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話音落定，四周立即沸騰起熱烈的歡呼聲

此時的函谷關內，秦王嬴政與二位公主正在城中東遊西逛。

詩歌的議論紛紛，無論該聽到還是不該聽到的，秦王全知曉。

然而他不動如山，依舊笑意盈盈，如平日陪女輩般，彷彿一切風平浪靜，沒發生任何異常。

但二女絕非涉世不深之人，她們讀書識字、吟誦詩歌，當然能理解那首詩詞含義。

孩子心思單純，聽了那詩之後瞬間涼氣遍佈，詩中的狠辣之意令人心驚：若是真事，大哥將會......

於是她們越走越恐懼，越走越拘謹。

最終到了一個小販攤位前，一家三口選了個地方，要了些點心靜候著。

看兩個女兒開心談笑的模樣，秦王內心喜悅，這份做父親的感覺溫馨甜蜜。

然而此刻二人都不再吱聲，彷彿變了副模樣。

“詩曼，你怎麼了？ 都陪著你了還不高興？你這是怎麼了，心情不太好！”

“雨曼，你也是，到底怎麼回事，受了什麼委屈？告訴 ，爸爸幫你討回公道！”

“父王~”

此刻，一個商販走到一旁，低頭行禮。

“報告陛下，城內流傳謠言滿天飛，我們是否應該?”

“這種小事還需要我說？你們吃啥飯長大的？！”

“滾開，別擾本王用膳。”

看到那人離開，詩曼和雨曼交換了一個眼色，連忙湊近秦王身邊。

“父王，今天的詩句是我們聽來的，真的嚇到我們了，大哥這樣的人怎會幹這種事，肯定是有人要害大哥，唉，大哥在外辛苦奮戰，回來還要遭人誣陷，嗚嗚~”

詩曼頓時泣不成聲。

“詩曼，別哭，那隻不過是幾句話而已。

扶蘇那小子哪會怕這個？” 秦王有點好笑地安慰道。

“父王，他們說大哥要……要做出某些舉動。

父王，我害怕，大哥絕不可能，之前他說過父王您不欣賞大哥，若是真想讓大哥……父王，求您千萬別這麼做。” 詩曼含淚述說著擔憂。

雨曼也湊過來：

“父王，您也許會因為我們是女子而不理解，但在皇宮中，只有母后和華妃真心疼我們。

我們都明白，這些不該由女兒開口，但我想告訴您，大哥一片赤誠皆為了秦國。

那些散播謠言的人正是嫉妒大哥！”

雨曼語氣嚴肅，說得一本正經。

“哈哈，雨曼你也懂事了。

沒事，這裡是皇宮，不是朝廷，有啥不能講的？就連你的孩子都知道你們等不及想澄清此事！” 秦王開始對這個問題上心，他知道這些話語的意義，但它們卻意外地起到了作用。

只要觸碰到了秦王的情緒，他就贏了。

這次，兩個女兒的插手令秦王哭笑不得，想起攻打齊國前，扶蘇那個頑固的模樣也覺得好笑。

“我知道父王不滿我的觀點，但是為了國家，我還是不得不說，天下烽煙應該休止了。

如果父王認為我頂撞了你，就算要殺我，我也願意承受！”

“我真要那樣做，你能怎樣？”

“君命難違，死又有何懼！”

那時的憤怒，簡直讓他心痛如絞，你作為我的兒子，腦袋都被牛踢了嗎，如此頑固。

本來，這事他計劃利用來施壓或藉機行動，但現在看來不行了。

難得帶著女兒出宮一趟就被打亂了節奏，自已得好好挽回才對。

“詩曼，別哭了，看爸爸為你出頭，你想怎麼做都行，怎麼樣！”

“真的嗎？”

“當然了！”

“詩曼，詩曼，看好了，我為你出這口氣！”

說完後，大手一揮。

“速來人！”

這一指令如同號角響起，大街上諸多小販們紛紛更換了裝扮。

一瞬間，他們的衣物變成黑色緊身上衣，一柄長劍從虛無中抽出，握在他們的手中。

兩側巷弄二樓的窗戶相繼敞開，跳出一群著黑裝的侍衛。

混亂的情景瞬間被肅穆所代替，這些黑衣衛士迅速集結在某一個小攤附近。

數百人整齊地跪倒，口中齊呼：

“參見陛下！”

周遭的咸陽百姓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景驚駭。

聽聞黑衣護衛們的話語，他們終於意識到所見何事，眼神狂熱，隨之跪拜：”參見陛下！”

