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柳樹村東有一座鬱鬱蔥蔥的大山,山腳下一條大河蜿蜒而過。

正值初春,河邊泥土上少量的殘冰,也擋不住點點新綠冒出來。

王二狗父子扛著從蘆葦蕩裡割的乾草來到破屋。

這處院子原來的主人家已經沒了後人,房子沒人打理。

院牆已經多處垮塌,院裡雜草叢生,三間土坯房也是破敗不堪。

王二狗雖說早有了心理準備,可看到這光景心裡還是委屈的要命。

為了這個家任勞任怨十幾年,新房還沒住幾天就被髮配到這破茅草屋。

他發洩似的把乾草用力扔到屋前。

氣憤大聲道:“爹,你看,這哪是人住的地方!”

老王頭乾咳了一聲,指著間看起來稍微好點的屋子,“咳…,也不能這麼說,你看這間就挺好!”

王二狗沒搭腔,上前輕輕一推,老舊的門板搖晃幾下“撲通”直接摔地下。塵土四濺,父子倆灰頭土臉嗆了一鼻子灰。

“啊切!呸……呸…”兩人都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

王二狗翻著白眼用力扇著灰塵。看到屋裡的情況,他更是沒好氣:“爹!你說這好?哪裡好了?門掉了,這屋頂的窟窿比我腦袋還大,這牆上的洞,嘖嘖…,還有這窗戶……”

老王頭跟在他身後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做聲。

王二狗看他那窩囊樣,無奈搖搖頭傻笑道:“唉!我和你說這些有什麼用,還是趕緊幹活吧!”

老王頭也應聲道:“對,對,幹活,幹活。”

王二狗對他這個爹簡直是無語了,從記事起他就是這個樣。

家裡大事小事都是他娘說了算,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讓他抓雞他不敢攆狗。村裡出了名的老婆奴,他也懶得和他說話。

王二狗想到今晚就要住這裡,是卯足勁的幹。

父子兩人爬上爬下忙活著,中午也是趙貴花給送了兩個飯糰子湊合了一頓,總算把房子收拾出個樣子。

太陽剛落山,趙貴花和大英子就迫不及待把張春芽母子三人給送過來。

還帶來了分給他們的那份家當。當即拉著老王頭就回了家。

張春芽一臉迷茫,她上一刻還在給孩子餵奶就被婆婆和小姑急吼吼從炕上拉下來,鋪蓋一卷就給送到了這裡。

她也不敢多問,自從人們說她給王家生了個小傻子,婆婆就沒給過她好臉色。

本想著這次再生個兒子,自已在婆家會好過點,沒成想生了個丫頭片子。這下在婆家更是沒有了立足之地,只能乖乖的任人擺佈。

她一隻手緊緊抱住懷裡熟睡的嬰兒,一隻手拉著兒子。站在屋子中央,一時慌了神。

王二狗看著妻兒,心中愧疚難當,隨即上去抱起了兒子。

“春芽,讓你跟著我受苦了!”

張春芽緩過來神來,她看著王二狗泛紅的眼眶,溫婉一笑,“二狗,是我連累了你。要不是我這次生了個女娃……”

王二狗臉一拉,說道:“女娃咋,我就愛見女娃。你看咱閨女粉粉嫩嫩多可愛。”

張春芽提著的心放鬆了不少,她最怕的就是連二狗也嫌棄了她。這時懷裡的小娃娃在睡夢中也露出了甜甜的笑。

“二狗,你看,閨女笑了。”

王二狗摸了下嬰兒粉嫩的小臉,把兒子湊到嬰兒面前,“小雨,快看,妹妹會笑了!你也摸摸……”他拉著小雨的手也輕輕碰了碰嬰兒的小臉。

王小雨好奇的打量著這個小人兒,嘴裡哼哼唧唧叫了聲:“妹妹…小妹妹”

王二狗聽到兒子發出的聲音,瞪大了眼睛。“小雨,小雨會說話了!”

張春芽感覺自已心都慢了一拍,她滿眼期盼柔聲說道:“小雨,再叫一聲。妹妹…”

王小雨看了眼小嬰兒,對著張春芽清晰的叫了一聲“小妹妹”。

張春芽激動的直摸眼淚,半晌才緩過來,指著自已“小雨,我是孃親!”

“孃親!”

又指著王二狗“他是爹爹!”

“爹爹!”

王小雨眼神清澈沒有了往日的呆傻模樣。

張春芽激動的眼淚直流,她用力拽著王二狗的胳膊,

“二狗,小雨會說話了,咱們小雨不是傻子,嗚嗚…”

王二狗也摸了把眼淚,笑著說:

“這是好事,你怎麼還哭上了!掐的我胳膊生疼。呵呵…”

看他的樣子張春芽“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鬆開他的胳膊。底氣十足說道:

“我看以後誰還敢說我兒子是不會說話的小傻子。”

王二狗也是心情大好,彷彿一下有了使不完的勁,他三下五除二就把炕上得東西搬地上。

跑外面抱了一捆乾草進來,“我把炕先鋪上,你們娘三先上炕暖和暖和。”

這時張春芽懷裡的小嬰兒不安分的扭動著身體心裡嘀咕:“吵死了,打擾本公主的好夢。”

她不情願的睜開眼睛,這不對呀!這是哪裡?

怎麼一覺醒來,豪宅變草屋。她揮舞著小手,大聲說喊道:“這是哪裡?是不是搞錯了?”

但只能發出“哇…哇…”的哭聲。

見孩子不停哭泣,王二狗把乾草往地上一放,說道:

“孩子估計餓了,你先喂孩子,我一會兒在鋪。”

“小雨和爹爹到門口拔草去。”王二狗說著拉起王小雨走出了屋子。

張春芽小心翼翼把嬰兒從包裹裡抱出來,

突然一陣高山流水聲傳來。

“嘩啦啦…”

一道水流落到了一旁的土炕上。

“哦!真舒服!”嬰兒滿臉滿足。

張春芽笑著點了點嬰兒的小鼻子,“寶寶是要尿尿呀!”

話音未落就聽的“轟隆”一聲。

嚇得張春芽一聲尖叫抱著孩子蹦到了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