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不行,這才剛剛上半夜,下半夜我們肯定扛不下去了。”於慶威放下木板。

“這裡沒什麼完好的房子了,都是被火燒過的痕跡。”麥麥靠在牆角回答。

我望著被凍得毫無知覺的雙腿,湊近火堆。“這也說明是件好事,或許李研他們來過這裡,就算李研沒來,也可能會有認識她的人來過。先熬過今晚。”

“或許我們應該留在那個工廠。”

“那距離他們的實驗室太近,我們的火光,會被他們發現。”

“我不能凍死在這裡。”於慶威站起來,“我得活著。”

他神情恍惚,眼神空洞。

凍壞了?

這倒有可能,現在零下二十多度,四周時不時還有風灌進來。

只是凍到神志不清倒是沒想到。

麥麥的手指在男人的口袋裡摸索著,焦急的喊道:“你放哪了?”

於慶威劇烈的顫抖著,“麥麥,我是不是要凍死這了?”

“不會,你冷靜點兒,你先別胡思亂想。”

麥麥的安撫並沒有緩解他的焦慮,他反而情緒越來越激動,他的聲音越來越尖銳,“你說,他們為什麼這麼對我?”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這句話。

接著他不顧自已的肩傷,雙手搭在麥麥的肩膀,“沒有了,我花光所有錢買的,我都帶進來了。你給我,求求你,麥麥你給我,你有對不對?”

“我沒有,於慶威,你清醒點。”

突然,他停止了喊叫,他的眼神變得陰暗。他慢慢地站起身來,開始在周圍踱步,他的步伐不穩,似乎隨時都可能摔倒。

什麼情況,瘋了?

“麥麥,他不會是有什麼精神病吧。”

她似是要反駁,想了一下又點了點頭。

“那你還離他那麼近,你先站我這裡來。”

只是麥麥還沒動身,於慶威便衝過來抱住我。

“靠,什麼鬼,你先鬆開我。”

說著他漸漸滑下去跪在了我面前,哭著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

真是上天開了斜眼,斜到家了。

有生之年還能遇到這麼個大活人哭著求我。

我雙手向上拽拉他,他絲毫不動。

“不是,於慶威,冷是真冷點,但你也不至於發病吧,先冷靜,你和麥麥先待這裡,我再去找幾個木頭,看看還有沒有幹木柴,加大點火,我們三個再擠擠。這一夜就過去了。”

“我不會死的。”

“放心,凍不死你,最多手腳生瘡。”

“我不會死的。”

“不會,你先鬆開我。”

“你為什麼這麼對我?”

“我才認識你。”

“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

“哥,大哥,你鬆開我。”

麥麥不理會我們之間的各說各話,她還在翻著他身上的口袋。

只是於慶威的口袋裡似乎空無一物,麥麥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加大了搜尋的力度,不顧一切地翻找著每一個可能藏匿藥物的角落。“不可能,於慶威不可能沒有。”

她的手開始顫抖。

我看著麥麥的動作,隱隱擔心。“他帶著藥呢?在哪,我和你一起找。”

她搖搖頭,“許滯,你先穩住他,別讓他發瘋。”

她的目光掃過於慶威的身體。然後她小心翼翼地解開他的袖口,一個隱藏的口袋。“我就知道。他這麼惜命,不可能不給自已留後手。”

她急忙開啟瓶蓋,放入一顆到他的口中。漸漸地,他的呼吸開始變得平穩,臉色也從死灰變得有了些許血色。

因為天冷,凍到精神病犯了,應該就他一個了吧。

我看著這個小火堆,看來真得頂著西北風,出去找柴了。

真怕他再來一下。

風呼嘯著穿過空曠的田野,吹得樹木搖晃,發出響聲。我裹緊身上的衣服,準備出去。

“許滯,我和你一起吧。”

“你留在這裡照顧他吧。”

“他沒事。天這麼黑,你找不回來,怎麼辦?我們兩個有個照應。”

夜色深濃,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偶爾的幾顆星星在雲層中勉強閃爍。西北風如同無數把鋒利的刀子,無情地割過我的臉頰,吹得我幾乎無法睜眼。

我們步履蹣跚地走在冰冷的土地上,一場大雪過後,幹樹木太過稀少,且已被凍得僵硬,難以點燃。整個村莊又起過一次大火。基本點燃了所有易燃燒的東西。

就在我們準備返回時,一陣更猛烈的西北風吹過。風聲與她的喊聲傳來:“許滯,木炭。”

一小堆被遺棄的木炭,我急忙跑過去,將木炭兜在我的懷裡。

天無絕人之路。

“這麼晚你們去哪了?”

清醒了。

我把木炭放在地上,把我之前擋著的三塊板,挑了個能燃燒時間長的放在了火堆旁。“於慶威,你剛才犯病了。”

他笑笑,“我睡著的時候惹到你了,不好意思,我睡相有時確實不好。”

“那倒沒有,你痛哭流涕了一晚上,嘴裡不停的喊自已要凍死這兒了。”

他目光一緊,身體發僵,暗暗握緊了拳頭看向麥麥。“我沒亂說話吧。”

這小子。

這眼神太熟悉了。

不會因為我們兩個看到他發病,他在心裡記小賬,有合適的機會,到時候坑我倆吧。

“沒有,你說你要凍死這裡,非要我們去找柴。”

他看著地上的東西,鬆了口氣。“這真是,明天這種活都交給我吧。這麼黑的天,哎,麥麥,我不清醒的時候,別任由我胡來啊。”

“沒事,再起個火堆吧。”麥麥蹲下身。

火光漸漸明亮起來,我們的身體也開始感到一絲溫暖。

我靠在牆上,閉目養神。

想到於慶威的行為,這個人待在身邊,就像一條毒蛇,你永遠不知道他會在什麼時候咬你一口。

他的存在,就像是一個不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引爆,讓你措手不及。

我想到麥麥上次的任務,又難以開口詢問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能否靠得住。

只能自已提前防備他,以免哪天自已不小心惹到他,自已不知道,他偷偷摸摸的送我個死亡大禮包,我還愉快的接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