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 章 平安夜

將近一週後，李晏再次見到了身殘志堅的南一，被一位叔叔攙扶著帶到了教室。

“你腳上不是打了石膏麼？還來學校?”李晏表示不能理解。

“沒辦法啊，馬上要考試了。”南一認真的說。

“佩服佩服，就你這種精神，這次的第一可不待是你啊。”李晏打趣道。

“不會的。”回應的聲音很堅決也很篤定。

李晏撇撇嘴，出了教室。

樓道里，張琦拿著一個包裝精美的蘋果，不時的左右望望，臉上帶著期待的神色。

不一會，她看到樓梯拐角處走來了一個人影，立馬乖巧的站好，待人影走近後，她才開口道，“閻慕，這個給你。”

閻慕斜斜的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掀起薄薄的眼皮看著遞過來的盒子，沒有伸手去接，也沒有說話。

“馬上就是平安夜了，我想我是第一個送你蘋果的人吧。”張琦甜美的聲音響起後，閻慕不自覺的皺了皺眉。

“什麼意思?”他冷聲問道。

“……我喜歡你，難道你看不出來麼？”張琦紅著臉說完，低下了頭。

“呵，”閻慕嗤笑了聲，走近，附身盯著她臉上精緻的妝容，說，“有這功夫，先去處理處理你那個體育生男朋友吧。這種手段，別讓我再發現第二次，負責，你清楚的。”

閻慕冷目灼灼的看了眼定住的張琦，隨後走向了教室。

張琦眼圈瞬間泛紅，死死咬著嘴唇，手中的盒子“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哎，同桌同桌，你看，張琦怎麼了？”李晏正閒得無聊呢，突然瞥到捂著臉跑進來的張琦，一時八卦之心冉冉升起，拉著南一分享道，“她好像哭了，是吧，我眼神可好了。”

“……不知道。”南一落下的功課挺多的，這會正著急忙慌的補呢，隨口敷衍了一句，並不準備和他的話癆同桌進行進一步的探討。

“馬上就是平安夜了，也不知道今年我會不會收到暗戀之人送的蘋果。”李晏說著，眼神有意無意的向後瞥了一眼。

“平安夜?送蘋果?”南一聽到這話，來了興趣，不解的問道，“為什麼要送蘋果？”

“哎呀，不要那麼較真麼，就是圖個吉利啥的，”李晏扭捏道，“你想啊，你要是在那天，收到喜歡的人偷偷送的蘋果，待多開心啊，是吧。”

南一以前完全沒這概念，這會認真的想了會，贊同的點點頭。

——

平安夜的前一天，南一偷偷的溜出門，捏著不多的零花錢去了集市。要說為什麼能找得到集市，主要功歸於王媽對他的窮養模式。

他後面腳好的差不多的時候，王媽總覺得他變懶了，什麼也不幹，就一天到晚躺著，這樣可不行。於是下午放學後，天天帶著他去買菜，菜市場這一片，他早就跑熟悉了。

南一走進水果區域，轉悠了半天，才對著一個攤子上的蘋果滿意的點點頭。

“阿姨，這個怎麼賣？”他指著其中一個又大又紅的蘋果問道。

“就買一個?”阿姨奇怪道。

“嗯，就這一個。”他回答。

“平安夜送女朋友的吧？”阿姨一眼識破的問道，“我這的蘋果買的可好了，保準你女朋友吃了後，還想再來第二個。”

南一撓撓額頭，耳尖瞬間泛紅，只是想起那人的名字，都覺得甜絲絲的。過了會，才不好意思的說，“不是，女朋友。是朋友。”

“哎呀，追唄，追著追著就是女朋友了。阿姨可是過來人，一定要主動，臉皮太薄的話，是追不到人的。”阿姨把紅彤彤的蘋果裝進了一個粉色的盒子裡，笑著說，“我給你裝個好看的盒子，一共五塊。”

