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真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睜開眼,雷貫子攥著他的手臂,而他的手已經血肉模糊,甚至隱約可見白骨。桌上也已經從蝕骨盒中淌出了一片血跡。

奕真這才覺得,這疼痛竟是如此鑽心,難以忍受。

“蠢貨!測的是法力,不是測忍痛能力!成績無效!”雷貫子對奕真咆哮道,又忽然指著末璃說,“你!快送他去天愈殿療傷!”

雷貫子給奕真和末璃的靈通符加了出校的許可,狂歌給了奕真一張止血止痛的咒符貼在他受傷的手上。

末璃領著奕真出了天魁學院,在門口用靈通符叫了兩隻出租獸,她扶奕真坐上其中一頭神鹿,然後翻身騎上另一頭,說:“去天愈殿,儘快!”

兩隻神鹿在大理石街道上一通飛奔,奕真完全記不得他們是怎麼七拐八拐,最後來到天愈殿門前的。他們從神鹿上下來,末璃幫奕真付了路費。馬上有一位一襲白衣的天女迎上來,問:“怎麼了?”

末璃:“他的手受傷了。”

天女看了奕真一眼,然後輕輕托起他的手說:“跟我來。”

天女帶他們來到一間殿內,這裡掛滿了帷幔,將殿內分隔成一個個隔間。他們進入其中一間,天女指著一張床對奕真說“請躺在那稍等一下,我去請醫師來。”然後走了出去。

奕真躺下,床單和枕頭都像絲般順滑。末璃找了把椅子坐下。很快,剛才的天女和一個人進入了隔間。

“我是天醫玄芷。”那人自我介紹道,她也是一襲白衣,一頭長髮和眉毛都銀白如月光,但面容看著卻很年輕。

玄芷一揮手,帷幔邊上的一個白玉的凳子便飄到奕真床邊。玄芷坐下,看了看奕真的手說:“我現在要把這張符揭開,可能會痛,你忍一下。”

玄芷指了一下奕真手上的符說了聲“解”,符紙就像一片枯葉一樣掉落到一旁,瞬間奕真又感受到了鑽心剜骨的疼痛。玄芷在奕真的手腕和胳膊上點了兩下,疼痛這才緩解了一些。

玄芷皺緊眉頭看著奕真血肉模糊的手,然後對天女說:“小月,去取一枚重生丹,一瓶止創散。”

小月走後,玄芷回頭問末璃:“天魁學院的?”

末璃:“對。”

玄芷:“武神科?”

末璃:“對……您怎麼知道我們是武神科?”

玄芷慢悠悠地,似乎有些不悅地說:“天人鮮少會有傷病,多數時候,來我這裡的一半是天英殿的武神,另一半就是天魁學院的學生。而學生中佔絕大多數的就是武神科。也不知道你們的老師都在搞什麼,怎麼總能出教學事故。”

奕真心想幸虧玄芷沒有追問他受傷的具體原因,這很大程度上是他咎由自取,把手放在蝕骨盒裡硬撐著不拿出來導致的。

玄芷不悅的聲音中逐漸透出一種擔心的感覺,說:“聽說武神科最近還擴招了?從一年級就開始高強度的戰鬥訓練?那很有可能,我們之後會經常見面吧。雖然我覺得,不見最好,你們說呢?”

這時小月端著一個托盤回來了,托盤上有一個小碟子,一個小瓶,和一個稍大點的瓶子。

玄芷從托盤上接過小碟子,碟中盛著一顆赤紅色的丹藥。玄芷把小碟遞到奕真面前說:“先把這個吃了,重生丹,會讓受傷的地方重新長好。”

重生丹有山楂那麼大,奕真放到嘴裡後沒法直接吞下,他嚼了嚼,感覺就像一團橡皮泥。

玄芷又遞給他那個大瓶子說:“拿甘露順一順。”

接著玄芷拿著小瓶,拔掉小瓶上的瓶塞,往奕真受傷的手上倒了很多亮閃閃的粉末。奕真馬上覺得手一點都不疼了。

玄芷把小瓶放回托盤上對奕真說:“好了,這種程度的傷,一般服下藥後一兩個時辰就會痊癒。但你的身體情況有些特殊,主魂明明很強,但氣脈卻跟凡人一樣弱,恐怕要花費數倍的時間。你最好還是進入睡眠狀態,應該能恢復地快一些。”

玄芷說著伸出手,掌心生出一團白光。玄芷慢慢把手伸到奕真面前,奕真忽然感覺眼皮無比沉重,他閉上了眼。

“奕真,奕真。”末璃坐在奕真床邊,搖著他的胳膊。

奕真睜開眼,坐起身,玄芷和小月已經不在了。

奕真問:“我睡了多長時間了?”

末璃:“十多個小時了,現在是週三,我都上完上午的課了。不過我幫你請假了,放心吧。現在,我們得趕緊回去了,下午是幻術課。你的手還疼嗎?”

奕真覺得不可思議,十多個小時,就像蒸發了一樣,沒有夢,沒有任何感覺。他看了看自已的手,又活動了活動手指,已經完全恢復了。但緊接著,奕真感覺到一陣巨大的壓力像山一樣壓在了他心上。

武技課的測試成績墊底,法術課的成績無效。奕真記得雷貫子說過,如果三門主課的測試結果都不行,也許就不能繼續留在學院了。

末璃看到奕真的臉色很差,趕忙問:“手還沒好嗎?”

奕真:“不是,只是我如果想留在天魁學院,下午恐怕是我最後的機會了。”

兩人乘著出租獸一路疾馳。一路上,末璃都在跟奕真說一些加油打氣的話,什麼相信他一定可以啦,不要太有壓力,也不能聽了雷貫子的,就覺得學院一定會開除他啦……

奕真一句都沒有聽進去,他完全猜不到幻術課又會有什麼測試等著他,但他真的不能再一次排名墊底了。

如果他被開除,他就只能寄希望於家人人世體驗結束的時候,會有別的武神來保護他們了。可如果家人遇到的武神是昆梧那樣,看起來就對人類不屑一顧的呢?那樣的武神真的會盡力保護他們不被阿修羅奪魂嗎?

再說,奕真也不想回到他的戲院,在這裡他至少有末璃和山嵐兩個朋友,而他的戲院空無一人,靜得可怕,一個搞不好還要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