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和老大老二一眾人都起身去迎他了,只有老夫人和仲向晚沒有動作。
然後,以他和老爺子為首的一眾人浩浩蕩蕩走向了古堡餐廳的方向,仲向晚也不緊不慢的扶起了老夫人,跟在了眾人後。
仲向晚對這一家子人沒興趣,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厭惡的,所以她自然也不會去關注剛剛的人。這一家人裡,她就只對老夫人頗為上心。至於許卿……她的生母,她會給她養老送終,僅此而已。
到了古堡餐廳,一眾人按輩分大小來坐,當然,他除外,他坐在了本該是老大坐的位置,老大坐在了他原本的位置上,座位依次遞推。至於老二的那個座位上,今天該坐那的人還在扶著老夫人徐徐進入餐廳。
仲向晚扶著老夫人入座後,老爺子示意她坐到那個空位上。她放眼一看,只剩那個位置了,她沒得選,就依老爺子的意思坐在了那個位置。
仲向晚落座後,季老爺子難得和藹可親的和她說到:“向晚啊,你旁邊的這位是你小叔叔,和你一樣,也在娛樂圈裡工作,和你小叔叔問個好吧。”老爺子拗口的說著在娛樂圈裡工作幾個字。
他是打心底裡瞧不起那些個戲子,可是今天他卻不得不討好自家的這個混賬戲子,誰讓他有求於他呢……
在聽到向晚二字時,本來神色淡漠疏離的季離憂看向了身邊的人,見身邊的人真的是那個仲向晚時,他面上難得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自從老爺子當初說要和他斷絕關係時起,他就不再關注季家的事了,沒想到季家竟然還多出了個外姓的人兒,還是他一直想從對家公司挖走的人兒。
仲向晚在同一時間將目光移到了他身上,當她看清對方的面容時,心中不禁湧起一絲驚愕——這是什麼狗血的現實?簡直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堂堂影帝竟然變成了她的小叔!
“……小叔叔好”,仲向晚迅速收斂起了內心的震驚,語氣平靜地說道。
季離憂臉上的那抹本就不易察覺的笑意也在此刻消失無蹤。他只是冷冷地回應了一聲\"嗯\",便再無下文。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微妙而尷尬的氛圍,讓人感到有些侷促不安。
季老大看著兩人沒有再過多交談後,得到老爺子眼神示意,隨即開口說到:“向晚啊!你跟三弟都是在娛樂圈演戲,應該經常碰面吧?”
剛夾起一塊排骨正準備送進嘴中的仲向晚,冷不丁地被點了名,有些不悅地隨意應了聲“嗯”,接著便埋頭大快朵頤起來。這時,一旁的季老二也跟著開口問到:“三弟呀,小晚平日裡都跟你聊些什麼呢?”
“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季離憂順著仲向晚的回答敷衍著。季老二乾笑兩聲後,繼續說道:“小晚吶,你得多向你小叔討教學習,畢竟你小叔可是影帝啊!你要努力朝著他的方向看齊才行,明白嗎?”仲向晚吞下口中的食物,隨口應道:“知道了。”
這頓飯吃下來,仲向晚只感覺整個氛圍尷尬得彷彿能摳出另一座季家莊園來。這些人真的是一言難盡,真以為娛樂圈就只有演戲啊?
古堡客廳裡,一家人你算計我,我算計你的聊著天,仲向晚正在吃瓜,肩頭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她抬頭看去,是許卿。許卿帶著慈愛的笑容,柔聲說到:“小晚,跟媽媽來一趟。”許卿說完就朝樓梯口走去了,仲向晚端著自已沒喝完的果汁,隨後也跟了過去。
亭亭玉立的仲向晚站定在許卿面前,許卿緩緩拉上了仲向晚的手,淚眼婆娑的說到:“晚晚,你還在怪媽媽麼?”
