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

天剛擦黑,天色突變,烏雲蓋頂,不一會,就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來。

風雷堂,依然燈火通明,有弟子來回巡邏。

黑夜中,一隊隊身著黑色玄甲的影衛迅速集結,包圍了風雷堂。

姬安一馬當先,率人堵住了風雷堂大門,強弓勁弩指向風雷堂弟子。

“郡守府捉拿魔教餘孽,爾等繳械不殺!”

身後黑壓壓的影衛跟著大喊:

“繳械不殺!”

“繳械不殺!”

“……”

整齊劃一的吶喊,鏘鏘的肅殺之氣,讓風雷堂的弟子腿都軟了三分。

“別怕!郡守府很講規矩,不會亂殺無辜的。”

風雷堂弟子中有個人大聲說道,穩住搖搖欲墜的軍心,身後迅速集合了上百名弟子,與姬安帶領的人馬搖搖對峙。

姬安一身黑色的玄甲,提著一把半人高的斬馬刀,看著因為慌亂而擁擠在一起的風雷堂弟子,嘴角浮起一抹輕蔑的冷笑。

郡守府講規矩?沒錯,平時是挺講規矩的,畢竟月影劍宗需要的是秩序、安穩。

不過,今晚……,可就不一樣了。

臨安,已經和平太久了,有些人都忘了月影衛的恐怖,今晚,就讓我來重新喚醒這些血色記憶。

遠處,各個勢力悄然觀戰,有地下幫派的龍頭,有各個宗派的高層。

風雷堂附近的一座高樓上,劉碩、周惠元、朱牛,還有李長青,正在搖搖觀望。

“陸維平的動作真快!”

“那肯定的,不管怎麼樣,我們證明了風雷堂有崑崙魔教餘孽,陸維平再不情願,也得迅速出擊,把他拿下,不然,臨安城的人如何看待郡守府?郡守府的威望必然大減。”

朱牛一針見血,侃侃而談。

“牽連之下,風雷堂也完了。”

……

姬安的右手揚起,這是準備攻擊的指令,身後的影衛利刃出鞘,內力湧動,隨時出手。

就在這時。

“住手!”

風雷堂堂主季風雷迅速趕來,身形幾個起落,就站在姬安的面前。

“姬統領,能否容在下說幾句?”

姬安放下右手,揚起下巴,正眼都不瞧他,厲喝道:

“你誰啊?速速讓開,莫誤了本統領捉拿魔教餘孽!”

姬安當然認識季風雷,怎麼說也是臨安城一個勢力的首腦人物,怎麼可能不認識?

季風雷眼裡閃過一抹隱晦的陰騭,長這麼大,敢這麼輕慢他的人,都已經屍首分離了。

可眼下形勢比人強,只能忍氣吞聲,雙手抱拳,深深一揖。

“在下季風雷,乃風雷堂堂主,不知姬統領到此,意欲何為?”

“你就是季風雷?”

姬安斜了他一眼,一副剛認識的樣子。

季風雷臉皮抽動,忍氣吞聲道:

“正是在下。”

“那太好了!”姬安嗤笑,回頭喝道:

“拿下!”

“是!”

身後幾個影衛邁步上前,就要捉拿季風雷。

“慢著!”

季風雷一聲大喝,身後的風雷堂弟子湧了上來,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哼!還想負隅頑抗?”

季風雷臉皮抽搐,有些氣急敗壞地吼道:

“姬統領,就不能讓人好好說句話?”

“哼!本統領與包庇魔教餘孽之人沒什麼好說的。”

姬安依然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哈哈……”

季風雷直接氣笑。

“姬統領,你口口聲聲說捉拿魔教餘孽,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姬安嗤笑出聲。

“你有什麼資格跟本統領要證據?你以為你是誰?本統領說的話就是證據!”

……

遠處,李長青冷眼旁觀,漸漸的,看出一點滋味來了,低聲說道:

“這個姬統領在拖著季風雷。”

“不會吧?這不是正常的先開打前扯扯皮麼?”

劉碩不以為意。

“師尊,你看那邊。”

遠處,風雨瀰漫間,一道澹澹的黑影,沿著房緣的陰影處悄然潛行。

若不一直盯著那邊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是陸維平!”

“師尊,離那麼遠你也看得清?”

“哼!這傢伙我熟著呢,化成灰都認識。”

……

風雷堂門口。

季風雷也慢慢回過味來,豁然回頭。

此時。

彭!

一聲巨響,風雷堂議事廳的大門被陸維平一巴掌拍開。

陸維平身旁,一柄飛劍環繞,大踏步走了進去,緊接著大門關上,隔絕了投向這的目光。

通靈鏡的練氣者!

