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出了命案,110不敢怠慢,很快數輛警車就拉著警報趕了過來,並且在第一時間封鎖現場。

海灘在大功率照明燈的照射下亮如白晝,隨即一行人謹慎地靠近李洪柱二人。

“咦?這不是傲陽實業集團的李洪柱李總嗎?”

一個小警察正要上來例行公事地盤問,旁邊一個扛著一級警司肩章的青年警察一臉詫異地看著李洪柱,剛才才在電視新聞裡面看到,沒想到這會竟然就接到了關於他的案子。

李洪柱微笑且帶著歉意地看向對方,“嗯,是的,忙完事情正要去見朋友,沒想到遇到這出。”

“宋毅,廈口市公安局刑警隊長。”青年警察先是微笑著自我介紹,和李洪柱握手。正巧他今天沒別的緊要事,一聽有人報警說海灘發生了命案,而且還動用了槍支,立刻親自出馬,趕到現場。

旁邊幾個警察已經對現場進行了拍照取證等等工作,忍哥和阿基的屍體也已經被搬到車上,準備待會警局讓法醫進一步屍檢。

“李總,我們回警局裡面說吧。這大晚上的,海灘上風吹著還挺冷的。”

既然現場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自然沒必要在這裡過於停留。何況對方是傲陽實業集團董事長,是和福海省經濟建設有緊密關係的人,而且還是受害者,總不可能就在這裡盤問調查人家。

李洪柱和周寒渾身不少地方都是血,雖然基本是皮外傷,但乍看起來還是有些慘,不用宋毅安排,已經分別有四個警察一左一右地扶住李洪柱二人,當然這個“扶”其實也帶有一定控制的意味。

畢竟案件還沒有調查清楚,可不是李洪柱周寒說是什麼就是什麼的。

“李洪柱。”

突然,公路上面傳來一聲女性的呼喊,是宋豐羽的聲音。

“上來了。”沒待李洪柱回答,宋毅已經皺起眉頭答道,心道這丫頭怎麼這麼快知道訊息了,而且聽起來好像和李洪柱還蠻熟。

“嗯?五哥?”宋豐羽怎麼會聽不出這個聲音,驚喜地喊道。

這邊李洪柱等人已經上了公路,看李洪柱渾身是傷的慘樣,即便李洪柱滿臉都是沒啥大事的鎮定表情,她還是不禁有些擔憂。

“你們認識?”雖然知道是明知故問,但宋毅還是忍不住問道。

李洪柱咋會看不出來宋毅和宋豐羽關係,只是看樣子應該是堂兄妹,“我們剛剛要去見的朋友,正是宋老師。”

聽李洪柱稱呼妹妹宋老師,宋毅才放心不少,看著宋豐羽,“他們先要去醫院,然後還要跟我們回警局,你先回家去吧。結束了我通知你。”

“沒事兒,我一起去,免得他們待會沒車,不好安排。”宋豐羽依然是皺著眉頭。

宋毅不再說話,他可知道這個妹妹看著溫柔,但只要認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

不過宋豐羽也沒有一直就乾等著,等李洪柱二人做完筆錄,她已經給二人各買了一身衣服鞋襪回來了。

李洪柱還好,倒是周寒,一個勁道謝。當著宋豐羽面,他倒是表現得穩重多了。

“你們放心吧,五哥一定會把幕後真兇揪出來的!”宋豐羽對自已這個堂哥異常自信,一邊開車一邊篤定地說。

李洪柱順著話頭問了問,原來這個宋毅是宋豐羽堂叔的兒子,本來在臨省幹刑偵,因為近華走私案,整個廈口政界警界大洗牌,於是宋毅被調來了廈口。

宋豐羽車技很好,很快就到了福海大學宋思行那個小院子前。

宋思行還等著李洪柱過來一塊吃飯,本來他就想著要和李洪柱好好聊聊,聽聞李洪柱又遭刺殺,更是要親眼看到李洪柱沒事才算放心。

這會時間雖然不算晚,但已經過了飯點,宋思行竟然還在等著,讓李洪柱周寒格外感動。

“是誰要置你於死地,心裡有數沒?”

才一見面,宋思行就嚴肅地看著李洪柱問道,兩三個月不見,他臉上的皺紋好像更多了。

李洪柱看看宋思行,再看看周寒,視線回到宋思行的眼神,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實在想不出是誰這麼迫切地想要弄死我。”

“有沒有可能是針對我來的?”