仲向晚嘖了一聲,打掉了許卿的手,沒什麼耐心的說到:“有事快說,別和我扯這些有的沒的。”
許卿聞言,做出一副悲傷卻又強忍的樣子,拿出手帕擦去了眼淚,她苦笑著說到:“媽媽就是想看看你,你都瘦了,讓媽媽看著怪心疼的……”她說著,又用手帕擦著眼角。
仲向晚聽完,內心沒什麼觸動,只是淡淡說到:“哦,那你看過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聽此,許卿連忙拉住了仲向晚的手說到:“晚晚別走,媽媽記得你以前最愛吃媽媽做的雪花酥了,媽媽知道你要回來,特意給你做了些,就在樓上,媽媽帶你去吃。”她說著,就拉著仲向晚走上了二樓。
仲向晚聽到她給自已做了雪花酥時,有一瞬間的動容,於是任由她拉著自已上了二樓。
許卿領著她進了一間裝飾低奢的寬大房間,仲向晚看了一下房間的設計和四周的擺設,這裡沒有日常用品什麼的,應該是間客房。
“晚晚,看,媽今天剛做的雪花酥,快嚐嚐吧。”許卿拆開了包裝精美的一盒雪花酥,給仲向晚遞過了一塊說到。
仲向晚聞了聞,然後咬下了一口雪花酥……只見許卿的微表情有些心虛……
…………
夜裡,仲向晚躺在床上假寐。黑暗中,有人開了她所在的房間門,然後房門又被關上了。季離憂一開燈,就看到了睡在床上的仲向晚,隨即,是門被上鎖的聲音。
他心下冷笑,怪不得一晚上那些人都沒說那件事,原來是在這裡做了手腳啊……
仲向晚閉著眼裝睡,她聽到對方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床邊。她藏在背後的手握緊了剛剛打碎的瓷片,只要對方敢動她一下,她就給對方放放血。
“仲向晚?”季離憂試著喊到,只見仲向晚馬上就睜了眼。
“怎麼是你?”仲向晚起身問到,手上的碎瓷片隨即暴露。
“這是我的房間,你怎麼會在這?”季離憂說著,走到了沙發旁坐了下來。
仲向晚放下了瓷片,漫不經心的說到:“許卿帶我來的。”
季離憂“嗯”了一聲,又淡淡開口到:“門鎖住了,我們暫時出不去了。”
仲向晚沒有應聲,拿出手機自已看自已的了,看了一眼手機後,她想起來了什麼似的看向季離憂說到:“我是被害人,我要睡床,你自已睡沙發。”
季離憂聞言,努力壓下身體裡的異樣,然後點頭說到:“可以。”
仲向晚看著手機上關於GASMINE女團的影片,又一次感嘆到:“一群笨蛋。”隨即,她放下了手機。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主動找了季離憂搭話,“喂,季家是要完蛋了嗎?他們想求你幫什麼忙啊?”她大字型的躺在床上,挪動了身體,把腦袋伸出了床邊任其後仰,倒看著房間裡的東西問到。
季離憂努力遮蔽著仲向晚的聲音,沒有回答她的話。
仲向晚見他不回答,撇了撇嘴,口無遮攔的說到:“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哎,你還跟我耍大牌啊?”
