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鎮北城中,小雪。
城內已經開始熱鬧了起來,街道兩邊小販吆喝著賣一些吃食,煙火氣十足。
李狂歌戴了個面具,牽著高頭大馬,走在劉三刀身後。
“各位,前面就是鴻福酒樓了,咱們好好吃頓飯,歇歇腳,剩下的腳程得加快一些了。”劉三刀指著前面,回頭給眾人打氣。
從北涼到大周,鏢隊足足走了半個月,早已人困馬乏。
再加上半天之前,親眼目睹李狂歌兩劍梟首四十餘,鏢隊眾人情緒極為低迷。
不過,劉三刀到底是鏢隊之首,見眾人沒什麼反應,沉聲道:
“兄弟們,打起精神來,咱們貨還沒交,若是這個狀態導致鏢出了什麼紕漏的話,後果大家是知道的。”
此話一出,眾人強行打起精神。
作為行走江湖的鏢師,命可以丟,鏢絕對不能出事。
“劉大哥,咱們要不吃完飯直接走吧?”往前走了幾步,有人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劉三刀沒有回答,而是看向李狂歌。
李狂歌自然知道,這是在讓他拿主意,他直接道:
“諸位這半月間都沒睡過好覺,不如休息一晚再走。”
劉三刀點點頭,答應下來:“行,就按少俠說的辦。”
閒聊之間,一行人便到了鴻福酒樓。
酒樓掌櫃跟劉三刀很熟,才看到鏢隊的人,就樂呵呵地走了上來寒暄了幾句。
還挨個兒跟鏢隊的人打了招呼。
眼神落到李狂歌身上之時,掌櫃的小聲問道:
“劉兄,這位公子是?”
劉三刀笑著介紹道:“是我們路上遇到的少俠,這一路上都是他護送我們到鎮北城的,不然在荒漠道的時候我們可能就回不來了。”
“了不得!”掌櫃的看向李狂歌,豎起了大拇指,臉上寫著兩個大字。
佩服!
李狂歌以笑回應。
隨即,眾人落座,掌櫃的親自上了兩罈好酒,招呼小二趕緊給鏢隊上菜。
李狂歌有些好奇,小聲問道:
“劉兄,這掌櫃的跟你關係很好?”
劉三刀笑著搖了搖頭:“少俠,你們修行之人可能不太清楚,我們跑江湖的和做生意的,想要把生意做大一些,只能廣結人緣。這掌櫃的跟誰都熟,但要說關係的話,真談不上多好。”
“懂了。”李狂歌喝跟劉三刀碰了一杯,微微側目,瞥向鴻福酒樓的掌櫃。
既然如此的話,那這掌櫃的,是不是也知道一些普通百姓不知道的?
念及至此,李狂歌繼續道:“劉兄,能否幫我引薦一下掌櫃的?”
“沒問題。”劉三刀直接起身,去招呼掌櫃的。
沒一會兒,二人落座。
李狂歌敬了掌櫃的一杯,肉食也陸陸續續上桌。
推杯換盞。
李狂歌和劉三刀輪流向掌櫃的敬酒,兩壇酒很快喝完。
掌櫃的臉色微紅。
看到這情形,李狂歌隨便提了一句兩國之勢,故意說道:
“這次打仗,北涼國非常艱難啊。”
喝得半醉的掌櫃的,大手一擺:“少俠,你在武道這方面,可能很厲害,但對天下大勢這一塊兒,就不如在下了。”
“哦?怎麼說?”李狂歌暗暗一笑,洗耳恭聽。
他要的就是這樣,從掌櫃的嘴裡套出點訊息。
“這次打仗……”掌櫃的才剛開口,便意識到了什麼,四處看了看,而後聲音壓得極低:“這次打仗,我聽說鎮北王一兵不出,只是讓鎮南王的兵馬路過鎮北城。”
“掌櫃的這話不對。”李狂歌也擺了擺手:“我覺得鎮南王的虎豹騎,不比鎮北王的大雪龍騎差。”
“你看你看,我就說你不懂了吧?”掌櫃的大笑兩聲,又喝了半碗酒:“鎮南王的兵馬,沒在這極寒之地打過仗,哪兒比得上早已適應的大雪龍騎?”
“別的不說,他們趕路都費勁兒,我聽說虎豹騎的大部隊,得明天一早才能到鎮北城呢。”
說著,他看向已經趴在桌子上的李狂歌:
“誒,少俠這酒量?怎麼就睡著了?”
……
客房裡,李狂歌微微睜眼,天色已黑。
他坐在床上,慢慢吐納著。
至於周圍的情況,他早就釋放出內力探查清楚了。
如劉三刀之前跟他說的一樣,鏢隊的人,全都住在鴻福酒樓的三樓天字號房,一個不差。
這樣安排的目的,就是防止鏢隊的人把鎮北城外的事情告訴官府。
不得不說,劉三刀確實很會來事。
如果劉三刀不率先表態的話,這鏢隊,恐怕很難全須全尾地回到臨安城。
思忖之間。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李狂歌心神一動,是酒樓掌櫃,終於到他這間房了。
“李公子,你在嗎?”
“進來吧。”李狂歌躺回床頭,裝作酒醉未醒的樣子。
才躺下,房門開啟,掌櫃的帶著小二,抬著幾碗熱氣騰騰的湯藥進來。
“李公子,你們白天喝得太多了,我給你們送碗醒酒湯來。”
“謝了。”李狂歌緩緩起身,靠在床頭,行了個抱拳禮。
“公子客氣。”
掌櫃的嘿嘿一笑,把醒酒湯放在了桌子上,道:“好了公子,我要給劉老闆他們送去了,你好好休息。”
說完,兩人退出房間,房門關上。
李狂歌立即起身,兩步來到門口,側耳聆聽。
果然被他聽到了端倪。
“掌櫃的,真是這小子嗎?”
“我先前裝醉的時候讓人去打聽過了,從早上到現在,進城的人不多,就幾個獵戶和劉三刀他們。而且我已經問過了,這小子確實是修行人,除了他還有誰?”
“好像是這個理兒,那咱們……”
“馬上出發,走兩個時辰就能遇到虎豹騎的大部隊。到時候,獎賞肯定少不了!”
門外二人一邊小聲說著,一邊準備下樓。
但就在這時候。
一道雪白的身影,突然出現,堵在二人面前。
“二位,這是要去哪兒呢?”
“你……你……”
掌櫃的眼睛瞪得老大,滿臉驚恐,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小子,不是在房間還沒醒酒嗎?
怎麼突然出現在這兒了?
回過神來,掌櫃的想趕緊逃走,可這時候,他才發現,他根本就動不了。
掌櫃的也不是膽小的人,不然也不會親自來天字號房確定情況。
他心裡一橫,咬著牙齒惡狠狠道:
“姓李的,你去打聽打聽,整個鎮北城誰不知道我鴻福酒樓掌櫃的?”
“你敢在鎮北王的地盤殺我,絕對會被鎮北王還有鎮南王追殺到天南海北!”
“到時候,你的宗門,你的九族,全都保不……”
掌櫃的話都還沒說完。
嗖……
一根筷子飛出,凌厲的劍意化為實質,將掌櫃的和旁邊的小二,頭顱洞穿。
“廢話真多。”
整個大周國,任何人都有可能怕鎮南王和鎮北王。
唯獨他李狂歌不可能。
想到此處,李狂歌冷冷一笑,走到劉三刀的門口,敲響房門:
“劉兄,出來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