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南衣懶洋洋地窩在寬大的椅子裡,慢騰騰地翻閱著一本剛剛找出來的醫書。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書頁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這天清晨,她懷抱著宮遠徵那件溫暖的大氅,滿心歡喜地朝著徵宮走去。

還沒等她與宮遠徵交談幾句。

一個不速之客——金復卻毫無徵兆地出現在兩人面前。

金復轉達了角公子邀請宮遠徵前往角宮一敘事。

至今,鄭南衣仍然清晰記得當時的情景。

宮遠徵在聽到金復所言之後,原本平淡的面容瞬間變得驚喜不已。

甚至連一句道別之言都沒有與她說,他便迫不及待地拋下自已,趕著去見宮尚角。

鄭南衣不由得撇了撇嘴角,心頭泛起一絲酸楚。

怎麼自已來找他時,就沒見他如此開心呢。

想到此處,她憤憤不平地跺了跺腳。

算了!既然人都不在這兒了,她也沒有了留下的必要。

“本姑娘也是很忙的好不好。”

於是她便離開了徵宮,徑直來到醫館。

此刻的鄭南衣,整個身子慵懶地趴在椅背之上,手中的醫書許久才被翻過一頁。

她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喃喃道:“真是無聊至極。”

這本醫書怎會如此艱澀難懂,簡直像是在看天書一般。

她放下醫書,不經意間向窗外一瞥,卻意外地見到了某人出現在醫館的院落中。

鄭南衣眉頭一挑,“上官淺……”

……………………

“鄭妹妹今日也在醫館啊,真巧。”

上官淺挑選自已需要的藥材時,身後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

她回身望去,發現是幾日未見的鄭南衣。

“石豆蘭、地柏枝、鉤石斛…,都是極寒涼的草藥。”

“烈火灼心,很難受吧。”

鄭南衣倚靠在牆壁一側,雙手抱臂,淡淡地說道。

“怎麼,鄭姑娘是來取笑我的?”

上官淺暗暗咬緊一口銀牙。

這鄭南衣還真是挑了一個不錯的人選下手。自從她搭上宮遠徵後,就可以隨意的出入徵宮與醫館。

看她稍差的臉色,近日也毒發了吧。她倒是無所謂,隨時都可以自行配藥緩解。

不像自已,在宮尚角身邊這麼久,才好不容易獲得了進入醫館的權利。

她還真是好命!

鄭南衣根本不在意上官淺冰冷的態度,語氣平平地對她說出了一個驚人的爆炸性訊息。

“其實你不用吃這些藥也可以,半月之蠅不是毒藥。”

“那不過是可以增強人內力的烈性補藥,只要你能熬過藥效發作之時,內力便可以更進一步。”

上官淺被她說的話,炸懵在原地,鄭南衣說半月之蠅不是毒藥!?

這怎麼可能?

“…你是在與我說笑,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她驚疑不定,回想起半月之蠅發作時,烈火焚身的痛楚,上官淺在心中直接否定了鄭南衣所說的話。

鄭南衣是在故佈疑陣,試圖擾亂自已的思緒。

無鋒對手下的殺手,下補藥來控制她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到底是何目的? ”

上官淺眼神銳利如刀,直直地射向一旁的鄭南衣,周身氣場大開。

此時的她,哪裡還有一點溫婉可人的氣質。

就算是宮尚角在此,也會被她的轉變給嚇到吧。

鄭南衣知道上官淺不會輕易相信她所說的話。

畢竟作為無鋒的刺客,要是不夠小心謹慎、心思縝密,如此輕易相信於人,那她早就死了百八十回了,無鋒又怎會派她前來宮門潛伏。

“前兩日,我就在宮遠徵的面前‘毒發’,待我清醒之後,宮遠徵卻對我說,讓我不要私下服用烈性的補藥。”

“隻字未提我有中毒的跡象。作為宮門百年不遇的醫藥天才,你認為他會看不出我是否中毒?”

上官淺扯了扯嘴角,露出帶有一個諷刺意味的微笑,“也許他早就識破了你的身份,之所以沒有拆穿,只不過是想要放長線釣大魚,暗地裡查探清楚你潛入宮門的目的。”

“那他直接把我抓進地牢,用上百種酷刑來審問一番,這樣豈不是會更快得到答案嘛。”

鄭南衣說的雲淡風輕,語氣無比隨意,像是在與人談論今日的天氣狀況一般,輕鬆又自在。

上官淺目不轉睛地直勾勾盯著她,心中忐忑不安。

難道說,是宮門查出了潛入的刺客不止鄭南衣一個,想用她來引出其他同夥?

上官淺思來想去,似乎也只能想到這種可能性了。

“半月之期就快到了,不如你我二人親自嘗試一番,看看若是不服用解藥,可會身亡。”

上官淺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鄭南衣是瘋了不成?自已豈會用生命陪她試毒。

就算她是自已的摯友,她也不會同意這樣荒唐的提議。

更何況,對於鄭南衣,她毫無信任可言。

鄭南衣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向前走了幾步,“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如你我做個交易如何?”

“什麼交易?”

她湊到上官淺的耳邊,壓低聲音說:“你可以給將宮門的訊息傳遞給無鋒來換取解藥,但我只有一個要求,你在傳遞的訊息中摻入一些虛假訊息,迷惑他們。”

“只要成功騙過了無鋒,拿到一次解藥,你就能驗證我所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鄭南衣緊緊盯著上官淺的眼睛,繼續說道:“難道你真的不想擺脫無鋒的控制嗎?”

這句話如同一把利刃,直接刺入她的心臟。

她當然想擺脫無鋒的操控,畢竟自已與無鋒可是有著血海深仇。

但鄭南衣的話真的可信嗎?

鄭南衣不再勸說她,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轉身離開。

上官淺究竟會如何選擇,她也不知。

她只是想給人一次可以自由選擇的機會。

若上官淺執迷不悟,還是選擇站在無鋒那邊,那她定會直接斬殺上官淺。

為了宮遠徵,那個熱心誠摯的少年郎,她願意陪著他一起守護宮門。

希望上官淺珍惜能自已給她的這唯一一次機會。

同樣的話,鄭南衣在醫館外,與一直未曾走遠的云為衫也說了一遍。

她們二人回去後,俱都神思不屬,無心再做其他的事。

鄭南衣事了拂衣去,她又回到了醫館中,窩在椅子上安心的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