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內的三個府醫皆診斷得出一樣的結果。

七姑娘年紀小,被水傷了心肺和頭部,再加上誤食了不潔之物身子虛弱、邪氣趁虛而入,回去就發了高熱。

儘管得到及時的醫治,能不能醒過來還不好說。

醒來的大太太不相信這樣的結果,連夜花重金請了十多個外面的名醫來診治。

然而,依舊沒有等到例外。

大太太周氏不可避免地病倒了。

府裡眾人都很喜歡甜甜這個嘴甜軟乎乎又惹不得所有人難過的丫頭,每日都有人來看她。

周氏起不來床,三太太和四太太每日都要親自過來為她擦拭身體。

小傢伙雖然愛吃,卻也愛乾淨,大家不忍心讓她覺得難受,即使是躺著。

就連下定決心再也不進佛堂的秦姝好,這幾日也將之前封掩的佛堂重新開啟。

每日都要在佛堂為甜甜祈福。

可是上天似乎並沒有聽到大家的心聲。

時間過去了七天。

小傢伙雖然情況穩定了,卻依舊沒有醒過來。

每次看著幾個府醫的愁容,大家心裡似乎也明白了什麼。

大太太周氏得知訊息後更是大病一場,人差點沒了,不管大家怎麼開導都沒用,似乎已心存死志。

這幾日來了不少人,顧雲嬋更是日夜守在甜甜身邊生生將白髮都熬了出來,就是不願去休息。

後面的日子秦姝好每天都要去看望甜甜,小丫頭原本福氣的肉肉少了些,人看著清減了不少。

“嫂子,這幾日甜甜是瘦了些,等她好了,是不是等她好了,後面會慢慢恢復回來的,小丫頭還會活蹦亂跳地站在我面前,

是嗎嫂子!?!”

秦姝好就這麼靜靜地看著眼前這捏著她肩膀,近乎癲狂的女子。

她並沒有理會秦姝好,又自顧自說道,

“我還是喜歡她胖嘟嘟地樣子,甜甜一定會醒的是吧!

她一定會回來的!”

秦姝好聲音有些啞,淡淡的。

“每日只能靠人參、苦藥吊著,哪兒能不瘦?

醒不醒得過來不是你說了算的,現在懺悔,已經晚了。”

“是啊,已經晚了。”

顧雲嬋顫抖著手,眼底盡是悲慼與悔恨。

“要不是這些湯藥名貴的中藥,甜甜怎麼可能還活著……

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她!”

顧雲嬋跪在地上,抱頭嗚咽,臉色憔悴地看著床上的小人兒。

曾經那般驕傲的女子,在七日前有了一輩子的心魔,心氣神驟然散去。

這一刻,秦姝好明白,要是甜甜醒不來,這心魔將會跟隨顧雲嬋一輩子。

周氏大病,老太太不管事,兩個嬸子雖然時常來這聽雪堂,但終究得為自已的孩子婚事考慮。

甜甜的事情只能有秦姝好這個主母照看。

她仔細詢問了李府醫甜甜具體情形,還敲打了這院子的所有人,免得有人趁著主弱時,做出一些蠢事來。

在得知白苒苒自那日之後,竟一次都沒來過聽雪堂,反而在挽花觀躲了七天不曾踏出過一步。

縱使脾氣好的秦姝好也不由得氣極反笑。

“都說殺人償命,如今甜甜正躺在床上還不知道是否能醒過來,按理來說要她們以命抵命都不為過。

這顧雲嬋也就罷了,還算有點良心。

這白氏,呵!

她想當外室,伯府成全了她,給她體面給她富貴,卻如此不安分不知足。

如今她懷了伯爺的子嗣,有伯爺相護,我自是動不得她,既然如此就讓她去做真的外室吧!

她既然不要臉面,從今往後大家誰也不準叫她白姑娘!

只許叫白小姐,今日這話我是立下來了,望大家告知府內所有人。”

說完秦姝好就帶著四個丫鬟朝著挽花館走去。

挽花館在內院最裡處,挨著青石巷,離外面只有一牆之隔。

這是大太太特意為了方便白苒苒進出選擇的位置。

想想還真是諷刺。

站在挽花館院外,秦姝好停下了腳步。

這還是她第一次來這裡,原以為她一輩子都不會來這裡,沒想到或許是天意如此吧。

一進院門就感覺到院內主人的心意。

院子走道兩旁種滿了紅色玫瑰,此時正開得熱烈,想要進去就得走過一座石橋,下面挖了一小池塘,粉色睡蓮正靜靜浮在水面。

旁邊一個小涼亭,上面寫著“挽花亭”三個大字,這字筆走龍蛇,秦姝好一看就知道是誰的手筆。

再往裡去,裡面種了一棵開得正豔的海棠,右處搭了一個小竹排,正種著幾株葡萄藤,兩側種著茂盛的湘妃竹,當然這裡也種了玫瑰。

不得不說,看這院子,便知佈置的人很享受熱愛生活。

要是之前秦姝好會很欣賞這屋子的主人,可將自已的幸福建立在旁人的悲哀絕望之上,這樣的人。

她秦姝好看不上。

她帶著四個丫鬟正在推門而入,恰好撞見端水出來的竹香。

竹香一愣,立馬躬身行禮,卻被秦姝好攔下。

“你家主子呢?”

“主子在屋裡,這幾天的事情,她不敢出挽花館。”

說著竹香抬頭看向秦姝好,猶豫道,“這幾天她有些不好。”

秦姝好了然點頭,“害了別人,自是如此。”

說完看了竹香一眼,“你下去吧,放心我不會對你主子怎麼樣,只是和她商量幾句罷了。”

竹香看了看旁邊的南星,抿唇退了下去。

“吱嘎”一聲。

秦姝好推開大門,就看見正在喝藥的白苒苒。

“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