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真心中暗暗稱奇,原來故事裡吃了仙丹奔月的那位,是天界一家演藝中心的老闆娘。
樂瑕回答道:“為了跟去年太過前衛的演出做一個平衡,今年請景尚顏老師執導,迴歸傳統路線,要做一出音樂劇——《月神夜遊》。景老師說音樂方面她會力求還原經典,但視覺表達會給我們足夠的發揮空間……等等,你們聽到砍樹聲了嗎?聽到就說明我們快到了。”
小徑前方,樹林開始變得稀疏,一些桂樹明顯是被砍掉了,地上留下不少足有一米寬的大樹樁。奕真的視線越過樹的間隙,看到了一大片空地,而空地上那個巨大的東西難道是,月亮?
只見一顆直徑足有數十米的銀白色球體坐落在空地中央,而奕真快要走到空地邊緣時才確定那不是月亮——
它其實是個巨大的中空半球體,有一個與地面呈四十五度的切面,整個結構就像一個側立著的巨碗。半球內部是一層一層弧形的銀白色平臺,與半球的弧面相連。
有幾個天人正在平臺上來回走動,似乎在檢查什麼。這讓半球體看起來就像個超先進的飛船。
“這就是廣寒宮了,每到臨近演出時它就會變形成一座舞臺,”樂瑕跟奕真和子安說,他又四下張望了一會,像是在找什麼,“遺憾了,宮主大人今天並不在。姮娥很忙,見到她需要點運氣。我們先去跟廣寒宮的綜合主管報備一下。”
樂瑕帶著奕真和子安繞向廣寒宮的側面,斧子砍樹的聲音越來越大,然後他們看到了一個比牧風還要高大魁梧的背影,掄著巨斧向一棵桂樹砍去。
“吳主管,吳主管!”
砍樹的人聽到樂瑕的聲音,將斧頭立到地上,手撐著斧柄轉過身,用手揹著擦臉上的汗,粗重的眉毛下,一雙像甲蟲般黑亮的眼睛盯著三人。
“這是子安,奕真,”樂瑕介紹道,“來幫我做幻術佈景的。”
吳主管只是點了點頭,接著又掄起斧子,繼續砍樹。
樂瑕又領奕真和子安回到舞臺正面,從平臺逐級而上,進入半球體中。
“好,那我們就準備開始吧。景老師從明天開始帶樂手來除錯音樂和幻術的配合。幻術表現我們已經搭出了一版框架,先帶你們過一遍。首先是第一幕,月升日落。”
樂瑕拍了拍手,奕真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只見天空像時間加速了一般,瞬息間從白天變成了黃昏。夕陽拋灑出一線金光後就沉沒了,而他們身後,一輪奇大無比的明月冉冉升起,佔據了大片天幕。
“這,怎麼做到的?”奕真驚得嘴都合不上了。
奕真的反應讓樂瑕很開心:“這是舞臺效果,不是真的。這就是廣寒宮的神奇之處,它既是舞臺也是一個超大的幻術發生器。可以提前把幻術按時序存入舞臺,演出時,方圓百米內的觀眾都會陷入一場精心編輯過的幻象之中。再給你們看看我們做的一些其他效果……”
這一天剩下的時間裡,奕真看到了腳下的地面吸收月光,長出一棵棵銀色的參天大樹;月神華麗的花車在雲海上飛馳;密林中升起銀色的篝火,數不清的精靈圍繞著他舞蹈……
晚上回到宿舍,奕真躺在床上還在回味這些幻象。這讓他想起之前喜歡做清醒夢,就是因為能在夢中實現他的一切幻想。
不過奕真現在越來越覺得對比起幻術,清醒夢沒那麼有意思了。因為不管創造出多神奇的夢境,都只有他一個人可以看到。
快樂若不能分享,能獲得的樂趣終歸有限。
幻術可以讓別人看到自已心中的境界。而且如果掌握得足夠純熟,昆梧,負世雄之流如果再來找茬,就可以不用打架不違反校規,用幻術好好戲弄戲弄他們了……
奕真飽睡一晚後起了個大早,今天他要早點去廣寒宮開始幫忙新增幻術中樹木的枝葉細節了。奕真打算先活動活動筋骨,於是來到院子中央做起了一套健身操。
忽然響起門樞轉動的聲音。
“早。在練功?”末璃從她的屋子裡走了出來。
“末璃?你不是回家了嗎?”奕真收起正在壓的腿,大感意外。
“哦,”末璃揉了揉眼睛說,“我中秋也收到了活動邀請,考慮了半天還是決定要去。學校離那邊比較近,所以我昨天晚上就回來住了。”
“哦,你去哪啊?”
“廣寒宮,我去做演出的樂手。”
兩頭神鹿並排賓士著。末璃和奕真吃完早飯後,一同前往廣寒宮。
路上,末璃跟奕真解釋道:“景老師是我的啟蒙老師。從我很小的時候開始,我父親就經常把我送到景老師家,請她教我音樂和舞蹈。景老師一直對我很好,我這支玉光笛,就是她發現我吹笛子很有天賦後,送給我的禮物。”
奕真看了看末璃揹著的狹長而精美的盒子。
“所以我決定之後不做樂神,而要做一個武神的時候,覺得挺對不起景老師這麼多年的培養。反倒是景老師沒覺得有什麼,她是少數支援我自已去做選擇的人之一。
“不學音樂後我還是跟景老師保持著聯絡。《月神夜遊》這部劇需要很多笛子手,景老師前段時間就邀請我參加演出。廣寒宮是很好的舞臺,我想就在這個舞臺上表演最後一次,給我自已,也是給景老師一個交代吧。”
廣寒宮排練現場。景老師是半人半鳥的緊那羅族,她嬌小靈活,在舞臺上扇動翅膀,飛來飛去,四處指揮著。末璃和其他樂手,還有飛天舞者的加入,讓廣寒宮變得更加熱鬧有趣。
奕真發現子安其實是個很好的合作伙伴。他兩人畢竟沒有幻術佈景的經驗,樂瑕分配給他們任務之後,他們都需要邊學邊做。而過程中子安一直很樂於和奕真互相分享心得。
工作空閒的時候,奕真會看一看末璃排練。末璃垂眼專注吹笛子時會獲得一種神奇的魅力加成,笛音婉轉動人,讓她也比平日更顯得迷人了許多。
為中秋夜演出準備的日子快樂且充實,直到幾天後,出現了一個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