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要結束了,不知道到時候車上這個男人到底會幹什麼,不論怎麼樣我從他的眼睛裡看出的不是算計而是真摯與期待,他正期待著一切終結,就像魔鏡裡一樣一切終結哪怕自已只落得一個壞的結局也無所謂。
車到了,他先開啟車門走入豪宅,我就一直跟在他的背後,大堂裡擺著宴席暖色的燈光把窗外因雨水落下而上下晃動的樹木枝葉的影子反射到牆壁上,沒有想象中那樣血腥的戰鬥,僕人們穿著乾淨的衣裳站成一排就如同最初來到此地參加N小姐葬禮時一樣低著頭顱右手放在腹部。
紅木的矩形桌旁凱斯和伊特維斯已經落座了,希雅站在矩形寬的地方手中拿著一件黃色的老舊紙張,威廉率先坐到木椅上雙手正式地放在大腿上臉上的淚水早已經乾涸,見狀我坐到了他的對面也就是凱斯的身旁等待著最後一個人的到來。
老舊擺鐘一次次擺動著,秒針轉了一圈又一圈,足足半個小時過去,N小姐不要說人就連半個影子都見不著。“開始吧希雅,科爾福死了N小姐遲遲來不了,我們就開始決定家產的問題吧。”凱斯總算是忍不住了,她擺了擺手開口叫希雅快點開始。“好的。”希雅開啟紙張,張開嘴剛想念出來的時候一個靈魂出現了,那是N小姐的靈魂。
她懸在空中不帶一絲矜持地笑著:“凱斯,一切沒有意義了,家族所有的財產都將會像我來到這個家時許下的願望般完全屬於我一人,希雅你有異議嗎?”
“我……”“不必說了,哪怕你有異議又能如何呢?”威廉站起身來恢復了初見時候的強勢:“讓凱斯繼承家產的結果很簡單就是家族的徹底衰亡,只有耐莉娜才能讓它千秋萬代。”“可是她現在又是死了的狀態,讓一個死人繼承家產那真叫可笑!”希雅的臉色明顯不大好,她眉頭緊緊皺著,看上去是生氣了。
“不,她並沒有死,很快她就會成為最適合繼承此地的人選!”他也笑了,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記憶裡的那副魔鏡臉上卻又開始流淌淚水:“一切都要結束了,你和我都會在今天結束。魔鏡,請告訴那幾位無知之人一切會如何結束!”鏡子對著我們上面沒有裂痕,我和凱斯的面容卻逐漸在模糊直到又一次徹底化作一片白色,那片白色如春日的積雪般消散,本應該是我們面孔的地方是耐莉娜的身影。
她不知道發生麼了什麼,身材比以往高大數倍,她的左手讓我熟悉——曾經在地下室科爾福變成骨劍的手臂竟然變成了N小姐的手。
“希雅,你之前不是在納悶是誰控制著血池中浸泡的人的肉體嗎?最初的確是科爾福可惜那個聖子死了,科爾福也死了,是N小姐吃下了禁果,她控制了所有的肉體包括我為她用傲慢精心調養的科爾福的屍體。”威廉深呼吸後又一次背起雙手,他抬起頭用緩慢的語調說著這一切:“後來,在所有人議論我就像我曾經在那個村子裡那三個混蛋一樣,只有她願意笑著拉起我的手,告訴我莫森家族就是一個巨大的叢林,弱者為肉強者吃下我這樣做完全沒有一點問題,在這裡出去死掉的科爾福只有她願意誇讚我理解我……”
“丹尼斯,你看過我的記憶,我也知道你可有對我一絲的同情,不過很可惜,我們站的立場完全不同,所以就以某一方的死亡作為結束吧。”他從大衣口袋裡取出三劑更加混濁的資訊素毫不猶豫地打在自已的胸口。
零、負一、負二、負三,在他的頭上出現了不斷從零開始減小的數字,停留在負三的位置後眼前只留下了一片空洞的漆黑。
那一片黑色之中無數畫面如同夜空中的星星一般閃爍,跪在母親身旁的威廉、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威廉、成為研究員的威廉、領取獎賞的威廉、癱坐在地上看著火光的威廉、把自已關在出租屋的威廉、看著魔鏡場景的威廉、第一次朝著希雅發怒的威廉、伸出手和N小姐行吻手禮的威廉不斷在我的眼前閃爍著。
也許在這裡他並不快樂,也許在他拼命想要脫離的那個鄉村也並不會讓他不快樂。
我看到了他的內心世界,在那個兒時的鄉村裡,威廉站在小山丘上俯瞰著稻田間奔跑著嬉鬧的孩子,微風拂過他的臉龐也把他的思緒勾到那間小屋裡埋頭寫著數學題的少年臉上不知道是哭是笑。他的身前出現了三位同事,他們的臉模糊卻依舊能看出他們的身份。
眼前又一次抽搐一下,大火吞噬著鄉村就像那個研究所覆滅時一樣,眼前三位的身影隨之消散……魔鏡裡穿著和德利爾同樣衣服的李偉來殺他了。
“對啊,我的同情心到底給我帶來了什麼……痛苦,無窮無盡的痛苦……”
“對,你要學會放下那可悲的同情心,你是搞科學研究自已的學識比大多人要高,我給你的工資也比大多人要多,你應當高高地站著,把那些比你差勁的人當做芻狗,同時面對比你強大的人你就要把自已當做牛馬。”
科爾福像一個巨人一樣站在他的面前,威廉閉上雙眼不願意再看。
“弱肉強食,永恆不變。你並沒有錯,我知道你的過去,我同情你的遭遇,我們合作吧……”N小姐代替了科爾福站在他的面前,她伸出手,他跪下身。我的眼前又閃過被他罵到偷偷哭泣的希雅,因為他不願意收錢而慘死的三位研究員。
最後,所有畫面化作一句話:“我是罪人,我是墮落之人,我應當墜入地獄永不得安息……”
回到現實,貌似在坐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內心而眼前的威廉已經變成了怪物,藍色的液體組成一個個大小不同的圓環重合著懸在空中,無數破碎的玻璃漂浮在圓環四周,在圓環中央是生長著無數馬鞭草,那些植物把水當做泥土野蠻生長著,它們相互交織在一起徹底把內部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