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的功夫,九叔著實告訴了楚千鈞不少內幕,讓他大概明白了赤柱監獄的規矩。
這裡工作其實很是複雜,不同於一般崗位,認真辦事就可以了。
還有特別多的“人情世故”需要處理。
還好,楚千鈞前世就是一位成功商人,亦算得上老謀深算之輩。
所以這些在他看來,並不算難。
獄警們吃飯結束,很快就輪到囚犯們的用餐時間。
“開飯了,開飯了。”
“都坐好,排好隊。”
“大屯,你走來走去幹什麼,坐下!”
“阿Sir,我飯前運動啊……”
依舊是九叔帶領著小隊執勤。
他揹著一雙手,在食堂內走來走去,威風凜凜,看誰不順眼,都會訓斥兩句。
楚千鈞一言不發站在食堂一角,第一次認真觀察起了這些囚犯。
旁邊同樣屬於新人的獄警小心湊了過來,招呼道:
“鈞哥!”
“恩?”
楚千鈞看了那獄警一眼:
其人個子不高,矮矮瘦瘦,戴著一副小眼鏡。
這會兒正滿臉笑容向自已打招呼。
楚千鈞的記性很好,雖然前一陣對工作並不上心,但還是記得這人叫陳勇,順口道:
“阿勇,有事啊?”
陳勇似乎沒想到楚千鈞認識自已,在他印象裡面,楚千鈞這個人很孤僻。
平時上班像木頭,下班立即回宿舍,整個人好像完全封閉,根本不和外人打交道。
直到今天下午,陳勇見識到楚千鈞的厲害,心生佩服。
這才特意過來打個招呼,想要認識一下。
現在聽對方叫出自已名字,陳勇面露喜色:
“鈞哥,你認識我啊?”
“大家都是同事,一塊兒開工快兩個月了,當然認識。”
楚千鈞微笑答話,極其友善。
“我們都以為鈞哥很不好相處呢,看來是我們想差了。”
陳勇很有些“自來熟”的意思,好奇問道:
“鈞哥,我看你一直盯著那些犯人看,你在看什麼?”
“哦,沒什麼,之前聽九叔說,犯人裡面有不少角頭老大……”
不等楚千鈞說完,陳勇好像看外星人一樣看向他,打斷道:
“不是吧,鈞哥你才知道啊。”
“這些東西,我剛剛入職就已經打聽清楚了。”
“哦?這麼說你很熟咯。”
楚千鈞立時來了興趣,話語道:
“正好,左右沒什麼事做,你給我介紹一下怎麼樣?”
“當然沒問題!”
陳勇很樂意與楚千鈞搞好關係,當即開始進入正題:
“左邊第一張桌子,第二個位置那個人,鈞哥你看到了嗎?”
“你說!”
“那人叫大屯,是洪義堂的人,D區第四倉裡其中一位角頭老大。”
“左邊第二張桌子,第一個位置那個地中海,他叫潮州佬,是潮州幫的人。”
“也是第四倉裡的角頭老大。”
“右手邊第四排第二個位置,那個叫盲蛇,和聯勝的人,同樣是角頭老大。”
“左手邊第五張桌子第一個位置,那小子叫威利,是義豐的人。”
“聽說他表哥莫一烈現在是義豐左護法,很厲害!”
“他佔著他表哥的勢,在這裡做義豐的主,也是個角頭老大。”
“右手邊第二排第六個位置,那個壯漢叫張可以,外號神仙可,是洪興的人。”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和赤柱裡面另外一些洪興仔不太對盤。”
“但他很能打,在第六倉做老大。”
“右手邊第五排最後一個位置,那個人霆哥你要特別注意。”
“他叫陳天雄,外號烏鴉,是城寨裡面的高手。”
“聽說在城寨打地下拳從來沒輸過,前不久剛進來,犯得是誤殺罪。”
“我聽那些犯人聊天時候說,這烏鴉非常狠毒,也不講道義。”
“他殺的那人就是他城寨裡面的老大華D。”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東興龍頭駱駝想要保他,為他請了大律師打官司,最終誤殺,只判了兩年。”
“還有啊………”
陳勇左邊指一個,右邊指一個,幾乎是看到誰就說誰。
每個角頭老大,他還真是如數家珍,都能說出一些事蹟。
他卻不知道,楚千鈞此時聽在耳中,很是震撼:
“這都什麼跟什麼?”
“怎麼還會有洪興,東興,義豐這樣的社團存在?”
“烏鴉,楚千鈞前世熟得不能再熟的名號。”
“那根本不是現實中的人物,而存在於電影漫畫之中啊。”
“難道自已不僅借屍還魂,還進入了一個電影漫畫世界了?”
“不對,這什麼大屯,潮州佬,聽起來也很熟悉啊,似乎是監獄風雲裡面的人物。”
“這怎麼全部跑到現實裡面來了………”
“鈞哥,鈞哥,你怎麼了?”
陳勇此時已經介紹完畢,見楚千鈞走神,不由招呼了兩聲。
“沒什麼。”
楚千鈞此時心情很是複雜。
“阿Sir,借過啊。”
這時,一名長相帥氣,高高胖胖的囚犯拿著空餐盤,正打算從裡面出來,不由招呼起擋路的楚千鈞。
“媽的,鍾天正,你故意找麻煩是吧?”
“那邊有路,你怎麼不走?”
不等楚千鈞反應,陳勇別看身材矮小,脾氣一點不小,當即壓低了聲音,對那囚犯斥喝起來。
鍾天正?
楚千鈞無疑又聽到一個熟悉的名號:
仔細打量了一番高胖囚犯,可不正和發哥有六成相似嘛。
鍾天正滿臉討好笑容,比陳勇明明高出一個頭,卻是點頭哈腰,趕忙道:
“阿Sir,不是故意找事,你看那邊……”
楚千鈞與陳勇都朝鐘天正示意的地方看去:
原來另外一邊的位置坐了一個六十歲左右,紅光滿面的老頭。
如果楚千鈞沒記錯,陳勇剛剛就介紹過:
那老頭可不簡單,不僅是一位角頭老大,更是赤柱內江湖輩份很高的人。
洪英叔父輩福爺。
不過看到福爺坐那邊,陳勇依舊沒有一點勢弱,不爽道:
“你不想出去,那就回去坐著,等他們吃完飯走了,你再走好啦。”
說著,更小聲嘀咕道:
“媽的,什麼東西,以為我們獄警好欺負啊?”
“不敢打擾福爺,找我們給你讓路?”
鍾天正聽得,也不敢反駁,苦笑著還真就要坐回去。
“九叔還真沒說錯,在赤柱這個地方,人善被人欺。”
楚千鈞見證了這一宗小事,心裡暗暗嘀咕,表面卻是側開了身子,招呼道:
“鍾天正是吧?”
“你走吧!”
“鈞哥,你不用特意讓他的。”
陳勇大急,趕忙在一旁說道。
“小事情而已。”
楚千鈞看在陳勇為自已講解良多的份上,偏頭看過,小聲道:
“阿勇,我們獄警的威風不是這樣擺的。”
“那要怎麼樣?”
陳勇順口便問。
楚千鈞不答,只是含笑看向鍾天正,話道:
“怎麼還不走?”
鍾天正有些意外,這還是他入獄之後,第一次遇到如此“通情達理”的獄警。
鍾天正連連點頭致謝,趕忙離開:
“謝謝阿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