剎那間，整個大街除了秦王與兩名小公主，再無站立的人影，這對於兩少女來說無疑是極大的震撼。

宮中的日子雖舒適，但她倆從未親眼見證過這樣規模壯觀的場景。

詩曼與陰曼微抬起她們的頭顱，向上看著她們的父親。

此刻，她明白了，父親所擁有的是何等崇高的權力。

此刻的秦王已不再是溺愛子女的父親，而是恢復了威嚴至頂的存在。

僅僅是靜立那裡，就讓人無人敢輕視。

“起！”他命令道。

“謝謝陛下！”眾人回謝。

“我的親朋父老，這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我們秦國百年來的期盼今日終得實現，兩天後，你們就能與親人重逢團聚。”

話音落定，四周立即沸騰起熱烈的歡呼聲。

“這次大捷，《謠言歌謠》的流傳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儘管我的兒子扶蘇功不可沒，但不可否認，亡六國的殘餘仍存心搗亂。

他們用歌曲來誹謗，企圖置扶蘇於死地，即使言語間的 力不易察覺，但也確實在許多情況下造成負面影響。

你們無意間的傳唱，可能已成他們顛覆的幫兇！”

王上的話如晴天霹靂，現場陷入無聲，有人甚至在發抖，假若屬實，整個咸陽將有一半人因此承擔過錯。

“不必驚懼，無意為之並非犯罪。

但從現在開始，知曉 的你們一旦遇見傳播這首歌謠者，需立刻拘押，送往宮裡的廷尉大人，重重懸賞。”

“虎賁衛！”他喚了一聲。

“在！”眾多將領回應道。

“你們去調查，讓此訓詞在兩天內傳遍全城。

若發現有人再提及這首歌謠……”

“必殺無赦，末將謹記！”將士們答道。

“退朝吧！”

“啟駕！”宮駕鳴響。

而此刻，在王府裡，一名秀麗女子王清秋走下馬車，沿途皆是華燈燦爛，人群鼎沸，都在議論這場大捷和秦王、扶蘇公子英明決策之事。

聽到眾多百姓讚揚自已的公子，清秋心中倍感自豪，情緒特別高昂。

然而隨後的話語漸漸讓她感到不安，那首詩歌一出，頓時使清秋面色變得慘白，詩中的森冷殺氣讓她顫抖不已。

還未進門稟報，她已迫不及待地闖入王府，只為儘快見到祖父。

“王翦回來了，老爺！”

因為走得匆忙，清秋甚至將管家遠遠落在身後。

府內一名氣質儒雅的中年人走出來，喊道：”清秋回來了！”

“大哥！祖父在哪兒？我想立即去見他。”

“他在後面的花園休息，有什麼事嗎？”

“非常緊急，大哥，請讓我去找祖父！”

清秋疾步向後花園走去。

花園中，一位老者躲在樹下納涼，微眯著眼睛，輕聲哼唱小曲，悠閒自在。

這位就是昔日君王親自禮聘出山，指揮六十萬秦軍，橫掃楚國的一代名將。

而現在，他就像任何尋常的老人一樣享受著簡單的生活。

“老爺，烤鴨烤好了！”

瞬間，王翦眼中光芒一閃，霍然站起，撕下一腿烤鴨。

看著滿是肉香、酥脆外皮的美食，王翦忍不住吞嚥口水，心中暗想：”閒暇時刻，偶爾品嚐鴨子，卻因有了長壽之意。

我活了一大把年紀，僅存的樂趣只剩這個了。

唉，有了女兒之後，反而自已吃不上太多，都被她牢牢掌控！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我那兩個大兒子，堂堂男人，竟然也讓妹妹管得服服帖帖，我家王爵算是別具特色了吧！”

“是的，老爺，城中無人不知，夫人管理得當啊！”

王翦輕哼一聲，回憶往事說道：”當初王上要招我為親，我當時是千個不情願。

清秋多賢惠，怎可能嫁給王族受苦呢？唉，無奈之選啊！”

“可是，老爺，本人也願意嫁過來……她是為我們王氏家族考慮，為我與王上的情誼架起橋樑。

只是可惜了我的寶貝女兒啊！”

正當談話之際，遠處傳來呼喊。

“父親！父親！”

“，清秋回來了！快來，把烤鴨收一收。

老大哥也是，清秋回了也不知道通知我一聲！”

老將軍和管家連忙慌張地整理殘局，努力維持鎮定的神態，讓人難以置信，那位曾震懾六國的軍神，竟被閨女管得貼貼服服。

清秋走近，只見老爹和老管家正並肩而立，彷彿在恭候她的光臨。

“爹，你怎麼又在吃烤鴨了？我跟你說了幾百遍，你身體不好，不能吃這種容易傷身的東西，你不聽就是了！哼！”

清秋氣鼓鼓地質問。

“嘿，丫頭，說話要有依據啊，我沒吃飯，我在這納涼呢!”老將軍王翦狡辯道。

“哼，還嘴硬!”

