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淺眼前擺放著一張製作精巧的暗器圖紙,上面密密麻麻地繪製著各種複雜的結構和線條。

讓人驚訝的是,如此小巧玲瓏的暗器裡竟然還融入了火藥,這無疑會大大增強其殺傷力。

自從鄭南衣向她解釋清楚“半月之蠅”並非毒藥之後,上官淺內心一直處於掙扎狀態。

她本是孤山派的後裔,門派慘遭無鋒剿滅後,自已又身中奇毒、受其控制,被迫替無鋒做事。

要不是心中懷有對親人慘死的仇恨,也許她早已選擇輕生、追隨家人而去了。

她效忠無鋒,也不過是為了伺機報復他們。

上官淺苦苦思索了許久,最後還是心生動搖。

如果鄭南衣所言屬實,那麼自已只要向無鋒傳遞一下假訊息,不就可以利用宮門的勢力徹底消滅無鋒。

她暗暗咬緊牙關,手緊緊的攥成拳頭。

“算了,就冒險一試。”上官淺在心中做好了抉擇,“鄭南衣,若你膽敢欺騙於我,我保證,定會讓你萬劫不復。”

她不再遲疑,毅然決然地抓起放在旁邊的紙和筆,重新描繪起那張暗器圖紙來。

然而這一次,她故意略過了原本應該標註有火藥匣子的部分。

……………………

““你在做什麼呢?”

鄭南衣單手托腮,美眸圓睜,一動不動地凝視著身邊的宮遠徵。

今日的宮遠徵似乎並未像往常一樣忙碌於徵宮的諸多瑣事之中。

自從他從角宮返回之後便始終待在房間裡未曾外出一步。

此刻聽到鄭南衣的問話,他便緩緩將手中之物放置一旁,然後輕輕揉捏起自已的脖頸來。

“我在製作花燈。”

宮遠徵輕聲回應道。

“花燈?”

他怎麼忽然想起做花燈了?

“今日是上元燈節,我想親手為兄長製作一盞精美的花燈。”

說話間,宮遠徵提起眼前的花燈,仔細端詳並左右打量了一番。

腦海中浮現出當哥哥收到這份禮物時歡喜的樣子,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溫柔的淺笑。

“……哦。”

鄭南衣見狀,不自覺地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天天就只曉得唸叨你哥哥、你哥哥的,你簡直快要成為宮尚角身上的一個小掛件兒啦!”

宮遠徵一臉狐疑地轉頭看向鄭南衣,好奇地問道:“你在那裡嘀嘀咕咕地說什麼呢?”

鄭南衣臉色瞬間一變,展顏一笑,嬌聲讚道:“我是說徵公子您太厲害了。這盞花燈做得如此巧奪天工,宮二先生必定會非常喜歡的!”

少年聞聽此言,心情愈發愉悅起來,臉上也流露出些許得意的神色。

“還好,這也不是很難。”

他把手背在身後,輕捻了一下有些細碎傷口的指尖。

“我哥其實不喜歡這些浮華無用之物。但我想著今日過節,把房間弄的漂亮喜慶些總是好的。”

鄭南衣點頭附和,她也認同宮遠徵的說法。

“要不…我們再做一個花燈吧。還剩這麼多材料,不用就浪費了。”

自已在做花燈時,鄭南衣就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應該也是喜歡的吧。

果然,聽到他說的話後,對面的少女臉上扯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好。”

鄭南衣起身湊到了宮遠徵的旁邊,眼睛望著他,語含期待:

“不如今晚徵公子與我一起慶祝佳節如何?”

“前幾日紫商姐姐教了我一樣糕點的做法,我做一些給你嚐嚐。”

宮遠徵聽後,臉上流露出些許尷尬之色。

“可是我每年都是與哥哥一起過上元節,要是我們一起,那我哥…”

哥哥喜靜,要是帶著鄭南衣一起去角宮過節, 他擔心哥會不喜。

得到了拒絕的回答,鄭南衣不禁心生失落,但仍笑著說道:

“沒事,徵公子還是去角宮陪宮二先生吧。我自已在女客院落就好。”

反正這麼多年,她都是獨自過來了,都習慣了,還是讓少年去陪哥哥吧。

她明白,宮遠徵這樣的選擇並無不妥之處。

畢竟是照顧了他十多年的兄長於,他而言自然是最重要的人。

但她不免還是感到心頭酸澀。

也不知何時自已才能在宮遠徵心目中佔據同等重要的位置。

“要不你留在徵宮等我,晚上我去角宮陪哥哥坐坐,很快就回來。”

鄭南衣覺得心中酸澀瞬間一掃而空。

眼前像是綻放出了無數的煙花,璀璨的照亮了無邊地夜空,令人陶醉其中。

她笑盈盈地,目光炙熱、澄澈,“約定好了就不能反悔哦,徵公子。”

宮遠徵看著面前纖細白嫩的手指,也主動地伸出自已的小指與其勾在了一起。

“當然不會反悔。”

一大一小兩隻手的手指輕輕搭在一起,不過片刻便分開了。

兩人相視一笑。

……………………

鄭南衣皺眉看著鍋裡黑乎乎粘成一坨的東西,十分費解。

“我是按照紫商姐姐教的做法弄的啊…”她從鍋中隨意的拿出一塊,“怎麼會糊成這樣。”

她聞了聞,小心的咬了一小口,“呸呸呸…”

鄭南衣用袖子擦了下嘴角,“好難吃,這是什麼味啊。”

紫商姐姐還與她說過金繁最愛吃她做的糕點。

想不到,金繁侍衛看起來挺正常的,但口味卻如此特別。

真是個不一般的人啊!

鄭南衣有些茫然地環視了一下廚房四周,心中暗自思忖:

原本說好要做些糕點給宮遠徵嚐嚐的,這下可如何是好?

無奈之下,她只好離開廚房。

抱著雙膝,坐在徵宮宮殿的臺階上,默默地等待著那個與她有約的少年歸來。

鄭南衣的身高在女子中並不算矮,但此刻蜷縮成一團的她顯得格外嬌小可愛。

今夜的月亮格外地圓。

皎潔的月光如水般灑落在她身上,彷彿給她披上了一層柔和的銀紗。

她的腳邊放著一盞小巧精緻的花燈,微弱的光芒在黑夜中閃爍,宛如一顆墜落在人間的星星。

宮遠徵遠遠地便看到了這一幕。

這感覺就如同當日她來到角宮接自已時一般。

在無邊的黑夜中,只有她如同一束溫暖的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為自已指引著回家的方向。

此時,宮遠徵的耳畔似乎又迴響起了她當日對自已說過的那句話——“接你回家”。

是啊,除了角宮,徵宮同樣也是屬於自已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