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舅爺的住所在臺北信義大安區,他的住所是一幢獨院獨幢的別墅,地上三層,地下一層,別墅的外觀主色為灰色調,沉穩厚重。
徐煜把我們一送到掉頭就走了,他說要去控股總部。
“這輛車是四舅爺的座駕,平時都是德叔開著。不過呢,德叔一般都會跟在四舅爺身邊。所以今天才徐煜帶我去接你。”齊姑笑著解釋道。
齊姑帶著我走進了別墅。進入大廳後,她直接帶我上了二樓,來到一間套房門口。齊姑開啟門,幫我把行李放進去。接著,她開始帶我參觀這座別墅,三樓是四舅爺住,而齊姑則住在二樓,別墅有一個保姆龔姨,聽說她父母與四舅爺認識,而且還是老鄉,另一個花工則每天下午過來幹活。
這棟別墅比香江的那幢更大,房間也更多。與香江的別墅不同,這裡的內部裝修更傾向於中式風格,傢俱多采用木質材料,如八仙桌、藤椅和紅木沙發等,但整體色調偏暗,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等到四舅爺回來已是天黑,看到我四舅爺很高興。
“小哲來了!累不累呀?”
我迎上四舅爺,接過了德叔提著的包。
“四舅爺好!不累,在飛機上睡了一覺!”
站在身邊才發現四舅爺也挺高,應該有近一米八的身高。
“四舅爺,你好高啊!”
四舅爺點點頭坐了下來。
“是啊,當年就因為我身高體壯才頂替三哥的,沒想到戰場上主要是槍炮.\"
說著四舅爺笑了起來。
“我那時剛離家,那時連縣城都沒去過,不過也幸虧我個子高,進了部隊訓練時就混了個班長,後來我們七十四軍上了戰場,當時上司抽調我進西北軍的大刀隊反衝鋒,當時進去還要老兵測試,當時給我一把刀,比我師父當年的刀輕多了,那個老兵與我對劈時,我用巧勁將他的刀挑飛,當時大家都驚呆了,那把刀還好掉在空地上,當時插在地上還顫著....!\"
四舅爺洪亮的聲音大笑著,眼中帶著追憶,伸手接過齊姑遞給他的茶牛飲了一口,呲牙咧嘴地才吞下茶水。齊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有點自責。
“爹爹,我又忘了你要喝溫茶!”
四舅爺擺了擺手,繼續對著我,而旁邊的德叔與齊姑還有剛過來的一箇中年婦女應該是龔嬸坐在旁邊饒有興趣地聽著。
“就這樣我進了大刀隊,當時俞長官在現場拍板讓我出任尖兵副隊長,拍著我的肩說,小子,戰場越不怕死越不會死,這次你活著回來,我升你為連長,當時淞滬戰場太慘了,死了一批又一批,吃了上頓不知道下頓,我這個才當了幾個月的新兵成了排長,那場反衝鋒下來,我們上去了一百人,回來了九個,當時我們是砍頭,鬼子是刺心,如果不是林長官命令炮擊我也會交待在那裡,當時我們駐防羅店,回來後俞長官讓我出任了連長,此後我就跟著他南征北戰,小哲,我們是抗日戰爭中最善戰的部隊!”
四舅爺又喝了一口茶,抬頭掃視了一圈,如一頭雄獅王者睥睨天下。
“三八年,我們當時在薛長官的指揮下參加了萬家嶺之戰,當時連軍警衛營都上陣地了。戰爭打到最後,當時張團座獻計從張古山後偷襲,張團座親率突擊隊從山後偏僻小道襲佔張古山,我是副隊長,我們攻佔張古山立下此戰頭功。當時我的腿中槍了,直到攻佔了敵人陣地,柴意新拉著我,說我腿上都是血,我當時沒感覺,後來才發現被鬼子射穿了腿,還好沒碰到骨頭,否則你看到爺爺就只是坐著輪椅了!”
說完四舅爺一把拉起褲腿,大腿上一處黑紅的凹坑,旁邊的齊姑已是淚流滿面,四舅爺拍著腿。
“俞長官之後王長官率領我們參加上高之戰,我們與日本三十四師團對沖,鬼子還有飛機大炮,當時預備隊都衝鋒了,將士捨身拼殺,激戰三天兩夜,陣地紋絲不動。在全線出擊中我們又作為先鋒,乘勝追擊,收復官橋,擊斃日軍少將指揮官巖永。當時我們號稱抗日鐵軍,鬼子發動第二次長沙會戰主要目標就是殲滅我們七十四軍,日軍集中兩個師團夾擊我軍,我們猝不及防與日軍激戰兩日,傷亡過半,儘管此戰失利,但我們以凌厲攻勢一度迫使日軍第三師團後退,也顯示了中國王牌軍的威風。”
“後來常德會戰,我們堅守常德城十六天,頑強抗擊了日軍陸、空、坦的協同攻擊。日軍在常德城下招數用盡,炮火、毒氣、飛機、坦克悉數上場,炮火幾乎把整個常德城夷為平地。七十四軍雖傷亡巨大,但精神高昂,死戰不退。日軍不得不圍三闕一,放一條生路。此時全師只剩下不足六百壯士,各級指揮官傷亡達95%,重武器被毀達90%,所有後勤兵員全部參加了一線作戰,且已大部犧牲。後來僅餘師座率180人突圍,其餘官兵由我的兄弟第169團團長柴意新指揮,自願與常德共存亡。他們與突入城內的日軍逐屋爭奪,與敵肉搏十餘次,全部壯烈殉國。六天後我們隨反擊部隊又殺回常德,可那些手足都不見了!”
四舅爺完全陷入了回憶,虎目含淚,我伸手握住了他顫抖的手。
“就是有你們,所以我們現在不是亡國奴!”
“小哲,你知道嗎?當時不只是國外,國內也有很多人相信我們要被日本滅亡,當時日本是強,差不多要我們六個人才能拼掉他一個人,但中國還在!為什麼?”
我只是直直地看著他,這是我的四舅爺,他是一位頂天立地的英雄!
“因為是我們這些當兵的一槍一彈拼出來的!我們多少兄弟馬革裹屍!當年和我同時的兵都沒了!”
說到這裡四舅爺的眼淚才流下來,如山河乍裂,衝入溝壑。
“四舅爺,我為你自豪!”
一股熱血在我心中激盪,恨不能生於那個時代為國捨生!
四舅爺也欣慰地看著我,用手拍了拍我的手。
“當年國戰,如今商場,都是拼出來的,創業不易,守業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