聽到這話的南一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隨後遞給阿姨五元錢，抱著蘋果跑了出去。

回到家，剛好碰到要出去的閻慕，他趕忙把蘋果以一個別扭的姿勢藏到了背後。

他的這一舉動，引得閻慕向他瞥來了探究的目光，隨後又什麼都沒說的轉身離開了。

直到回到房間後，他臉上還是一陣一陣的冒著熱氣，靜不下心來，也看不進去任何的書。

後花園裡，斑點懶懶的躺在草坪上，肚子吃的圓圓的。

南一失笑的上前抱起它，摸摸它圓潤的肚皮，斑點立馬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斑點，你說我明天如果表白的話，會怎麼樣？他會不會覺得我是變態，會不會以後再也不理我了。

可是不表白的話，我又忍不住，我每天上課都會偷偷看他，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發現。

可是喜歡就是喜歡。爸爸以前說過的: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喜歡一個人沒有什麼好丟臉的，畏畏縮縮，不敢邁出第一步的膽小鬼才是丟臉的。

現在想想，一切都有跡可循，怪不得我從小就不喜歡和女生玩，性格也是怪怪的。

但是，我想，這沒什麼的，世界這麼大，總會有不同於別人的人存在。我不該覺得羞恥，也不該退縮，而是接受並向前走。

懷裡的貓咪雖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是還是很開心的用毛茸茸的頭一直蹭他的腿。

南一豁然開朗，臉上按捺不住喜悅表情的回到了自已的屋子。

可惜他翻遍了屋子也沒有找到一張粉色的紙，這可有點難辦。因為他上次幫一個女生遞過情書，表皮就是粉色的。

所以情書應該都是粉色的紙，他想著。

但是現在外面天也黑了，出去買不現實，他就打消了出去的想法。

最後只能從筆記本上整整齊齊的撕下一頁紙。

冥思苦想了一個小時，才落筆寫起。

半個小時後，他把寫好的信摺好，塞進了裝蘋果的盒子裡，然後又把蘋果放進了書包，才滿足的去睡覺了。

——

平安夜當天，他起的很早。麻利的收拾好以後，連斑點都沒有去看一眼，就跑下樓趕緊催促司機叔叔。

“喲，南一，這麼早去啊?學校也不知道開門了沒有。”司機一邊開車門，一邊有點擔憂道。

“叔叔，我資料都落在教室了，要趕快去補作業。”南一心虛道，開啟後車門坐了進去。

“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司機笑笑。

等車子停在學校門口時，剛好碰到來開大門的保安。

南一眼睛亮亮的衝著司機說了聲再見，就揹著書包跑進了校門。

確實來的有點早，進了樓道後，甚至還有點昏暗。他想道，自已果然一根筋，想到一出是一出。

隨後徑直走向教室最後一排，把書包裡的蘋果放了進去，才回到了自已的位置。

半個小時後，同學陸陸續續的走進了教室。今天的話題無一例外的都是平安夜，送蘋果。

南一聽著大家的談話，看著他們臉上隱藏的羞澀笑容，只覺得青春很是美好，可以大膽的去做自已想做的事情，至於後不後悔，就交給以後的自已吧。

近一個小時後，李晏才走了進來。還沒有坐下，就遞給南一一個大大的蘋果。

“平安夜快樂，樹懶同桌。”她笑的真誠。

“謝謝……”南一看著手中的精品蘋果，只覺得鼻子酸酸的，千言萬語都只匯成了一句感謝。

想到自已還沒有給李晏準備禮物，頓時有點愧疚的小聲說，“對不起，我忘了給你的……”

“別整這些酸溜的，你平時老給我帶小蛋糕，忘了。”李晏把另外兩個包裝華麗的蘋果盒放在桌兜裡，大大咧咧的開口，“咱倆不用這麼見外，知道不。”

南一點點頭，把蘋果裝進了桌兜裡。

“記得晚上十二點再吃哦，聽說那樣最為靈驗。”旁邊傳來李晏較為迷信的叮囑。

不一會兒，閻慕走進了教室，剛坐下，就利用身高優勢看到了前面人桌兜裡的蘋果。

他只看了一眼就撇開了視線。

大課間的時候，最為熱鬧，有的同學偷懶沒有去做操，抱著幾個蘋果，在各個教室裡串來串去的。

等課間操做完後，更像是草原上的羊群，亂七八糟的跑成一團。

一位老師路過樓道，不滿的教育，“慢點跑，別摔了都。一天天的這麼激動，抱著個蘋果也不知道給誰送。也沒說我們這些個老頭送個吃。”

