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第四倉外面的一間獄警休息室內。
自把犯人押解回倉後,眾人都來到了這裡。
不過今天一改往日的熱鬧,氣氛顯得極其沉悶。
眾人或坐或站,皆是一言不發。
楚千鈞心裡暗笑,主動開口,招呼道:
“九叔,聊兩句?”
“阿鈞,你想聊什麼?”
九叔自知先前的處事方式沒錯。
只是這些小年輕啊,社會經驗不夠,還不懂得什麼叫做平安是福。
此時見楚千鈞開口,滿以為這個很有眼色的新人是要配合自已,
立即來了興趣。
沒曾想,當著眾人的面,楚千鈞十分直接道:
“九叔,我們這些人來赤柱是當差的,不是做傭人受氣的!”
“先前就那樣輕易放過那群鬧事的犯人,也不為受傷的兄弟出頭,這恐怕不太好吧!”
“恩?”
眾多獄警聽得,無不打起精神,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九叔身上。
特別是阿東,一臉不善,顯然此時都還未有消氣。
“這……!”
九叔沒想到楚千鈞會如此說話,愣了愣,方才強笑道:
“阿鈞,這不是我不為你們出頭。”
“只是事情鬧大了,大家都沒好處的。”
“有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何必過分追究呢!”
“現在不是很好嘛,阿聰和小杰只是受了點皮外傷。”
“那些混蛋也聽話住手,回到了倉房。”
“一切就當沒發生過,我們這一組人也不會有任何責任。”
雖然常常聽九叔宣揚他的工作觀念,可阿東還是聽不下去了,怒喝道:
“九叔,小杰和阿聰都被犯人打了,這也叫沒事發生?”
“就是啊,這算什麼?”
“九叔,這次連我也不幫你了,兄弟都被人打了,這你都不吱聲的!”
“我操,早知道做獄警是這樣,我他媽怎麼也不會選這份工。”
“…………”
隨著阿東的話語,一眾獄警紛紛發話,長久以來的不滿,算是爆發了。
有兩位甚至摘下帽子,狠狠摔在桌上,以此發洩。
“你們……!”
九叔見得,臉上閃過幾分慌亂。
別看他是懲教隊長,可是從他平日的處事手法,也能看出他是一個“怕事”的人。
面對囚犯,尚且是息事寧人,又何況手下人鬧起來。
就在這時,楚千鈞再次說話了:
“九叔,你老的想法其實我們也清楚。”
“就是希望每天平平安安,兄弟們都能夠安然,我說的沒錯吧?”
“是啊,阿鈞,還是你理解我。”
九叔連忙點頭,贊同道。
可楚千鈞突然話鋒一轉,又道:
“九叔,你這一套工作手法也說不上錯。”
“只是我們這些兄弟都是新人,並不是在赤柱混了半輩子的老人。”
“我們是希望能立功的。”
“是,九叔你凡事忍讓,就算面對犯人,同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這種手段,我們這一組人確實很難惹上麻煩。”
“可反過來講,也根本立不上功勞啊。”
“沒事發生,就是沒功可領,只能熬資歷。”
“這樣下去,我們這一組的兄弟恐怕會是整個赤柱裡面,升職最慢的一組人了。”
聽得“升職最慢”四個字,這又勾起了在場獄警們的共同擔憂。
當即,眾人再次嚷嚷起來,七嘴八舌道:
“就是啊,每天除了巡邏,就是看守,這是做獄警嘛?”
“簡直他媽是做保全!”
“說真的,第五組我有個朋友,他和我是同一天進赤柱的。”
“前幾天他還告訴我,立了不小的功勞,今年就可能升作一級懲教助理了。”
“九叔,你這麼搞法,我直說吧,我打算申請調組了。”
“我也調組,操,那些犯人都不怕我們的,這樣搞下去,以後還有得混嘛。”
“九叔,我也打算調組了,你也別說我不講義氣,提前沒告訴你。”
“阿聰,我們一起寫申請。”
“帶我一個………”
一時間,群情激憤。
這也是由於平時九叔為人軟弱,讓他沒有半點的威望。
好幾位獄警壓根沒把他放眼裡,當面就威脅起來。
九叔這下徹底慌了,他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扯著嗓子大聲道:
“你們想怎麼樣?”
“這……”
別看眾懲教助理叫囂得厲害。
可真要問他們,他們這些剛剛參加工作的人,也沒什麼主意。
他們只是單純覺得,不能再陪九叔這樣混下去了。
嘶………!
看到這一幕,阿東與陳勇不由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都看到了驚駭:
“他們總算明白,楚千鈞在操場之上,所說的奪權是怎麼一回事。”
“這也太厲害了吧,楚千鈞從頭到尾就說了兩句話。”
“卻是挑起眾人火氣,全都不服了。”
心中有所明悟,阿東與陳勇腦海中幾乎都閃過兩個字:
“配合!”
一念至此,兩人幾乎同時開口道:
“鈞哥,你覺得我們以後該怎麼做?”
“聰明仔!”
楚千鈞見兩人把話題又引到自已身上,心中暗贊:
“自已每句話都點到為止,並未表現出絲毫急迫。”
“就是為了讓整件事看起來偶然,不是算計。”
“現在行了,兩人這麼一配合,自已接下來的提議,也就成了順理成章。”
楚千鈞也不客氣,面對眾人看來的目光,嚴肅道:
“我認為我們以後做事,確實應該有規有矩,不能再這麼軟弱下去了。”
“特別是與犯人之間的相處,要分清上下。”
“規矩,也該是由我們獄警一方制定,而並非我們要去遵守他們的規矩。”
“像今天的事,動手那些人就應該通通關單倉。”
“再由九叔你上報,經過我們小組人的努力,制止了一場犯人的衝突。”
“這樣一來,面子裡子都有了。”
“至於得罪那些犯人,呵,別忘了,我們是當差的,這裡是赤柱,我們戴帽子的最大。”
“誰不服,我們可以慢慢治到他服。”
“誰有意見,我們可以慢慢治到他沒意見。”
“說得好啊。”
“鈞哥說得對啊。”
“早就該這麼做了嘛。”
“九叔,你怎麼說啊?”
諸多懲教助理聽得,無不贊同,覺得楚千鈞的說法甚是提氣,全都看向了高老九。
高老九被眾人注視,心知這是讓自已表態。
老實說,高老九一點也不贊同楚千鈞的說法:
要按照楚千鈞的說法做事,恐怕以後會非常多的麻煩。
這與高老九穩健的個性不符。
可是現在手下所有懲教助理都不服他,不答應不行啊。
眾情難違,九叔一咬牙,點頭道:
“好,以後你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不過事先宣告,如果有什麼事,我不會負責。”
這話一出,也意味著九叔完全放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