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紋……校尉!

聽到這個稱謂的時候,豆粒大的冷汗從縣令額頭滾落下來。

據他所知,虎豹騎之中,設有校尉一職,官居從七品。

但校尉也分等級。

尋常校尉是從七品,虎紋校尉和豹頭校尉則是正七品。

此正七品,非尋常七品可比。

畢竟如今的天下,是鎮南王的天下。

如今的虎豹騎,完全可以說是大周國的象徵之一。

而虎紋校尉和豹頭校尉,能以“虎豹”二字命名,朝廷中的六品官員見了都得客客氣氣的。

從這年輕將領的氣質和穿著上來看,絕對是虎紋校尉無疑了。

但,最讓縣令覺得震驚的是,堂堂虎紋校尉,居然會稱這白頭修士為公子?

他到底是惹了哪路神仙啊!

縣令微微抬眸,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只覺得這白頭修士,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神祗。

身上的氣息,無比孤寂,不怒自威,蒼生只配仰望!

縣令嚥了口唾沫,肝膽生寒!

他的前面。

楚天半跪在地,笑著問道:

“公子,將軍近來可好?”

李狂歌也笑了一笑:“家父隱居南陽,一切安好。”

楚天這小子,不愧是他看中的人,心思甚密。

來了還知道給他找個合適的身份。

嘭!

李狂歌話音剛落,縣令就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臨安城縣令,見過李公子!”

此時的縣令,如同五雷灌頂一般,動都不敢動,腦子一片空白。

他的話音未落。

“本校尉跟公子說話,你一個螻蟻插什麼嘴,想死!?”。

嘭!

一根長槍便紮在了他的身邊,楚天面露殺意,令人遍體生寒。

這一下,把縣令嚇得褲襠溫熱,差點沒昏死過去。

好在李狂歌替他解了圍,笑著問道:

“喲?縣令大人知道我?”

縣令重重點頭:“知……知道。”

將軍、南陽……

符合這個條件的,整個大周只有一人——奉天將軍李靖。

先帝在位之時,李靖帶兵,馬踏江湖,打得整個大周國的修行者抬不起頭。

後來,前太子李狂歌弒父,鎮南王繼位。

奉天大將軍李靖也到了古稀之年,隱退南陽。

其幼子李定方也一頭鑽進了修行界之中,不再參與廟堂之事。

縣令萬萬沒想到,他想方設法要對付的人,居然就是奉天大將軍的公子。

怪不得這李公子,一直都是笑意吟吟的模樣。

原來人家壓根兒就沒把他看在眼裡!

想到這兒,縣令趕忙磕頭,渾身顫抖著求饒道:

“公子,是在下該死,在下不該冒犯公子,求公子饒命!”

對此,李狂歌連話都懶得說。

這縣令,又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連自已做過什麼事都沒想清楚,就開始求饒?

呵呵……

著急的時候,連腦子都不帶了。

縣令見李狂歌不說話,大概也想起來了,趕忙道:

“公子,我馬上派人去臨武城,讓人把劉三刀他們帶回來。”

“行。”李狂歌輕輕點頭:“讓這幫捕快散了,一幫廢物,看著心煩。”

“是!”

縣令感激無比,就差沒哭出來了,趕緊遣散了帶來的捕快。

幸好,幸好。

只要這李公子沒馬上下殺令,那他都還有的活!

“你也別跪在這裡了,我看著也心煩。”李狂歌繼續道。

縣令聞言,以為李狂歌這是放過他了,趕緊磕頭謝恩。

但他頭才砸在地上,李狂歌就接著道:

“你跪去門口,沒有我的命令,哪怕你跪到死也不許起來,張昊你坐在客廳看著,順便招呼一下虎豹騎的兄弟。”

“是!公子!”張昊俯身鞠躬,告訴虎豹騎的各位軍爺在臨安城隨便吃喝,他來付錢。

隨即坐了下來,直勾勾看著縣令,兩隻眼睛瞪得滾圓。

此刻,他的心裡只有一個想法。

還好當初沒有一條路走到黑,和縣令勾結起來對付李公子。

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

鏢局後院。

李狂歌和楚天相對而坐,舉杯共飲。

“殿下,你怎麼來臨安城了?”楚天不太理解,按照他的想象,李狂歌應該去找先帝在位時的遺老才對。

即便那些遺老出不了多大的力氣,但李狂歌以他們的名義,拉攏一批起義軍是沒問題的。

李狂歌笑了笑,一口飲盡杯中酒:“天下太大,無處可去。”

“無處可去?”楚天更疑惑了。

以太子殿下這一身本領,且不說以武力推翻鎮南王的統治。

就算隨便加入一個宗門,前途也不可限量,為何說無處可去呢?

李狂歌搖了搖頭:“你暫且不懂,還是說說北方的戰況吧。”

對於鎮北城外的戰況,李狂歌僅限於知道一些,但還不算徹底的瞭解。

在臨安城,也沒真正的可用之人,能去鎮北城打探訊息。

“殿下您猜得不錯。”說到戰況,楚天苦笑了一聲:

“北涼鐵騎實在彪悍,馬上功夫比虎豹騎要強太多,再加上鎮北城以北實在是苦寒之地,幾日下來虎豹騎戰力縮減太大,三萬兵馬打北涼鐵騎兩萬五,竟是節節敗退,如今已經陣亡兩萬餘人。”

“那北涼鐵騎傷亡如何?”

“北涼鐵騎死傷還未過萬。”楚天笑得更苦了,一口將杯中酒飲盡,又飲一杯:“我被虎豹騎救走之後,偏將軍又賜我百騎,我帶著那百騎斬殺北涼近三百鐵騎,但手下全都死光了,幾天下了,手下的人已經換了三批,我親自斬殺的北涼鐵騎隊長也有一手之數,算是戰功赫赫。”

“但除了甲字營,其他幾個營戰損極大,連斥候都死光了,帶隊的校尉也戰死沙場,於是我便成了校尉。”

“眼看戰損越來越大,偏將軍見我騎術尚佳,這才讓我回皇城求援。”

“嘖……是苦。”李狂歌敬了楚天一杯。

他很清楚,對於楚天來說,苦的不是如何活下來,如何立下戰功。

而是同生共死的袍澤之情。

即便他是個臥底,但首先他是個人,手底下帶的都是把命交給他的兄弟。

不過苦歸苦,這是李狂歌樂意見到的。

鎮南王的勢力,死得越多越好,即便虎豹騎那些人,跟他並沒有仇。

無毒不丈夫不是?

“經歷多了慢慢就適應了,再加上是為了報仇,想想也會釋然很多。”楚天又是一口飲盡,小聲問道:

“殿下,那縣令你要如何處置?”

李狂歌給他把酒倒滿,想了想:

“吞狼驅虎,借刀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