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第六年,宗敘和白紓有了第一個孩子。
孩子出生兩天都沒見到爹,打破了宗朗十八個小時的記錄。
白紓和宗敘兩個人第一次吵架就是因為他。
她不明白為什麼宗敘不想要孩子,明明都快四十的人了。
她三獎影后的夢想在三十二歲那年實現後,除去每年一部電影的穩定進組產出和慈善公益,以及Rosemary的品牌代言,便不再現身任何商業活動中。
源源那時候都會騎馬了,小小的人兒每次都抱著白紓咯咯笑,很會討大人歡心。
端午節從老宅吃過晚飯回來後,白紓就和宗敘說,“我們要個孩子吧。”
宗敘當時沒什麼表情,溫聲道:“不要了吧。”
“為啥?”
他把人抱在腿上攬著,“太辛苦。”
“你都要四十了,一笑眼尾已經有細紋了,還不要?”她摸了摸他的眼角。
歲月不留情,再帥也不行。
宗敘近幾年氣場沉澱的愈發溫和內斂,但在外人面前,骨子裡也一日比一日的冷肅沉默,源源總是不敢親近他。
他不說話,沒什麼表情的沉默著。
白紓推了推他,“你打算一輩子不要嗎?”
他聞言又開始板著一張臉,盯著她問,“可以麼?”
她很無語的瞥了他一眼,起身就回了臥室不打算再說。
明明說教育孩子繼續愛她是他,現在說不想要的也是他。
直到凌晨兩點人都沒回房間休息,白紓不大放心又出去找他,才發現他在書房一個人抽菸。
一推門進去煙霧繚繞,味道撲鼻,嗆的她咳嗽兩聲。
“你瘋了?”
她邊說邊開啟了空氣迴圈,又推了窗子通風。
“宗敘,你可不可以注意些身體,誰家好人這麼抽菸的?我們有什麼話不能直接說,一個人躲在這兒想幹嘛?”
白紓又是氣惱又是擔心,指尖戳了戳他表示不滿。
宗敘站起身子想吻她,又怕味道太重讓她難受,只能頓在原地。
“我的錯,老婆。”他聲音都有些啞。
她看著菸灰缸裡那一堆,嘆了口氣把人推進了浴室,“洗乾淨再說。”
直到他一身清爽的出來,才把白紓抱在懷裡一下下吻著,而後埋在她頸窩裡依舊不說話。
“你不是不喜歡小孩子的人,源源你不是也很喜歡嗎?當初還和我說要教育我們的孩子愛我,現在是怎麼了?”
那段話白紓記到現在,宗敘肯定也沒忘。
宗敘抬頭望了她一眼,“你才剛開始不用為了工作奔走,現在就想要孩子,是不是早了些?”
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還想和我過二人世界?”
“不是。”他否定了這個說法,“先休養一段時間,好不好?”
她蹙著眉頭,“你說的是‘不要’,不是‘先不要’,你到底怎麼想的?”
“嫂子生源源吃了很多苦。”他貼著她臉頰蹭了蹭,“宗朗都同我講了,我不想你那樣。”
白紓倒沒想到是因為這一點。
她摸了摸他頭髮寬慰,“也不是人人都那樣的,而且嫂子已經算順利得了...”
話說完她才反應過來不對勁,這麼說只怕宗敘更不會同意。
他近幾年操勞的多了,也開始生出零星幾根白頭髮,偶爾她會幫他剪斷。
這個年紀放在一些結婚早的人家都快要當爺爺了。
宗敘身體一直很好,每年體檢都指標優秀,但還是改變不了上年紀的事實。
“領養一個也可以。”他說。
“你是不是真的瘋了?”白紓被他這句話說的動了氣,“我都不害怕你怕什麼?”
宗敘態度有些強硬,“你知不知道羊水栓塞的死亡率是百分之八十六?”
“但是它病發率很低啊,再這麼拖下去我就真成了高齡產婦了,豈不是風險更大?”
白紓推了他一把就想從他臂彎裡逃出去,被他死死抱著不撒手。
“別鬧,老婆。”
她越掙扎宗敘抱的越緊,最後她老實下來不再動才能鬆口氣。
“我沒鬧,我就是覺得你有些杞人憂天了。”
“宗家的私人醫院配置已經是國內頂尖資源,每年還是會有兩位數的死亡案例。蕭子佩沒出院時,隔壁病房就有一例,搶救都來不及人就沒了。你說我這是杞人憂天?!”
宗敘難得情緒激動,說到後面也疾言厲色起來。
白紓被他的語氣和神色嚇得不敢說話,只呆呆地看著他。
好半晌緩了過來,她也上了脾氣,“我想生就生,我說了算!你不能以這種藉口剝奪我生育的權利!如果你不想要我就去找...”
“白紓!”他厲聲打斷了她,“你想好了再說話。”
她近幾年脾氣依舊沒變,那張嘴也總是三言兩語惹惱他。
他依舊願意由著她玩笑,但有些話斷不能讓她說出口。
宗敘抵著她的額頭,放低了聲音,“我不想你以身犯險,我承擔不了萬分之一可能失去你的後果。”
“我只是想想都無法接受…老婆,算我求你。”
他的一下又一下的撫摸著她的頭髮,實則是給自已尋求慰藉。
白紓慢慢也就沒了脾氣,抱住他安慰,“不會的,我不會捨得丟下你一個人。”
“宗敘,你別激動。”
“我們講道理,人活著就是有風險。交通事故死亡機率都比這個高,你還不是每天要出門上班?你怎麼不腿兒著去呢?”
宗敘狠狠打了她屁股一下,“你跟我講歪理?”
“不是,我怎麼就歪理了?這是客觀事實,你不能否認。”
白紓抱著他放軟了語氣,“而且我是真的很想要一個小孩子啊,長得像你也像我不是件很神奇的事情嗎?”
“性格還是別像你了,太悶了,像源源一樣嘴甜點兒最好。你不是也很喜歡源源?我生的你肯定會更喜歡。”
宗敘不被她的懷柔政策影響,“重點不是孩子,是你。”
“我不管,總之我想要。”
白紓覺得煩了,他真的很難糊弄。
“你不要我就不理你了,等你七老八十了我就出去和別的老頭兒跳廣場舞。那時候程闊也七老八十了,家裡也沒你的孩子,我看誰給你撐腰做事?”
“你就只能在家裡看我花枝招展的出去,滿面春風的回來,氣死你。”
他聽了反而不氣不惱,“老婆,但我現在不需要任何人來撐腰,你確定要這麼說話麼?”
白紓一把握住他往衣裙裡伸的手,“你不能這麼以武力壓制。”
他也不是不能掙脫,只是由著她鉗制住,索性去吻她,“我不想要。”
“你不能這麼不講道理。”她輕嘆口氣。
他神色認真,“總之我不想你冒險,孩子我們可以領養。”
宗敘年紀越大越固執,連領養這種話都說的出來。
這麼說下去壓根也分辨不出個結果來。
她洩了氣也不再同他爭論,只說一句,“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