清秋一步邁近，用纖手擦去她父親嘴角的油跡。

“你看這個，這是怎麼回事！?”

“額... ...”老將軍王翦和管家同時感到無言以對。

“小月，去打一盆熱水，要熱的。”

“好滴，!”

“丫頭啊，用不著親自來，讓下人來就行了，”話音剛落，王翦又立刻後悔了。

“怎麼了，爸，連女兒都不放心了嗎?”清秋挑釁地看著她父親。

“不在家的時候，我就想放縱一下對吧？沒了我約束，爹你就是肆無忌憚了，所有禁忌通通不顧！”

“難道，你想讓我一個人，毫無依靠地留在世上嗎？爸?”

“你真的願意讓我一個孤零零地待在世上，爸？”

聽到這話，清秋忍不住抽泣起來。

“娘走得早，爸你現在又要拋下我...我將孤身一人！”

“胡扯，我的女兒，爹身體健朗得很。

你不用擔心，以後不會再有那種事兒發生！”

這時，小月端來了熱水。

清秋清洗著手帕，接著開始為父親擦拭臉龐。

“算了吧，我才不信你呢！”

給她父親臉上塗抹時，清秋看見了時光在其上留下的深深痕跡：深深的皺紋，斑駁的白髮。

儘管眼前父親仍煥發活力，但她明白，那份昔日的雄武已不復存，他是秦 隊的象徵，無敵的將軍白起的化身，當代的戰神！

然而，壯志猶在的老英雄如今應當在家安度晚年，這才是名將應有的歸宿。

但她瞭解父親的心態：雖然廉頗遲暮，仍然有心力馳騁疆場！他更願意騎在戰馬、死於戰亂之地，也不願病死床上！

但遺憾的是，王翦家族權力顯赫，在秦國僅次於王室。

二哥繼承了父親的兵鋒，如今的軍令系統不容許一個退休的長者再出手，所以出仕是不可能的了。

“哎，真是貼心哪，親閨女就是不一樣!”

“爸，你也算是步入晚年啦!”

“你這個傻孩子，哪個能抗拒衰老呢?”

“爸，女兒懇請你聽聽，別再吃那些重口油炸的東西，你得照顧好身子啊!”

“唉，命由天定，無法逆轉！這座如畫的居所對旁人是享受，但對我來說，是煎熬啊！我的小寶貝，你知道，這兒像監禁我一般，我還是願意同前方士兵一起受苦，即便戰死沙場，也勝過這般委靡老去的日子!”

我相信蒙家族的老者也是如此吧，父親太孤寂了，太過孤寂了！”

秋兒聽著，情不自禁地落下淚來。

她深知自已父親那種空寂，曾經的戰場豪傑，一旦離開了為之奮鬥一生的軍隊，在閒暇之餘回憶一生的輝煌和那些已犧牲的戰友們，那種孤寡感便會油然而生。

不過，雖然她明白，但在情感上她依舊自私，只期盼自已的父親可以安穩安享晚年！哪怕延長一天生命對她來說也是寶貴的一年。

這是女兒的私慾，因為親人離世後，她在世間再也尋不見那個親切呼喊她的”爹”。

她無法再次看到他一邊小跑一邊應答的場景，大聲叫喊著”爹！”

生命消逝，燈光卻永熄，只在生者心中刻印深刻的哀思與記憶。

“好了好了，秋兒別哭，我會好好活下去的，我要等著你帶我的外孫來看我！”

“說起來，今天是怎麼忽然想到來看看爹啊！”

“我只是想看看你有什麼不行？我今日前來是皇上下令，邀爹你參與今晚宮廷晚宴！”

“晚宴嗎？”

“沒錯，我軍大獲全勝，六國皆覆滅，這樣的好訊息傳來皇宮， 十分開心，特意設宴款待眾人以表慶祝，並特別讓我請您重出江湖呢！”

“唉，酒席雖好，實則險象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