見季離憂還是不搭理她,她也懶得去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無聊的她,自已憋了會兒氣又哼了幾個旋律,然後開始數房間裡的擺件,最後起身去了浴室。
浴室裡傳來了嘩嘩的流水聲,本來很正常的聲音在藥效的加持下讓他不禁想入非非,腦中不受控制的浮現出仲向晚玲瓏有致的身材。身體裡的燥熱讓他口渴難耐,他拿起仲向晚放在桌上的果汁一飲而盡,可是卻無濟於事。
不知過了多久,浴室裡引他浮想聯翩的水聲終於停下了。浴室裡,仲向晚思考了片刻,在浴袍和她今天穿過的衣服裡選擇了後者。
她穿好了衣服,剛開啟浴室門就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擒住了手腕,她的眼裡瞬間就泛起了淚花,她還沒來得及開口罵人,隨即又被推撞到了牆上。
“你有病啊?”被撞疼了的仲向晚破口罵到,她想要睜開眼,可是眼睛卻被季離憂炎熱的掌心捂住了。
耳畔傳來了季離憂滾燙的呼吸,他嗓音沙啞,按捺著被藥性激發的原始獸慾說到:“出去……”
仲向晚聽著他沙啞的不像話的聲音,她在娛樂圈混了這麼多年,即使她自已被傅南宸保護的很好,可對那些下藥什麼的事情也是有所耳聞的,現在自然也清楚了季離憂是什麼情況。她三下五除二就逃離了浴室,還狠狠帶上了浴室的門,死死拉著浴室的門把手。
仲向晚拉著門把手,等她冷靜了一些後,怕季離憂真會死掉,畢竟電視劇裡就是這麼演的。
她想了想之後,就在浴室門外給季離憂出主意說到:“……那個……那個……實在不行你試試看用手解決一下?那樣應該也能解一下那種藥性的吧?……”仲向晚說著,只覺得自已可能在出餿主意,不然那些小說電視劇裡就不會必須那啥啥啥才能解毒了。
可是這個餿主意總比沒有強吧?畢竟橫豎都是死……可她不能真的見死不救吧……?她思考再三,古代別說人工呼吸這種程度的接觸了,就連看個腳都要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現代看個腳不也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嗎?
她格局開啟一點,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樣一想,仲向晚又對著門口底氣不足的說到:“喂,那個什麼,要是真的不行的話,我可以幫你一下……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就不會有別人知道了……”
想開的仲向晚放開了門把手,在浴室門外徘徊著,生怕裡面的人一個不小心死掉了。
“喂,你聽到了嗎?”仲向晚有些著急的問到,裡面仍然沒有回應。她又敲了敲門,試探性問到:“死了嗎?”問題一出,裡面的人沒有回答,仲向晚先是鬆了一口氣,心想沒回答就說明還活著,但隨即又敲了自已一個腦瓜崩,人都死了還怎麼回答她啊?
仲向晚又徘徊了一圈,拍門說到:“喂喂喂?我進來了啊?”她說完,裡面的人沒有回應,她拉下門把手,小心翼翼的探頭檢視裡面的情況。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在強烈的心理暗示下,看到裡面的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她只認定季離憂已經死了。
幾乎在一瞬間,仲向晚就急忙逃開了。她使勁的敲著門大喊著:“出人命了,快開門”,廢話,死人了誰不怕啊?!她可沒那個膽子和死人待在同一間房間裡。
可是喊了半天根本沒有人來開門,就在她想要在回去確認一下季離憂到底死沒死時,她的身影被身後的陰影蓋過……她緩緩回頭,在看到身後站著的季離憂時,她兩眼翻白,直接被嚇暈了過去。
見仲向晚突然暈倒,懵圈的季離憂一臉懵圈。他剛剛打了電話,這會兒他的人也快到了,於是季離憂強忍著眩暈感抱起了暈倒在地上的仲向晚。
……
季離憂給了季家一個簡單的教訓後,就帶仲向晚離開了季家莊園,時間大概是凌晨四點。
他讓苦命的私人醫生到他的別墅裡給他清除了殘留的藥效,又讓醫生檢查了一下仲向晚。
給仲向晚做完檢查後,楚言川才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季離憂,咋舌到:“真不知道該說你是忍者神龜還是真的不行了。”
季離憂沒有反駁,只是淡淡問到:“她怎麼樣了?”楚言川聞言,又好奇的打量起了季離憂,調侃問到:“你是怎麼把人家嚇暈的啊?”
季離憂回想了一會兒,揉了揉眉心說到:“不清楚,她好像以為我死了,然後突然又詐屍出現在了她身後……然後她就暈了。”
楚言川聽完,不禁放聲笑了起來,玩笑著說到:“想不到娛樂圈裡還有這種混的風生水起的呆子!”
