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時間,一晃而過。

半年之後,李顯出關。

經過半年的閉關修煉,耗費大量的靈石丹藥,李顯的修為已達大乘五重天。

伍雲召也是同樣達到大乘五重天的修為。

魏嚴、趙甲、馮倫三人都達到了大乘四重天的修為,常玉清、程瑤則是穩定在大乘三重天。

讓李顯意外的是,半年的時間耗費大量資源之後汪午芝的修為只是初入大乘期。

對此汪午芝的解釋是,在步入大乘期之後,他所有的時間都用來養劍了。

那柄冬霜、秋水合體而成的神劍命名“冥王”,一直寄居在汪午芝的體內,已經成為他自身的一部分一般。

而汪午芝的本命星不是李顯所賜,而是他自己尋到的一顆主星。

主星冥王,星辰黯淡無光,黑暗中的潛伏之王。

只閉關一個月便被李顯派出主持東方郡大局的魏文通,如今只是大乘二重天的修為。

大乘期,已經算是真正的脫離凡胎肉體的範疇,只要飛昇仙界立刻就能以仙氣灌體,造就仙人體魄,得仙人位業。

李顯邁步踏出大殿,只將馮倫留在了殿內,馮倫是佈局天泉閣乃至西王的一顆重要棋子此刻還不能暴露。

殿外,魏文通已經帶領了東方郡一眾官員靜靜等候。

“叩見吾王!”

…………

李顯出現,群臣恭敬叩拜。

李顯深吸了一口氣,神清氣爽。

“免禮!”

李顯揮袖一擺,群臣起身,恭敬而立。

而後,帶領著群臣,李顯邁步向城主府中的朝議大殿行去。

大殿之上,李顯正襟端坐王座之上,一派莊嚴氣象。

汪午芝立在李顯的王座左側滿面冷清,魏嚴手握重刀立在右側如一尊天神。

文武大臣分列兩道。

文官由魏文通為首,其次是常玉清,還有諸多從凡塵調來的重臣,以及東方郡內本來的一眾老臣。

武將一邊,伍雲召獨立龍首,而後是東方郡的總兵大將有大乘五重天修為的菅虎,其次趙甲、王莽等諸多武將都是肅穆挺立。

文官一方一派大儒之氣,武將一方如虎如狼盡皆驍勇。

“這便是朕如今的班底了。”李顯看著下方眾人,心中沉吟思量,微微點頭。

李顯轉目,對魏文通開口:“丞相,這半年來東方郡有何變動,還有天下大勢如何?”

殿內群臣聽得李顯所問盡皆肅然起敬,準備洗耳恭聽魏文通的回答。

對凡塵的諸多大臣來說,魏文通的地位早已達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步,威望甚重。

可是對東方郡的一眾官員來說,這半年裡雖然魏文通將郡內的諸多政務都處理的井井有條但還未到要讓他們刮目相看,心生敬重的地步。

在東方郡內,文武大臣如今是分為了兩派陣營。

在李顯入主東方郡之前,被常玉清收服的那些東方郡內的本土大臣抱團一派結成了東黨陣營,這些人都對常玉清心生敬重,自然便以常玉清為東黨之首。

而李顯從凡塵調來的一眾官員為另一派,當仁不讓的以魏文通為首,成了魏黨。

對東黨的人來說,修真界才是真正的天下,而對面天塹山脈後的凡塵就只是一個小疙瘩,一個小山村而已。

魏黨這些從小山村走出的凡人能有多大的眼界,能有何本事?

魏文通憑什麼一來

就壓常玉清一頭?

那些凡人憑什麼一來就有高官厚位?

東黨心中憋著一口氣。

而魏黨一邊,從凡塵走出的眾人同樣是看不起修真界的這些人。

雖然是生在凡塵,但眾人都不是坐井觀天之人,要論眼界未必就比修真界的人差,否則李顯也不會讓他們翻過天塹山脈了。

修真界的人有何了不起的,生來不一樣都是凡人?

只是你們生來便有更好的條件,給我們凡塵的人同樣的條件,我們未必就比你們差。

魏黨一方,眾人也無不是心中憋著口氣。

他們要向修真界這方新的天地,天下人證明,你們能做到的我們一樣能,並且只會做得更好。

這兩派陣營如今是涇渭分明,這半年來互相已有不少的摩擦。

武將還好,武將所拼的無非是戰功,上馬殺敵衝鋒陷陣。

只要打過一場便高下立判,贏的人自有英雄氣概不會去做落井下石之事,輸的人也心服口服,不服的也就是丟下一句十年後再戰一場之類的話語。

許多的武夫往往是打出來的交情,這就叫不打不相識,最終多是皆大歡喜的場景。

而文官則是完全不同,文官善寫文弄墨,誅心口諫,以筆鋒殺人,殺人無形。

這半年來,兩派文官中你來我往勾心鬥角之事已經不少,只是未到水火不容的地步,都拿捏著分寸。

可是這越要往後,恐怕兩派陣營的文官便會慢慢勾出一道錯中複雜的蛛網。

兩方人暗中拔河較勁,只要一方稍有不慎,另一方人肯定會全力去拉扯那張蛛網,將對面的人一網撈盡。

而對於如今朝中兩派的暗地勾心爭鬥,李顯是樂得如此,這就是帝王的權衡之術。

有哪家朝國不是一鍋渾水,朝中各派勢力水火摻雜如蛛網?

