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南衣是在一片疼痛中醒過來的,她張開雙眼,費力的偏頭看了看四周。

桌旁一道背對著自已的頎長身影闖入了眼簾。

他似乎對於自已的醒來並沒有感到意外。

一隻手穩穩地端起用小火溫煮的藥壺,從中倒出一碗黑褐色的濃稠藥汁。

然後,緩緩轉身,端著藥碗來到了鄭南衣的床前。

“喝藥。”

他帶著些微沙啞地聲音響起,同時伸出一隻手,準備扶鄭南衣坐起來。

然而,鄭南衣卻抬手阻止了他的動作,自已以左手撐著床榻,艱難地撐起了自已身體。

她向上挪動了一下身體,想要倚靠在床頭,卻忽然頓在了原處。

潔白的牙齒抵在了蒼白的唇瓣上,右手輕輕覆在左肩,將那快要脫口而出地痛呼聲勉強壓了下去。

此時,一隻溫熱的手掌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強勢地環在她的腰間。

鄭南衣還來不及拒絕,便順著力道一起移動,直到她安穩的靠在床頭,那手才收了回去。

鄭南衣雙眼淡然的向上抬了抬,聲音虛弱無力,“有勞徵公子。”

宮遠徵面上也無甚表情,只是垂在身側的手用力地攥了攥,將另一手上的藥碗遞了過去。

鄭南衣接過後,抿了一口,就放在了床邊。

少年見狀眉頭微蹙,藥不喝完,身上的傷如何能好?

她像是知道少年接下來要說什麼,輕聲說:“我等下再喝。”

“紫商姐姐…她…還活著嗎?”

宮遠徵看著她低垂的眉眼,和抓著錦被用力到發白的指節,心臟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針紮了一般的疼。

“她性命暫時無憂,只是傷勢過重,得過些日子才能清醒過來。”

鄭南衣聽後,手上的勁一鬆,高懸的心也落回了原處。

她抬眸望著少年,輕笑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與苦澀,“我是不是該搬去宮門的地牢住了?”

祠堂外遇見的蒙面人武功比她高出許多,若是想殺她恐怕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但那人卻並沒有這樣做,只是將她打暈了過去。

那時,鄭南衣便已經知道自已恐怕將會成為這個蒙面人的替罪羔羊。

而唯一值得慶幸地,也就是宮紫商沒有被殺害。

然而,鄭南衣並不知道少年的話只說了一半。

宮紫商背上的那一刀雖然不是致命傷,但她失血過多,身體極度虛弱。

更糟糕的是,當她受傷倒地的時候,頭部遭受了劇烈的撞擊。

因此,宮紫商何時能夠清醒過來完全是一個未知數。

甚至有可能永遠都無法甦醒過來了。

宮遠徵側頭避開了她的視線,“你安心在徵宮住著就是。”

鄭南衣直直的望著少年,許久,才開口說道:“多謝。”

說完,她端起床邊的藥碗,將苦澀的藥汁一飲而盡。

還沒等藥味在口中繼續擴散,一顆糖塊就順著她微張的唇瓣塞進了口中。

鄭南衣眯起雙眼,靠著床頭,細細感受口中的甜。

“白日裡,殺害霧姬夫人、打傷你與宮紫商的到底是何人?你可有看清那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