季離憂聞言皺了皺眉,不滿楚言川這樣說仲向晚,可是細細想來,他說的好像的確沒錯,是混的風生水起,在有些方面也是實打實的呆……
“詆譭病人,飯碗不想要了?”季離憂淡淡開口維護起了仲向晚。楚言川連連說到:“別別別,哥,我錯了,我再也不詆譭她了。”楚言川的回答很好的掌控住了季離憂這句話的針對範圍。
在任務完成後,楚言川就收拾自已的東西離開了別墅。
第二天一早,仲向晚醒來發現自已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裡,她悄悄地把自已縮排了被窩裡,好看的眼睛打量著四周。
縮在被窩裡打量了一會兒,確認沒有危險後,仲向晚起了身。她剛起身,就看到一排穿著統一工作服的女傭走了進來。
“仲小姐,我們服務您起床。”她們齊聲說到。
於是,仲向晚就在她們的起床洗漱穿衣吃早餐一條龍服務下坐到了餐桌前。
就在一個女傭給仲向晚切著盤中的煎蛋時,仲向晚打住了她。
女傭停下了動作,詢問到:“仲小姐,您有什麼吩咐?”
仲向晚噎了一下,問到“這是哪?我怎麼到這的?你們有看到誰和我一起來的嗎?”
女傭帶著標準的微笑說到:“回仲小姐,這是西郊一號海景別墅,您是被季先生帶回別墅的。”
女傭回答完,又繼續給她切著盤子裡大塊的食物,仲向晚則在自已消化女傭回答。
所以說……昨天她看到的並不是季離憂詐屍,他本來就沒死,只是昏了一下,她現在已經被季離憂帶到了他的別墅……
“那季離憂呢?”仲向晚又問到,女傭微笑答到:“回仲小姐,季先生在早間就離開了別墅,季先生讓我們轉告您,他會在晚上八點返回別墅。”
仲向晚嗯了一聲,然後就開始吃早餐了。
吃完早餐,仲向晚又問到:“我的手機呢?”她話才剛問出來,就有一個女傭雙手給她呈上了手機,“回仲小姐,您的手機。”
仲向晚接過了手機,然後就看到了傅南宸的未讀訊息。
她點開訊息,沒一條是她想看的。
【你自已辦理出院手續,先暫時不用回公司。】
【你可以去沿海的那套公寓裡住,也可以自已找住處。】
【你先寫好新歌,有什麼變動我會通知你。】
仲向晚看完,心中一陣煩躁,就把手機丟在了一旁,只見剛剛給她遞過手機的那個女傭拿起了她隨意亂扔的手機,然後用著標準的姿勢雙手平舉著手機站在了一旁。
仲向晚咋舌,不禁感嘆影帝真會享受。
但是感嘆歸感嘆,她心中的煩躁之意不減,“你們有看到我的包嗎?”仲向晚問到,一個女傭了句“請您稍等。”然後就上了樓,女傭很快就拿到了包,雙手對仲向晚奉上包。
仲向晚拿出了打火機和香菸盒,隨後讓女傭把她帶到了別墅的花園裡,她點了煙,女傭並沒有阻止,只是在一旁默默等候她的吩咐。
一支菸抽完,她在別墅的花園裡面轉了半圈不到就有些累了,她走進了一個小亭子裡面休息。她發現,她走到哪,那些女傭就默默的跟到哪,她們訓練有素,既不會跟的太近,讓自已感覺不舒服,也不會離她太遠,她們總會跟她保持著一個隨叫隨到的距離。
仲向晚趴在亭子的木欄上,看著一朵搖搖欲墜的茉莉花,一陣風吹過,仲向晚的心懸了起來,風停了,那朵茉莉花固執的掛在枝頭不肯屈服。
“真頑固。”仲向晚小聲感嘆到,隨即,她想要摧殘這朵茉莉花的心理愈發強烈。她對著那朵茉莉花吹了一口氣,那朵固執的茉莉花跌跌撞撞的落在了漆黑的泥土上。
仲向晚看著那朵與漆黑的泥土相混的茉莉花,彎唇一笑,一雙好看的眸子中流光轉動。“不客氣”她自言自語到。
她朝女傭招了招手,女傭立刻來到了她身邊,側耳傾聽她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