這個話周寒剛才就一直在想。

“你親爹是五水省議長,誰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對你。”

透過宋豐羽之口,宋思行早就知道了李洪柱在大都和於家少爺發生衝突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了這個周寒的身份。

他說的完全是實情,無論私仇也罷,還是政治鬥爭也罷,堂堂省議長兒子,誰敢這樣明目張膽地槍殺。

但李洪柱不一樣,說起來他是什麼傲陽實業集團的董事長,但核心點在於,他沒有任何家世背景。沒有這個背景,在那些真正有權有勢的人眼裡,他就命如草芥。

如今雖然說是人人平等,但一方面由於歷史慣性,另一方面由於近幾十年的亂象,使得過去那樣以貴賤分人的思維,已經卷土重來,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李洪柱這頭沒有任何頭緒,就只有指望宋毅那邊能夠查出一些線索了。

“先吃飯吧,剛剛我又熱了一下,可能沒有小羽剛做出來那會兒好吃了。”宋思行讓孫女招呼二人趕緊吃飯。

“小李,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知道李洪柱二人餓著肚子,所以等他們吃得差不多了,才問出了自已這次想見李洪柱的最深層原因。

“宋老,但問無妨。”

宋思行的態度讓李洪柱直覺是有什麼很嚴肅的事情,因此停下了筷子,認真地看著宋思行,言下之意,即是自已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上次你問我河圖洛書,真的只是因為,碰巧從宮希古那兒聽到野史傳聞而好奇嗎?”

上次李洪柱這麼對他說的時候,他並沒有多想什麼。然而在那之後發生的事情,卻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件事情。尤其是學生喬南峰不明不白地冤死,更讓他不可能視而不見。

喬南峰的死,肯定是和河圖、鄭家老大有關係的,而且根據目前線索來看,他很可能是鄭家老大害死的。但問題是,這個河圖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使得鄭家老大非得要滅口呢?

透過華老,他好像有一點思路,但卻始終沒有什麼頭緒。

他隱隱感覺,這個李洪柱,一定是知道些什麼自已並不知道的線索。

李洪柱這麼快崛起,會不會和鄭家有什麼關係呢?

但從第一次見面來看,李洪柱不像是壞人,相反,是一個充滿著浩然正氣的人。難不成自已竟然也會有看走眼的時候?

宋思行雙眼炯炯有神地看著李洪柱的眼神,生怕放過一絲細節。

“其實我是一直在猜想,這個河圖洛書,是不是真的和什麼龍脈有關。”李洪柱沒有迴避宋思行的眼睛,誠懇地說道。

這個回答,並不算撒謊,只不過他只說了一半,他沒有說的另一半是,自已更關注的是龍脈而非河圖。只不過碰巧從宮希古老先生那裡得知了龍脈和河圖有關係。

“對了,宮希古跟你講的河圖洛書故事,你可以完整跟我講一下麼?”

宋思行猛然反應過來,鬧半天,宮希古當時跟李洪柱講的究竟是什麼故事,宮希古還真的從來沒跟自已講過。可能是因為覺得是野史傳聞,上不了檯面,所以不值一提?

李洪柱並不知道宋思行和宮希古是老朋友,聽宋思行這麼問,於是一五一十地就把宮希古講的那個故事講了一遍,“所以我在想,這個河圖洛書,是不是真的跟龍脈有關係。”

他講的時候,周寒和宋豐羽也都不自覺地停下了筷子,和宋思行一起認認真真聽,只是宋思行聽得格外投入。

宋思行一邊聽一邊沉思,尤其是將喬南峰以及鄭家老大的線索聯絡起來分析。

龍脈、河圖、“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喬南峰、鄭家,這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呢?

他發現自已怎麼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抬頭見李洪柱依然在一臉誠懇地看著自已,知道剛剛李洪柱的回答沒有撒謊,心裡一動,隨即咬咬牙,像是下定決心似的,“我這裡,也有一條線索。但是這個線索,你們要絕對保密,因為,一旦洩露,保不準,有性命之憂。”

自已想不出來所以然,沒準兒李洪柱能夠呢?

“嗯?”

