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傲陽市西北太鰲山通往市區南郊的國道上,一輛破舊的麵包車正在拼力狂奔。

這自然就是李洪柱和小楊二人了。

雖然李洪柱告訴小楊不必太著急,奈何這小夥子似乎有意在老闆面前好好表現一下自已。聽李洪柱在電話上說“我們儘快回來”後,就放飛了自我,駕駛著麵包車跟他一起可勁兒撒歡跑。

不出李洪柱所料,廈口近華實業確實是出事了。

只不過,李洪柱初來乍到,且時間太短,無法透過此事謀取太多,能夠利用油漆廠現在情況,儘量爭取多一點,對他來說已經是全力以赴了。

因涉嫌重大走私犯罪,廈口近華實業公司而被查封,所有相關交易統統被凍結!

雖然事情在老廠長看來很大,但李洪柱卻並不覺得多嚴重。只要不知道其涉嫌走私犯罪,且交易貨物不涉及走私物品,那麼就遲早會解除凍結的。送上門的便宜貨,不要白不要。

而且李洪柱更想要的是另外的東西。

此事他需要去廈口一趟。

而如果不出所料,將來那位,此番將會被起用來協助高層處理這起諸夏共和國有史以來最嚴重的走私案件,逐漸走上政治舞臺。

如果能提前和他結交上,那很多事情豈不是好辦得多!

一陣猛烈晃動把李洪柱從美好暢想中搖醒過來,抬頭一看,一輛紅色奧迪A6正從左側直插入麵包車左前方,小楊猛甩方向盤才沒有撞上。

然後那輛紅色奧迪突然一個甩盤子剎車,瞬間橫在麵包車面前,小楊見狀不得不猛地剎車才沒撞上。

“小楊,咋回事?”李洪柱不記得什麼時候惹過人,完全丈二和尚。

小楊一臉歉意,“可能是因為剛剛急著趕路超他們車了。”

李洪柱瞬間明白,微微搖頭,正要說話,“砰!”地一聲巨響,麵包車猛地往前一竄,要不是二人都拴著安全帶,早就被甩出去了,饒是如此,二人也被震得五臟六腑,排江倒海,眼冒金星。

二人還沒從劇烈的頭昏眼花中回過神來,就已經被後面衝上來的幾個流裡流氣的年輕人團團圍住,用力拍打車門。

“下來!”

“滾下來!”

“他媽的!”

“真他媽找死!”

……

小楊哪見過這陣勢,李洪柱倒是淡定,看了看外面凶神惡煞的一群混混,搖了搖頭,先是拉緊車門,再是緩緩旋開車鎖,然後猛地往外一推。

“咣”地一聲,正在猛力拍打車門的那個混混猝不及防,瞬間被車門撞得額頭和鼻子鮮血直流,重重得往後倒去。

李洪柱這才漫不經心地緩緩下車,而那群混混見夥伴瞬間被撞得倒地不起,更加憤怒,一擁而上,將李洪柱扇形圍住。

“喲,”一個玩世不恭的年輕聲音想起,“膽子不小嘛。”

一個身穿黑色皮衣的酒紅色頭髮年輕人在三個妙齡少女的簇擁下緩緩走了過來,幾個混混則自動讓開,眾星拱月般站在兩旁。

經歷過高層反腐的李洪柱自然也經歷過掃黑,因此,這幫二十多歲的混混在他看來,就像一群急著扮演大人的小娃娃一樣,讓他忍不住想笑。

不過他也知道,往往就是這種年輕混混,下手才最是沒輕沒重,心狠手辣。尤其是這個年頭。

“小子,敢超我車,知道我是誰嗎?”黑色皮衣年輕人一邊抽菸一邊走到李洪柱眼前來,一張本來還算帥氣的臉卻顯得格外陰森可怖,尤其是在刻意的獰笑下顯得更加猙獰,看樣子平日裡沒少橫行霸道,說著,還往李洪柱臉上噴出菸圈。

李洪柱不以為意地淡淡一笑,摸了摸鼻子,“諸夏共和國哪條法律規定了不能超車?”

“艹!還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柳少,別跟他廢話了,幹他丫的!”

“敢這麼跟柳少說話,找死!”