季風雷腿腳發軟,他已經認出來了,這位是郡守大人。

看來,今天是難逃一劫了。

議事廳內。

一個身穿紅袍,臉帶銀色面具的神秘人高坐首位,身後陰影處,一個鼠須中年人垂手而立。

“陸大人,你總算來了,本座等很久了。”

神秘人開口,聲音充滿磁性,讓人如沐春風,就像是與闊別已久的老友打招呼。

“哼!裝神弄鬼之輩,速速報上名來受死。”

“呵,陸大人,好大的火氣,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沒必要一見面就打打殺殺,坐下喝杯酒,如何?”

陸維平皺眉,對方練有北冥神功,他感應不到氣息,不知深淺,不由地謹慎起來。

“你意欲何為?”

神秘人嘆了口氣,說道:

“本座對陸大人沒有惡意,出手傷了穆白不過是為了引大人過來,做一宗交易,郡守府的大陣我可不敢闖。”

陸維平目光閃爍,沉聲問道:

“你想做什麼交易?”

神秘人眼神有些玩味。

“陸大人幫我找一個資質絕頂的年輕人,最好是男的,若是女的也將就,報酬好說!”

“你找資質好的人幹什麼?傳人?”

“這就不勞陸大人費心了。”

“報酬是什麼?”

“陸大人想要什麼本座清楚,若那個人資質足夠驚豔,滿足陸大人的要求也不是不可以。”

陸維平沉吟,說實話他有些心動了,以他的資源,找一個資質好一些的人真不算難。

“若我想要北冥神功呢?”

“哈哈……!”神秘人哈哈大笑,驟然止住了笑聲,說道:

“本座說了,只要資質足夠驚豔,可以。“

“真是個不錯的主意,可惜……”陸維平眼眸發亮,身旁旋轉的飛劍驟然加速。

“可惜……本大人看上的東西,本大人自己會拿,相信你會很樂意給的吧?”

話音未落,旋轉的飛劍化作流光,竄了出去,目標——陰影中垂手而立的中年人。

神秘人無動於衷,似乎被嚇傻了。

鼠須中年人驟然抬頭,眼眸灼灼生輝,抬起右手往疾馳而來的飛劍抓去。

徒手抓飛劍!

找死!

陸維平臉色一冷,暗暗加了幾分力道,欲把鼠須中年人一劍梟首。

嗡!

一股莫大的拉扯之力作用飛劍上,飛劍不由地改變方向,與鼠須中年人擦肩而過。

嗯?

北冥神功?這個僕從一樣的男人竟然會崑崙魔教的鎮教功法。

陸維平驚悚莫名,急速抽身後退。

可惜,已經遲了。

身後,一道高大的紅影堵住了他的去路,他被兩大高手包圍了。

紅衣神秘人驟然出手,幾道肉眼幾乎不可見的暗器隨著北冥真氣的爆發揮灑而出。

“呀!”

陸維平一聲怒吼,飛劍迅速飛回,護體真氣同時爆發而出,準備硬抗一記,然後跑路。

噗!

一道透明的暗器破開了他的護體真氣,打入他體內。

一股森寒的內力在他體內散開,不僅凍結了他的肉體,同時也讓他的真氣不聽使喚。

陸維平大驚失色,他知道自己栽了,都怪自己太過貪心,只想獨吞北冥神功。

噗通。

陸維平除了頭部,全身被凍住,癱倒在地。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不知好歹的東西。”

紅衣神秘人施施然地回到主位坐下。

“現在可以好好談談了嗎?”

陸維平眼神一陣閃爍,最後平靜了下來,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已經失去了談判的籌碼。

“我可以幫你找資質好的青年才俊,不過……”

“嗯?”神秘人轉過頭來,眼中寒光閃爍,殺機爆漲。

“好!好!好!我答應給你找到資質最好的人,你放過我一馬。”

生死關頭,陸維平還是從心了。

“早這樣不就好了嗎?非得不見棺材不落淚。”

神秘人飄身而起,瞬間來到陸維平面前,伸手點了他幾處要穴,捏開他的嘴巴,一顆暗紅色丹藥灌了下去。

陸維平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只能驚恐地看著他施為。

不一會,一股暖流在他胃部化開,瀰漫全身,森寒盡去,陸維平站了起來。

“你體內被我下了禁制,天下間能解開的不足巴掌之數。”

神秘人端坐高位,聲音平澹地訴說著。

“只要你幫本座辦好這件事,本座就給你解開,從此互不相欠。”

“好!”陸維平此時不敢再有其他心思,悉數答應,後又有些忐忑地開口。

“那個……那個……”

”陸大人儘管說,我們是合作關係,不必拘謹。”

“咳,那個……我找到人以後,如何去找閣下?”

“就在這。”

“還有……”

“你廢話真多!”

陸維平一個激靈,咬咬牙還是開口說道:

“閣下能否陪我演一齣戲讓外邊的人看看?畢竟,我是來……來抓魔教餘孽的……”

“這簡單。”神秘人倒是挺好說話,讓又退回陰影處的鼠須中年人有些詫異。

“一會你跟我屬下從這打出去,他逃,你追,追丟了就好。”

於是……

在萬眾矚目之下,郡守大人長髮飛舞,大發神威,追著魔教餘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