況很不好,如果再不調整,自己的精神狀態肯定是要出問題了。

葉欽韋這邊,一連幾天都聯絡不上林爾,問念念也是支支吾吾,他很是擔心。

這天下班,他還是沒忍住,來了公寓找她。

輕敲房門,無人回應。

葉欽韋皺緊了眉頭。

他這幾天,也有給林父打去電話,旁敲側擊,但是從林父的話語中,似是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也不敢細問,怕給林爾造成麻煩。

葉欽韋又輕輕敲了幾下,還是沒有任何反應。正準備放棄的時候,門毫無預警地開了。

門後的林爾憔悴異常,臉色慘白如紙,眼神毫無光澤,嘴唇也失去了原有的顏色。本就瘦削的身體,現在好似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

她對著葉欽韋勉強扯起一抹微笑,卻比哭還要難看。

“你這是怎麼啦?小爾?”葉欽韋震驚極了,只是幾天沒見,怎麼變成這麼樣子了。他又驚又痛,死死捏住自己的手心,才剋制住自己擁她入懷的衝動。

林爾沒有回答,只是微微側身,示意他進去。

葉欽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唇張合,終究是沒有說話,快步地走了進去。

進入房間後,葉欽韋再次感到了壓抑的氛圍。

整個房間的窗簾都被重重地拉了起來,只有一盞小小的射燈在角落發出微弱的亮光。

林爾毫無生氣地坐到了沙發上,雙腿縮起,用雙臂圈住,整個人窩在了沙發的一角,這明顯就是自我防禦的姿態,葉欽韋一眼便看穿了。

他心中的疑慮更深了,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他緩步上前,伸出手,想要安慰。

林爾猛地一抖,就向後縮去,眼底的驚恐似潮水般洶湧而至。

葉欽韋忙停住,出聲安撫:“沒事沒事,小爾,是我啊,我是欽韋。”

林爾這才抬起頭,頓頓地看了他一會,似是回過了神來,緊繃的雙肩才慢慢有所放鬆。

葉欽韋不敢再隨便靠近,便在離她稍遠的位置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這麼安靜地坐著。

時間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就在葉欽韋認為林爾並不想傾訴的時候,她開口了。

“你......認識心理醫生嗎?”林爾的聲音,因為長時間不說話而格外的暗啞粗糲,其中還能聽出因長時間哭泣而造成的哽咽之聲。

葉欽韋一愣。

他從進屋到現在,憑他的專業,自然是已經開出林爾有了心理問題。本來他還在苦惱,怎麼樣勸慰她,才能讓她配合去看看心理醫生,沒想到她這麼清醒,自己已經認知到了。

“有的。”葉欽韋輕聲回應。

林爾閉了閉眼睛,似是下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帶我去吧......”

林爾的狀況,有了明顯的好轉。

“師兄,出於職業操守,我不能透露病人的隱私,但是根據測試評級,她有抑鬱的傾向。好在干預得及時,透過這段時間的調理,有明顯轉好的跡象。後續定期接受複查,會慢慢好起來的。”給林爾做干預治療的吳醫生,是葉欽韋研究生時期的師妹。

葉欽韋聽了,稍放心了些:“謝謝了師妹。”

吳醫生笑笑:“師兄的專業知識可在我之上,怎麼不親自出馬。”

葉欽韋尷尬地低低頭,而後說道:“有些事情,我想等她自己想說了,再告訴我。”

吳醫生點點頭,表示理解。

回來的路上,明媚的陽光傾瀉在林爾的身上,有些許的刺眼。

葉欽韋怕她不適,忙伸手去拉遮陽板,卻被林爾攔住了:“沒事。這段時間一直躲在黑暗裡,也解決不了問題,是時候該見見陽光了。”

葉欽韋深深地看著林爾,有些心疼。

林爾微微合上了眼睛,享受著這失而復得的暖意。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

自從那天她離開,就再也沒有見過霍亦寧。當然,她連這個名字都不想聽到,想起,和說起。

“林爾,今天課少,我們等下出去逛逛吧!”今天只上半天課,現下辦公室裡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了念念和林爾。念念走過來拉著她的手,偷偷地瞄著她的反應,觀察著她。

林爾微微一笑,她知道念念是在照顧她的情緒。自從那次事情之後,念念和她相處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不小心說錯話,讓她不舒服。

“好啊。”林爾整理著教案,輕聲回應道。

念念一聽,很是開心,湊到她面前忙不迭地說道:“那我們去穀道小吃街吧。那邊新開了好幾家好吃的,特別是那家吃日料的,味道可好了……”

念念小嘴巴不停地說著,極力地想感染到林爾。

其實對於當日的事情,她是有愧疚的。

如果當時自己拉住林爾的手再用力一些,可能她就不會被抓走;如果當時自己跑得再快一些,可能她就能得救。

可惜事實不能假設,結果很慘痛,她只能盡力彌補,希望林爾可能儘快開心起來。

林爾也明白念念,這個事情和她沒關係。

那終究是怪誰呢?

林爾甩甩腦袋,不想再想,兩人各自整理完自己的事情,便挽著手向校門口走去。

已經在門口等了兩個小時的宮凱,早已望眼欲穿。

看到林爾她們的身影出現,忙掐了菸頭迎了上來。

本來正和林爾嘻嘻哈哈地念念,一看是宮凱來了,忙整個人攔在了林爾面前。整個人像只帶刺的刺蝟一般,如臨大敵!

“宮凱,你一個字也不許說!你如果敢說一個字,那我們兩之間也玩完!”念念對著宮凱厲聲警告著。

宮凱一看這架勢,頓時犯了難。

今天的他也是極其的頹廢,不修邊幅,顯然也是非常匆忙。頭髮跟雞窩似的,衣服也是很隨意的一件T恤,下巴的鬍渣鬱鬱蔥蔥,想來已經是好幾天沒颳了。

宮凱躊躇地站在原地,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他狠狠地在頭上撓了撓,左右為難。

林爾看他這個樣子,暗暗嘆了口氣。她輕輕地推開了擋在自己面前的念念,對她微微一笑表示安撫。轉頭示意宮凱開口。

宮凱見狀,深吸了一口氣,才沉聲說道:“林老師,如果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敢來打擾你!霍哥他……他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