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遠徵慢慢用藥杵搗著藥,耳邊除了自已搗藥的聲音,便是門外宮紫商略微沙啞地說話聲。

自從那天醒來之後,宮紫商就像影子一樣緊緊跟隨在他的身邊。

此刻,門外的宮紫商又開始講述關於鄭南衣的事情。

宮遠徵抬起眼眸,輕輕瞥向門口的方向,但手中的動作並未停歇。

這一次,她似乎又說到了自已瞞著所有人,偷偷給鄭南衣種下一種特殊的蠱蟲,可以讓兩人的性命緊密相連。

聽到此處,宮遠徵忍不住輕聲嗤笑起來。

宮紫商實在是過於誇大其詞,他心中最珍視的人唯有哥哥而已。

如果他因為僅僅相處了不到月餘的女子,就輕易將自已的性命託付出去,那豈不是太過荒謬可笑?

宮紫商斜倚在門框上,用沙啞的嗓音訴說著那些從他人那裡拼湊而來的真相。

她對鄭南衣和宮遠徵之間所發生的事情瞭解甚少。

如今,她所能做的就是緊跟在宮遠徵身後,一遍遍地重複著那些為數不多的話語。

宮紫商看著緊閉地房門,眼中淚光浮動。

她僅從鄭南衣為宮遠徵做的幾件事中,便能看出她對宮遠徵的深厚情意。

宮紫商不想親眼看著一對有情人終歸於陌路。

她的額頭緊貼著門框,乾澀的嘴唇開開合合,就在這心灰意冷之時,眼前那道緊閉了幾天的房門,卻在此時緩緩開啟。

宮紫商身子一晃,踉蹌了兩步方才站穩。

看著青年從屋內走出,她瞬間忘卻了一切煩擾,只想確認宮遠徵是否已經恢復記憶。

她眼眸亮晶晶地盯著站在自已面前的青年。

“遠徵弟弟,你想起鄭妹妹了嗎?”

宮紫商雙手緊握,眼中滿是期待。

宮遠徵衝著她偏頭笑了笑,俊顏上的笑容溫和明朗,但他說出口的話語卻能無聲地凍傷人心。

“姐姐,鄭姑娘的事我已牢記於心。等她回到宮門,我會親自向她道謝,感謝她的救命之恩。”

他頓了頓,隨即伸出一隻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溫聲道:“我現在要去角宮與哥哥商量事情,姐姐不如先回商宮歇息吧。”

忍耐許久的淚水脫眶而出,宮紫商的頭無力地垂下,錯開青年看似溫和實則冷漠地雙眼。

嗓音發顫,“啊,正事要緊。遠徵弟弟先忙……”

“多謝姐姐體諒。”

青年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向徵宮的大門。

宮紫商看著青年的背影,眼底黯然。

“鄭妹妹……”

……………………

近日,江湖上流傳著一個令人矚目的訊息,宮門的宮二先生——宮尚角即將迎娶新娘。

這個訊息迅速傳遍了舊塵山谷下的茶館和酒肆,引發了人們熱烈的討論。

“以往宮門娶親,只有宮門的族人才有資格觀禮。但這一次卻大不相同。據說宮門邀請了許多江湖門派前來觀禮!”

酒肆中的一名男子激動地向周圍的人分享他從別處聽到的訊息。

“真的嗎?那與宮二先生相配的新娘究竟來自何方?”有人好奇地問道。

“聽說她出身於一箇中醫世家,姓氏好像是複姓上官……”男子回答得有些遲疑,似乎並不十分確定。

就在這時,另一個人插話道:“誒,宮二先生不是還有個弟弟嗎?按理說,他也早已成年,為何一直沒有傳出選親的訊息呢?”

“我聽說,宮二先生打算在這次成親的時候,讓他的弟弟從受邀前來的江湖門派中挑選一位新娘。”有人補充道。

這個訊息引起了更多人的興趣,他們開始猜測哪位女子有幸成為宮家的新娘,以及這場婚禮將會如何盛大。

一時間,酒肆中氣氛熱烈、濃厚,眾人都爭相討論著這一喜事。

卻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裡,一頭戴帷笠的女子默默攥緊了拳頭。

“姑娘,您要點些什麼吃食?”

店小二立在一旁,又一次出聲詢問道。

他悄然打量著這個從一進門開始,就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女子。

明明是大熱的天,別的女子都穿著錦繡羅裙,既清涼又美觀。

這位客人卻穿著非常嚴實,臉也被薄紗遮了起來,看起來神神秘秘的。

不過,江湖中人,有幾個舉止怪異的也實屬正常。

“不用了。”

女子冷冷地扔下了幾個字,起身便走。

店小二站在原地,怔愣一瞬,然後撓了撓後腦勺,又轉頭接著去招待店裡別的客人。

而那頭戴帷笠的女子,正是出走多年的鄭南衣。

五日前,當收到宮紫商傳來的宮遠徵已清醒的訊息時,她才從一處人跡罕至的深山中走出來。

看那信件上所寫的日期,青年已經甦醒了近一個月之久。

鄭南衣欣喜若狂,她來不及處理自已身上的傷,便疾馳而來,一路上晝夜不停,跑死了兩匹馬才趕到這舊塵山谷。

沒想到,她回來後卻聽到了如此‘喜事’,這真是……

傷痕累累的手慢慢撫向自已的臉頰,卻在即將觸碰到時,猛地停在了半空中。

薄紗下的臉上強擠出一絲笑容,那手脫力般的垂落在她的身側。

想到懷中自已費盡千辛萬苦地取來的藥草,鄭南衣還是決定將它送到宮遠徵的手中。

也算是自已對他的祝福禮了。

今後,他們二人一別兩寬,各自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