……

那個被稱為柳少的年輕人沒料到李洪柱竟然敢這麼跟他說話,不禁啞然失笑,搖了搖頭,拍拍旁邊一個胳膊上紋身的混混,“告訴他,上一個敢這麼跟我說話的是什麼下場。”

那個混混來了精神,獰笑著得意地說道,“也沒多慘,不過是舌頭沒了而已啦。”隨即嬉皮笑臉地看著李洪柱,“只是沒了舌頭,死不了的,而且唔唔唔地,挺好玩的,哈哈哈哈……”

其他混混也跟著哈哈哈地笑起來。

如果這混混所言屬實,那麼看他們這種絲毫不把人命當回事的狀態,大機率是平日裡沒少為非作歹,沒準兒還揹負人命,李洪柱不禁皺了眉頭。

“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呢?”那個黑色皮衣年輕人逼近李洪柱,伸手就往李洪柱臉上拍來,“看你穿得倒是人模狗樣,卻坐這麼爛的麵包車,你這身衣服該不會是借的吧?難不成是去相親?相親那妞兒怎麼樣?要不,送給我和弟兄們玩玩,伺候得我心情好,咱倆的賬,就一筆勾銷,怎麼樣?”

李洪柱任由他的手把自已臉拍得啪啪響,等他話說完,眯起了眼睛,就一瞬,一隻手已經像鐵鉗一樣緊緊捏住了年輕人手腕,微微用力,就聽年輕人啊啊啊地叫起來,再輕輕一推,年輕人就一個趔趄,後面的混混趕緊衝上去扶住,才沒倒。

“差不多得了。”穿越來之前,李洪柱剛選拔進諸夏國監委那會,接受的可是中北海頂級高手訓練,雖然穿越過來還沒怎麼鍛鍊,但基本功顯然還是在的。只不過他沒有準備馬上就出手怎麼怎麼樣,因為這種二世祖,只有收拾了他背後家族,才可能真正剜出毒瘤。“臉你也打了,這事兒就這麼著吧。”

“喲,還會點?”沒想到年輕人不僅不退步,反而更來精神,扶著手腕揉了揉,“還他媽敢對我動手!”突然臉色一沉,“給我斷他雙手!”

一聲令下,早已經按捺不住的幾個混混紛紛從身上摸出了匕首,向李洪柱撲了過來,嚇得躲在車裡圍觀的小楊驚叫“李總小心!”

眼見著其中一個混混的匕首已經向李洪柱胸膛刺了過來,李洪柱側身一閃,已伸手砍在其手腕上,混混吃痛,匕首瞬間被打落,這還沒完,李洪柱已經翻腕抓住其手腕,順手一拉,混混站立不穩,就被扯了過來,李洪柱另一隻手再輕輕在其腰上一抬,混混已經被李洪柱掄起來,扔了出去,向一眾混混砸去。

李洪柱藉著混混飛出去的身體掩護,飛速欺身上前,在一幫混混還沒反應過來的功夫,就被李洪柱打翻在地,脫臼哀嚎。

那幾個妙齡少女已經被李洪柱身手驚呆,看著步步緊逼的李洪柱,紛紛不自覺地往皮衣年輕人背後縮,而年輕人則仗著自已勢力大,努力作出不懼的樣子。

李洪柱緩緩走到年輕人跟前,目光銳利地釘住年輕人眼睛,冷聲道,“不管你以前做過什麼惡,以後好自為之,不要來惹我。”

隨即側頭問道,“小楊,看看車還能開嗎?”

小楊早已經被剛剛發生的驚得目瞪口呆,從嚇得噤若寒蟬到對李洪柱崇拜得五體投地,冷不丁被李洪柱一嗓子嚇得一哆嗦,屁顛屁顛地檢查了一番,發現車屁股雖然癟了,但車輪還好著,再一打火,能打著,也能走,不禁感嘆,這破面包看著破舊,沒想到還挺耐揍,趕緊道,“能,能走。”

李洪柱沒再理睬皮衣年輕人,上了車。

看著揚長而去的李洪柱,年輕人牙齒咬得咯咯響,捏緊了拳頭,眼睛裡都要噴出火來。

“李總,那幫人是什麼人啊,怎麼那麼囂張。”小楊想起剛才的事,仍然心有餘悸,不過一想到李洪柱的身手,又倍感安全。

“誰知道呢,”李洪柱淡然道,“準是哪個家教失敗富貴之家的二世祖。”

“嗯嗯,我也覺得是。”小楊點點頭,“太囂張了,簡直是無法無天!”

“是啊……真希望掃黑除惡早點到來……”李洪柱若有所思地說道。

“掃黑除惡?”小楊一頭霧水,“早點到來?”

李洪柱這才反應過來自已說飈了,“哦哦,我是說真希望能夠早一點有針對這些黑惡勢力的專項整治行動!”