隨後在同學的大笑聲中，走進了辦公室。

南一剛到教室，就看到閻慕桌子上放了一堆蘋果，只粗略一眼，他就知道這是他們班收到蘋果最多的一個人。

還沒有顧得上震驚，就被傅嶼辭叫了出去。

“給你，”傅嶼辭遞給他一個紅色的盒子，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裝的是蘋果。

“謝謝，我……”南一腦子都快繞的短路了，也沒有想出對策來。

這一刻，他只恨自已為什麼就不能多買幾個蘋果，現在多尷尬啊。

“沒事，我先走了，明天接著去自習室。”傅嶼辭衝他眨眨眼，然後走進了二班。

“同桌，我另一個男神送你蘋果了？”李晏吃驚的望著窗前走過的身影，說，“你可以把他給我麼？同桌，拜託你了。”

南一想了想，自已本來就欠李晏一個蘋果，現在送給她豈不是剛好。

“給你吧。”他把盒子往裡推了推，豪氣道。

“謝謝，同桌，你真好。”李晏立馬抱著蘋果一邊開心去了。

南一這會坐立不安，連題目都看不懂了。轉頭望了幾次，都不見晏慕的人影，正猜想他有沒有看到自已送的蘋果的時候，閻慕從後門走了進來。

“哇哦，閻哥，這麼多，吃的完麼？”王彪賤兮兮的問道。

“吃不完，你們幾個分了吧。”閻慕面無表情的說。

聽到這話的前桌兩人，對視了一眼，懸著的心終於碎了。

南一失落道，果然自已就不該抱有那種幻想，也還好他沒有看到。不過，如果信落到王彪幾人手裡，怕是更糟糕。

他盤算著，等過會下課，就悄悄過去把自已的蘋果偷回來。

好不容易等王彪幾人出去，他趁著大家都沒有注意到這邊，趕忙跑到最後一排。只是三個桌倉都翻遍了，還是沒有一個粉色的盒子。

他有點不死心的繼續翻找，完全忘記了時間。

這時，王彪的聲音出現在後門，反應過來的他，一時緊張的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怎麼辦，該找個什麼樣的理由，說自已睡迷糊了，不知道怎麼就到這了？或者，看你蘋果太多了，就想來挑一個?這……完全就是弱智回應啊。

聽到腳步聲逐漸靠近，他認命的閉眼。就在此刻，一條手臂攬住他的腰，將他帶離了王彪的座位。

“閻哥，你，你倆幹嘛呢？”王彪看的一臉驚訝。

“送蘋果。”閻慕簡單明瞭的一句話打發掉好奇的幾人。

塞給南一一個沒有包裝盒的蘋果，然後站起身讓出位置。

“……哦，謝謝……”南一磕磕絆絆的一句話沒有說完，就聽到了上課鈴聲。

“同桌，你什麼運氣啊，為什麼我的兩個男神不給我送蘋果，嗚嗚嗚嗚。”李晏誇張的抹不存在的眼淚。

南一捧著手裡的那顆蘋果，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直到下午放學，仍舊覺得自已飄在雲彩裡，軟乎乎的。

“呀，收到蘋果了，”司機看他一臉的開心，玩笑道，“叔叔今天可是沒有收到蘋果呢，能不能把你的給叔叔吃。”

“……不行的。”拒絕的話說出口後，他有點不好意思道，“叔叔，你想吃的話，我明天出去給你買。”

“哈哈哈哈哈，逗你的，小子。”前座傳來司機爽朗的笑聲。

吃晚飯的時候，他的脖子都快扭斷了，也沒有看見閻慕回來。

其實他是想問，為什麼要送自已蘋果，那封信和蘋果他拿到了沒有。但是等了一陣，仍是沒有看到人影，他就回了自已的房間。

晚上十一點五十分，他才把寫完的卷子裝進了書包，隨後刷牙洗臉躺到了床上。

不一會兒，鬧鐘聲響起，午夜十二點。

一隻細白的手從桌子上拿起那顆較小的蘋果“咔嚓”咬了一口，咀嚼了幾下嚥了下去，直到吃完一整個蘋果，他才想起來那顆大的，遂又拿起來咬了一口，草草嚼了幾下，就放下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