有史至今,又有哪家朝國的文武大臣都是相親相愛如一家的?

若是真的將相和睦,滿朝文武都對丞相將軍心服口服,那龍椅上的帝王倒是要寢食不安了。

魏文通、伍雲召若有一人能壓得住東、魏兩黨,壓得住凡塵那邊的三個王爺,那今天坐在上面的是李顯還是他們,都沒有差別了。

只有帝王者,才能九五之尊,坐龍椅看天下,定攝全域性。

有爭端,有危機,才能有進步,才能優勝劣汰。

只要一切不影響大局,帝王便不會插手下面人的爭端。

做帝王只要鎮住下面的牛鬼/蛇神,帝國氣運便不消散,至於那些牛鬼/蛇神間的你來我往,帝王只笑看而已。

大殿之上,李顯定攝群臣。

當東、魏兩黨人為李顯之語都轉目向魏文通時,魏文通悍然出列。

魏文通對著上方一拜:“啟稟吾王,這半年以來東方郡風調雨順,民心盡歸吾王。如今只有趙家一門冥頑不化,不行朝拜。”

“嗯!”李顯微微點頭。

魏文通繼續道:“趙家氣焰囂張,與綠林俠者私鬥,這半年來有傷及無辜平民,臣懇請吾王重懲趙家。”

魏文通居然將那些山頭盜匪說成了綠林俠者,殿內眾人無不為之一愕。

李顯也不禁一笑:“呵呵。此事不急,這兩方人可有大的爭端。”

魏文通深吸一口氣,痛心疾首道:“此時已經是大禍之時,趙家擅自調動一城官兵,將與百萬綠林豪俠進行決戰。那些綠林豪俠都是我東方郡的人傑之士,一城三十萬官兵更是

我東方郡的基業,這兩方任何一方損失都將是王上的損失,趙家真是重罪當誅。”

“哦?”李顯眉間一挑,沉聲道“兩方人將在何時決戰?”

“就這五日之間。”魏文通回道。

李顯面色一冷:“先傳本王旨意,讓趙家止兵戈,給那些綠林豪俠賠罪,之後再來本王面前請罪。”

“恐怕趙家氣焰囂張,會忤逆王上旨意。”魏文通立刻開口道。

李顯聲色一頓:“先傳旨,若趙家不尊,本王親領大軍征討。”

“王上聖明!”魏文通目中皎潔。

趙家若是能放下死仇,再自降身份向那些山匪屈膝賠罪那就怪了。

大殿上君臣之間的一唱一和,自然許多人都心知肚明。

這談笑之間,眾人已經能預料到趙家的結局。

魏文通緊接著又說了一些東方郡內的情況,殿內所有人都聽得微微點頭。

東黨的眾人到後來也漸漸不再小盱魏文通,因為對治理東方郡,魏文通提出了許多獨到的見解,都是以前東方郡內無人想到的。

而這些見解無疑會使東方郡更加的壯大。

待到說完東方郡內的情況之後,魏文通聲色一頓。

殿內眾人無不聚精會神,眾人都知道接下來才是重中之重。

一個文臣,若是僅能治理一方不算大本事,若是能有俯瞰天下的大局觀那才是真正的輔國之相。

魏文通聲色一頓,開口道:“離陽四方動盪,帝國山河欲裂!”

“轟!”

此語一出,如同天雷震響。

這番話如今殿內群眾也大多知曉,但在聶武貞還未飛昇之時何人敢明言出口。

若此語傳了出去,恐怕第二日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魏文通講了出來,大氣魄!

“繼續!”李顯神色一凜,變得鄭重。

殿內文武盡皆深吸了口氣,而後滿堂寂靜。

魏文通繼續開口:“山雨欲來風滿樓,此時四方梟雄,無不蓄勢待發,離陽四王,盡取三郡之地。再看我東方郡,勢單力孤!”

一句“勢單力孤”,滿堂眾人都眉間皺起。

“丞相有何良策?”李顯沉聲道。

魏文通豪氣磅礴,指點江山:“平趙家,平東方。四方兵發,再奪一郡,與四王平起平坐。近結東王,共抗西王。遠交南北兩王,先誅西王!”

先誅西王!

這句話可是比先前的所有話都來得讓人心驚。

西王聶崇盛,在離陽帝國與東王並駕齊驅,勢力鼎盛。

在亂世未起之時,魏文通竟然已經說出了此等話語。

滿堂大臣寂靜無聲,這話可說得太大了。

一個不慎,第二日聶崇盛恐怕就要前來問罪,畢竟此時離陽未崩,西王還不是梟雄,而是帝國的封疆之王。

而李顯此時只是一笑,沉吟一聲:“先誅西王。”

“哈哈哈!”李顯大笑。

殿內眾人都把目光從魏文通身上轉過,望向大殿上方。

李顯聲色一頓:“此事不急,先平趙家。”

說完之後李顯轉身而去。

魏文通也隨之出殿,而滿殿大臣卻還未回過神來,還在咀嚼李顯的話語。

此事不急?

究竟是何事不急?

轟然間,有人恍悟過來,為之震驚駭然。

誅西王,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