“就是!”小楊連連點頭。

廈口那邊效率很高,幾天後,廠裡即收到廈口市所在的福海省電話,通知公司負責人前去處理與近華實業公司業務往來事宜。這比大家初步預料的要快很多。

擁有福海省省會城市、諸夏最大對外貿易港口之一、諸夏經濟特區之一等諸多身份加持的廈口市,在這個年代已經非常繁華,遠不是內地甚至北方沿海城市可比的。

福海省就在南江省南邊緊挨著,李洪柱過去倒是方便。

在廈口市議會大樓,福海省召開了針對廈口近華實業公司客戶的這次專門會議。

偌大的會議室,坐滿了來自各地的企業代表,會議開始前,大家惴惴不安而又急切得相互討論著。

李洪柱特意選擇了中間靠前的位置,也不禁伸長了脖子等待相關領導的出現,看其中是否有那一位。

十點鐘,工作人員準時宣佈會議開始。

隨即,一行人從外面匆匆而來。

領頭的,正是那位!

他已經臨危受命,從福海省一個市議長升職為福海省副議長,因為廈口市議長已經因捲入近華實業公司走私案而被撤職調查,所以他同時還兼任這廈口市議長的職務。

他這會還很是瘦削,進來後微笑著向眾人點頭致意,簡單自我介紹後,先是介紹關於近華實業公司生意往來處理政策以及相關流程,隨即又對福海省營商環境等作了澄清,總而言之,就是歡迎大家繼續來福海做生意,只要合法合規,福海省就會一以貫之地支援。

隨後是提問環節。

“熊議長,您好,”馬上就有一個企業代表舉手,“請問我們從近華實業公司採購的貨物最快什麼時候可以解封呢?”

“這個主要看你們什麼時候把相關手續辦完。”熊議長微笑解釋說,“我們已經在近華實業公司設立了專門的辦公點,服務企業來辦理相關手續。”

“您好熊議長,”另一個舉手說,“請問我們這些與近華實業公司有生意往來的企業,以後在福海省經營會收到此次事件影響嗎?”

熊議長依然微笑著解釋,“如我剛才所言,只要大家合法合規,沒有涉及違法規格,那麼就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

李洪柱終於舉手,“熊議長您好,我是傲陽油漆廠的總經理李洪柱,我們公司也與近華實業公司有價值3千萬的原料供應合同,算是近華實業公司在樹脂以及溶劑等工業品領域主要夥伴之一。我想請教的是,官方在調查清楚近華實業公司違法犯罪事實之後,對於近華實業公司將會怎麼處理?有考慮過拍賣嗎?”

李洪柱當然知道關於近華實業公司資產的處理,現在壓根得不到什麼答案。不過他也就是以此為由頭給那位留個印象而已。

果然,熊議長聽李洪柱說是傲陽油漆廠的總經理,微笑著點點頭,“關於近華實業公司資產處置,待案件調查清楚之後,會給出處理意見的,屆時我們會第一時間公佈。歡迎關注。”然後又頓了頓,“我們福海省也歡迎大家來福海投資建廠,共享福海、廈口的地理區位優勢紅利。”

“謝謝熊議長。”李洪柱禮貌回覆道。

熊議長點點頭,“你們傲陽油漆,做得不錯,歡迎來福海!”

李洪柱要的就是這效果。目的已經達到,後面李洪柱沒有再提什麼問題。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不急於馬上就要取得什麼突破,得先醞釀,等待實際,逐漸深入,就好比先種下一顆種子,讓其逐漸開花、結果。

他相信,下次見面不會太久的,而他和熊議長的緣分,也才剛剛開始。

李洪柱瞬間感覺有些興奮。

二十年後的自已,對於之前發生的好多事情,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 。

但這次不一樣!

開會完後,政府派了專車送企業代表前往近華實業公司辦理貨物解封手續。李洪柱當天晚上就乘火車回傲陽。

然而等他下火車之後,小楊並沒有如約在火車站出口停車場等他。

“小楊早就出發了啊。”老廠長接到電話時,疑惑地說。他清楚記得,小楊早早就興奮地開著新換的麵包車往火車站去了。

這小子幹嘛去了,掛掉電話,李洪柱心裡疑惑道。但小楊又沒有電話可聯絡,想了想,李洪柱決定還是打車回去。就在這時,電話響了起來。

是一個陌生號碼。

“原來你叫李洪柱?”是皮衣青年那玩世不恭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