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最後動作很輕很輕地捉了三四隻螢火蟲,由於它們老是飛來飛去,所以也數不清到底是三隻還是四隻,或者是五隻.....
兩人最後興沖沖地回到小區,敲響張阿姨家的門。
是張寒開的門。他有些疑惑地低頭望著兩個小女孩。
林禾把那個裝了螢火蟲的瓶子舉到他面前:“我們最後決定,把這瓶螢火蟲送給張寒哥哥你,希望你寫作業的時候,看見它們能夠開心一點。”
旁邊的齊雨也是一臉喜悅地看著自已,點點頭。
張寒內心在瞬間就塌陷了一塊,他笑起來:“好啊,好啊,謝謝你們。”
林禾將瓶子遞給他,囑咐道:“但是晚上睡覺前,就要把它們放了。”
“行,我知道了。謝謝你們。”
看著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張寒嘴角的笑容還是沒有消失,他手裡拿著瓶子,轉身關上門的時候,忽然意識到自已好像很久都沒有這樣開心地笑過了,上次這麼開心的時候,是什麼時候呢?忘記了,但是這次地開心,應該能記住很長一段時間,不,是絕對不會忘記。
夜晚,涼涼的晚風吹過一樓側臥窗紗,米黃色窗簾隨風搖曳,張寒寫完作業,揉了揉酸澀的眼角,發覺外面已經月上樹梢。他推開卷子,拿起桌邊的瓶子,放在手裡,安安靜靜地看了一會里面飛動地螢火蟲。
然後站起身,把房間裡的燈光全部關閉,藉著從窗外流進來的月光,走到桌子旁,重新拿起瓶子。裡面的淺綠色光源現在顯得更加明亮了,它們從森林裡面來.....他腦海裡想到幽深樹林深處的幽暗的綠色火焰,自已之前看過的一部電影裡的場景.....很美也很神秘。
他慢慢的開啟扎有小孔的瓶蓋,把瓶子伸到窗邊,看著裡面的螢火蟲們,顫顫巍巍地飛出瓶頸,飛到窗邊,順著風,向著月光,到外面的世界裡面。
他眼睛一眨一眨地望著那幾點綠色,目送著它們,像是在完成某種秘密但是神聖的儀式。
它們好自由啊,他想。指尖不受控制地觸碰到它們剛剛經過的空氣,發覺它們已經遠去,內心裡有一個空洞正在逐漸被慢慢填補。
自由的螢火蟲應該存在於自由的風裡,存在於森林中,而不是這個瓶子裡。這也是林禾的意思。我們短暫地剝奪了它們的自由,它們的光亮,為了內心深處某種寂寞的空虛。
他看著它們消失在窗外濃濃黑夜裡,彷彿看見年少的自已在月光下衝他招手。那時的自已也很喜歡,在夜晚去森林裡看螢火蟲,看月光下潺潺流水的小溪流,耳邊都是蟬鳴,不絕於耳。
他好想站起身來回應那個少年,但是風卻吹起桌上的試卷,承載著黑色筆跡的紙張沙沙作響。一瞬間又將他拉回到現實,現實的光影終會刺破泡沫。他抬手揉了揉眼睛,發現遠處月光下只有空白,沒有少年。
曾經的那些少年意氣,就像黑暗中的螢火蟲一樣,明亮但是也會消失。
自由的螢火蟲只存在於自由的風裡,年少意氣只存在於曾經的少年身上。而此時的我已然非彼時的我。
是一場關於犧牲的成長,發生在所有人身上。在這場浩浩蕩蕩的殺戮中,幾乎所有人都親手獻祭了自已的曾經,換取一份通往現實世界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