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振興的叫喊,可能是太過年輕的原因一時間我還沒有轉換過來,手裡緊握著木棒甚至還有種想要去幫忙的衝動。
直到李振興又破口大罵了一嘴,我才發現其餘的兩人早已經向著來時的方向跑出去五六十米遠。
“他媽的!”我心說這些人也太不講義氣了,然而那頭銀狼接下來發出的那一聲刺耳的嘶吼,足叫我終生難忘。
我看著它爆出的眼珠和耷拉著的下顎,心中的恐懼使得我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立馬轉身頭也不回地向著前面那兩人逃跑的方向跑去。
漆黑的夜晚不見一點兒星光,身後槍聲不斷,我咬著牙瘋狂地逃命,就好似那一聲聲槍響是在追趕著我一樣。
然而跑著跑著,周圍的林子裡就開始下起了一層薄霧,也不知道是前面那倆貨跑得太快,還是我跑得太慢,漸漸地,我只能依靠前方忽隱忽現的手電筒亮光來辨別方向。
我的心臟彷彿一隻受驚的兔子,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從胸口跳出,可是我卻不敢停下來。
李振興說的對啊!
我才二十歲,還年輕,還沒娶上媳婦兒,他媽的沒有必要把命丟在這裡!
而且誰知道後面的那是什麼怪物!
所以我腳下不停,哪怕林子裡的樹枝刮傷我的右臉與手臂,我都沒有放慢腳步。
很快地,我的肺也開始疼了,呼吸時的聲音如同在推拉一隻破舊的風箱。周圍霧氣漸濃,空氣潮溼得很,可我仍感覺我的喉頭彷彿燃著一團火焰。
然而有句話叫“屋漏偏逢連夜雨,厄運專挑苦命人”。
人要是點兒背,喝涼水都塞牙。
也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我踉蹌了兩步後再抬頭,前方本來就十分微弱的手電筒亮光一個不注意就消失不見了。
我恍惚了一瞬,以為燈光還會再亮起,然而周圍除了鐵青色的樹與陰沉的霧便什麼都沒有。
我立馬停了下來,喘著粗氣環視了一圈兒,寄希望於有人能注意到我沒有跟上去而回來找我,或者說墊後的李振興與老莫能夠及時趕上來。
只可惜放眼望去舉目皆白,只有那一棵棵挺拔的白樺樹如同拿著利劍計程車兵,守衛在我的周圍。
我本想著趁著那倆人還未跑遠,大聲呼喊兩句也許能起到點兒作用,可這個時候我才發覺不知何時開始槍聲也停了。
我的心隨即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兒,因為不知道後面到底是什麼情況,如果說李振興和老莫都“英勇就義”了,我一人拿著根破木頭棒子也只能給那頭銀狼剔剔牙縫兒。
我一邊安慰著自已現在絕對不能慌,一邊想要努力在霧中辨別方向。還好冷靜了這麼一瞬,我就想到我跑過來的腳印還沒有消失,雖說找不到回去的路,但只要不往回走,我活下來的機率還是蠻大的。
於是我再度鼓起勇氣,再度向著迷霧中的山林走去,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遠,看著周圍一成不變的景象我是徹底迷失了方向。
衣服裡的汗水讓我瘋狂地打著冷戰,我心說再找不到回去的路,我不被那怪物吃了也得凍死在這裡。
然而就在我自怨自艾的一瞬間,我的餘光瞥見在我左手邊不遠處的山坡上好似站著一個模糊的人影。
我心裡咯噔一下,確認那並不是我的幻覺後,就意識到那玩意兒很可能就是我之前遇到的那種霧中人。
誰承想更為恐怖的是,那傢伙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正緩緩地向這邊招手。那詭異程度讓我頓時感覺頭皮發麻,心說莫不是遇到了什麼山中精怪,要招我入贅?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那黑影招手的頻率越來越快,而對方的身形看起來竟也開始有些眼熟。
我猛然意識到,會不會那是跑在前面的隊友回來找我了,於是我試探性地朝著那人影走了幾步。
而對方見我動了,也一個轉身動了起來,看那流暢的動作應該是個活人。
我立馬興奮起來,加快腳步向著那人跑去,而與此同時對方也開始一路小跑。就這樣他在前面跑我在後面追,我倆始終保持一個十幾米的距離。
起初我還十分納悶兒,心說這傢伙為什麼不能等等我,可當我減慢速度準備停下的時候,對方又會開始招手,示意我跟上。
於是我立馬明白了,這人很可能也在忌憚著什麼,在霧中這個距離既能不讓我掉隊,也能保持相對安全的距離。
那麼他到底在忌憚著什麼呢?
我低頭四下看了看,發現除了我手中的那根木棒也沒有別的什麼東西了。
以對方的角度來看,他肯定看不清我手裡拿的具體是什麼,但剛才那一聲聲槍響完全有可能讓他誤認為我手中拿的是一杆步槍。
難道說他忌憚的就是這個?那這麼說對方一定不是打狼隊伍中的一員。
於是我決定試他一試。
就這樣,我朝著那人所在的位置裝模作樣地舉起手中的木棒,正如我預料的一樣,那人果然不再招手了,看來他的確是把這個當成了一杆步槍。
“嘿!你是誰?”我衝著黑影的方向喊了幾句,可是對方並沒有做出回應。
“你要帶我去哪裡?我是小石村的知青,你能帶我回到坎達林場嗎?”
誰知話音剛落,對方突然轉身跑了起來,我以為是我模仿舉槍的動作嚇到了他,於是急忙跟了上去,邊跑邊喊:“嘿!別跑了!我沒有惡意!”
但那人的速度極快,我跟著跑了一會兒,對方就消失在霧中不見了蹤影。
我心裡一陣懊悔,心說好不容易遇到個活人還讓我自已給玩兒脫了,四下看了一圈兒,現在才真是不知道身在何處了。
就在我不知是好的時候,猛然間感到有人從背後狠狠地推了我一下!
我心裡一驚,下意識地側身想要向後抓上一把,然而對方的身手極快,不僅沒有讓我摸到,甚至還抬腿給了我一腳。
我瞬間失去平衡向後面倒去,可我並沒有注意到,原來自已剛才站的地方几步遠的距離就是一處斷崖。
我立馬心頭一涼,心說這次還真倒了血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