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南衣和角宮的侍女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目光卻時不時向房間裡瞥上一眼。

自從上次那個少年渾身是血地從角宮被抬出來以後,她就對少年來到角宮產生了一些心理陰影。

於是她故意纏著宮遠徵,想要陪著他一同前來。

沒想到只是提了這麼一句,宮遠徵竟然爽快地答應了她的請求。

鄭南衣眼中滿含笑意地凝視著宮遠徵。

少年身形高挑,舉止端方。

即使只是安靜地喝著茶,也令人感到賞心悅目。

侍女看到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宮遠徵的模樣,不禁偷偷地笑了起來。

看這情形,徵公子似乎好事將近呢。

就在這時,臺階下方傳來一陣腳步聲,是金復侍衛領著一個人緩緩走來。

鄭南衣向後望去,發現跟在金復身後的是云為衫。

她身穿一襲鮮豔的紅裙,手中捧著一隻製作精美的木盒。

當兩人的視線相對時,云為衫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然後走到了鄭南衣身邊。

走到近前時,云為衫裝作不太熟悉的樣子,輕聲喊了一句“鄭姑娘”,算是打過了招呼。

鄭南衣微微頷首回應。

金復則直接走進房中,向宮尚角稟報云為衫前來之事。

不過片刻,宮遠徵便從房中走了出來。

他臉上含笑的看著鄭南衣,當視線轉向她身旁的云為衫後,眼中的溫情迅速褪去,只餘一片冰冷。

“徵公子。”

云為衫率先出聲,向宮遠徵打招呼。

宮遠徵面無表情,冷淡問道:“你來看望上官淺?”

“是。”

“近來宮門發生了諸多的事情,為了安全起見,現如今各宮已全部戒嚴。進出各宮的物品都要接受查驗。”

說著,他把目光落在了云為衫的手中,“雲姑娘手中的是何物?”

云為衫看向宮遠徵,心中瞭然,當著眾人的面直接開啟了自已手中的錦盒。

“不過是一支幾十年份的人參罷了。”

“聽聞上官姑娘受傷頗重,所以我才送來給她補補身子。”

宮遠徵聽後,上前一步,取出那支人參,仔細地檢視起來。

片刻後,他並未發現任何異樣。

但他並沒有就此罷休,反而將目光移到了云為衫手中的錦盒上。

“錦盒也留下。”

云為衫不禁提高了音量,面露不滿,“這不過是一隻空盒子,難道連空盒子也要查嗎?”

宮遠徵不為所動,低沉的聲音回道:“還請雲姑娘多多體諒,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宮門的安全著想。”

看著攔在身前的宮遠徵,云為衫知道多說無益,無奈之下,她只好將錦盒交給了宮遠徵。

宮遠徵拿到錦盒後,這才向旁邊移開了一步,不再阻止云為衫的進入。

“宮門當真戒嚴了嗎?”

鄭南衣眨巴著大眼睛,疑惑地看著宮遠徵。

她從女客院落搬到徵宮的時候,帶了好多的東西過去,徵宮的侍衛也沒有檢查過啊。

宮遠徵轉過身來,眼中的寒冰盡數消退。

聽到鄭南衣的問話,想起這些時日宮門中發生的幾起血案,他情緒低落起來。

“沒錯,為了宮門族人的安全,哥哥一早就下令要戒嚴。”

“那徵宮的侍衛似乎不太盡責啊,我的物品他們都沒檢查過。”

宮遠徵無奈,小聲嘀咕著:“你與別人自然不同…”

“嗯?徵公子說什麼?”

他露齒一笑,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麼,我是說你在這裡站了許久,要不要進去喝些茶水?”

“…好啊。”

鄭南衣紅潤的唇輕輕勾起,眉梢眼角處處透著柔情。

其實她聽清了少年的喃喃自語,那話語如同一汪溫度適宜的泉水,沁潤人心。

原來在他心中,我與旁人是不同的啊!

房內,宮尚角靜靜地看著門外輕聲交談的少男少女,只覺自家弟弟眼中的情意都快溢位來了。

他的心頭竟又湧上了一股熟悉的酸澀感。

宮尚角急忙端起茶盞灌了一口茶,才將那莫名的情緒壓下去。

他辛辛苦苦養育的白菜,終是被別人給摘了去。

一時間心情真是複雜難言。

宮遠徵與鄭南衣一前一後走進了房中。

宮遠徵伸手示意鄭南衣坐在自已之前的位置上,他自已則坐到了宮尚角的身側。

少年殷勤的倒了一杯茶水,推至鄭南衣的面前。

鄭南衣在少年期待的目光中端起了面前的茶盞,輕抿了一口。

茶香四溢,入口清新,讓人感到心曠神怡。

鄭南衣滿足的眯起雙眼,仔細回味茶的餘韻。

宮遠徵看著她露出滿意的表情,自已也心滿意足。

少年這時才想起了自已的哥哥還在一旁,於是轉過頭來,“哥,云為衫的錦盒我拿回來了,裡面的人參沒有問題。還查嗎?”

宮尚角掃了一眼對面喝茶的鄭南衣,並沒有避諱她,直言道:“查。”

“好。”

宮遠徵一臉敬佩的看著宮尚角,真不愧是我哥,就是厲害。

少年專注的眼神終於落在了自已的身上,宮尚角心中舒坦了不少。

還好,沒有娶了媳婦就忘了哥。

宮尚角端起茶盞,擋住了自已情不自禁上揚的嘴角。

……………………

另一邊,云為衫藉著探望上官淺的機會,將衣袖中的‘解藥’塞進了上官淺的手中。

因著身處角宮之中,她們二人並未過多交談。

云為衫完成了自已此行的目的,就起身離開了。

上官淺目視著云為衫離去的背影,眼中神色莫名。

……………………

夜幕降臨。

在這個寧靜的夜晚裡,大多數人早已安然入睡,沉浸在甜美的夢鄉之中。

但在上官淺所住的房間中,卻偶爾傳出幾聲低吟。

若是不走到近前去聽,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

房間中,只見上官淺滿臉痛苦地趴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緊緊咬著自已的唇瓣,竭盡全力不讓自已發出聲音。

溼漉漉的頭髮雜亂無章地貼在她蒼白的額頭上,眉頭深皺,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扭曲著。

傷痕累累的雙手緊握成拳,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豆大的汗珠源源不斷地從額頭冒出,順著臉頰滑落,浸溼了她的衣衫。

上官淺用盡全身力氣睜開沉重的雙眼,與那逐漸模糊的意識作鬥爭。

半月之蠅如期發作了。

回想起鄭南衣曾對她說過的話,上官淺不由自主地咬緊牙關忍住折磨。

云為衫拿給她的解藥就放在身旁,只要情況稍有不對勁,她便會毫不猶豫地服下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