不僅李洪柱,周寒也一臉不可思議。

只有宋豐羽沒有吭聲,因為她知道爺爺說的絕不是危言聳聽。

“前陣子,安西發現了一座先周古墓,陪葬坑有一片甲骨上面,刻有‘河圖’二字。”

其實這個事情本身,並不是多麼敏感,暫時不公佈,就是免得民間那些民科們神神叨叨地藉此裝神弄鬼。之所以變得異常敏感,全是因為鄭家老大。

不過,他在講的時候,隱去了學生喬南峰的死以及鄭家老大的事,實在是太過於敏感,尤其是還有周寒在場。

“啊?”

雖然都很吃驚,但李洪柱明顯比周寒更加震驚。因為他馬上聯絡到了自已在之前時空,微博上看到的“龍脈”這個訊息。

這就對了!

為什麼自已之前一無所知,因為這個考古資訊完全被封鎖了,自已當然一無所知。但有些身居高位的人,必然知道!王正恆,也很有可能知道!

他第一次感覺自已距離這個秘密近了一步,心中不覺狂喜。雖然不知道這當中具體聯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宋豐羽敏銳地問道。

“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充分說明,河圖在歷史上是真實存在的?如果它確實是真實存在的,那麼,它跟龍脈是不是真的有某種關係?”

李洪柱依然只是把內心想法說了一半。畢竟,他不可能讓任何人知道他來自一個二十多年後的時空。

“對了,宋老,恕晚輩愚鈍,您剛剛說,這個訊息如果洩露了,可能有性命之憂,我不太明白。”

周寒聽完宋思行所講,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有人已經確定河圖就是真實存在的,而且想要據為已有,不容許他人染指。”不等爺爺回答,宋豐羽已經低聲說道。她當然知道她自已所說的“有人”是指誰,但肯定不可能說出來讓周寒知道。

“原來如此。”周寒慎重地點點頭。那些世家大族的貪慾,他是多少知道一點的。如果這個河圖真的存在,無疑是一件鎮國之國,這些大族不想據為已有才怪呢。

龍脈,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嗎?

宋思行不敢輕易否定,但作為一個學者,更不可能多麼相信。

而且,華老那番話,跟這個事情,關係又在哪裡?

“喂,父親。”

儘管依然還在忙碌,但熊議長還是擠出了點時間,給遠在嶺南休養的父親回電話。畢竟年事已高,且有舊疾,所以從聲音聽起來,熊孟功身體是大不如前。不過心情很好的樣子,先是問候了兒子身體,然後才說到關鍵資訊:大領導視察嶺南期間,特意去看望了他,而且還專門提到了熊議長在福海省工作開展情況,評價很好。

“只要你的一切工作都是為了改善老百姓生活、為了諸夏的更好發展而展開,總會有人看到的。好好幹,有多大舞臺就幹多大事,正所謂鞠躬盡瘁,無愧天地,無愧先輩,無愧自已。”

知道兒子忙,所以熊孟功也不多說,簡單囑咐了幾句即掛掉了電話。

熊議長隨即招手,剛剛到門口的秘書立即急匆匆地趕了進來。“熊議長,剛剛省議會大廈前往福海大學快速公路濱海路那段發生了一起嚴重惡性持槍刑事案件。受害人是李洪柱和周寒!”

“什麼?!”

熊議長倏地站了起來,臉上充滿了憤怒。竟然有人膽敢在自已轄區持槍傷人!“人有沒有事?”

秘書稍微輕鬆地搖了搖頭,“李洪柱和周寒只是輕傷,兩個兇手當場死亡。”

“具體什麼情況?”得知李洪柱二人沒事,熊議長稍微心安,但兇手當場死亡,也讓他有些錯愕。

“據警察局那邊彙報,李洪柱和周寒稱,今天下午,李洪柱周寒出了省議會大廈,準備走快速公路去福海大學拜訪宋思行,但汽車被人做了手腳導致剎車失靈,而且中途有輛車衝出來把他們撞到了崖下。兇手為了確定他們是否死亡,所以前往懸崖下檢視,期間發生了肉搏槍戰,兩名兇手當場死亡。具體的警察局那邊還在調查。”

“讓他們抓緊時間,務必要儘快把事情查清楚!”

熊議長當然不相信李洪柱會撒謊,但這種事情,誰說得準,只能實事求是,靠證據說話。如果李洪柱確實是受害人,那麼儘快查清楚,亦即是儘快找出幕後真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