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的下半場,幾乎都是歌舞表演,乏善可陳。

尤其是傳統節目《秦王破陣曲》,雖說是全新改編版本,但除了李世民以外,其他人並不感興趣。

只是礙於皇帝的面子,文武百官不得不恭維一二。

如果不是感覺到老爹的目光時不時投向自已,李佑好幾次都想找機會開溜。

他只好坐下來邊吃邊想。

“侯君集這傢伙,有點不對勁。”

他總覺得侯君集替泉蓋蘇文擋下致命一擊,背後總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意圖。

歷史上,侯君集最後和李承乾一同謀反,史書上寫的清清楚楚,說這傢伙有不臣之心。

得,又多了個競爭對手。

侯君集這會兒正在和幾位王公大臣推杯換盞,李佑仔細觀察了一陣,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傢伙不厚道,好幾次偷偷往袖子裡撒酒。

觀察他人的同時,李佑也發現有不少目光在偷偷打量他。

比如李承乾,他幾乎毫不掩飾地直直盯著李佑。

傻子都能看出他妒火中燒。

相反,李泰的眼神就要溫和多了,同時也複雜不少——

既有發自內心的欣賞,也有幾分忌憚。

除此之外,以尉遲敬德為代表的一眾武將,則是對李佑表現出的驚人武力尤為敬佩。

正所謂內行看門道,雖說李佑和泉蓋蘇文只過了兩招,但在場的高手無疑都看出來了:

李佑的身手簡直驚世駭俗,以一敵百恐怕都不為過。

“兒啊,你和燕王也算熟人了,他這一身武藝,究竟師從何人?”

程咬金偷偷問程處默。

“爹,實不相瞞,我也是第一次才知道燕王身懷絕世武藝,多年前只聽說他是個吊兒郎當的紈絝子,沒想到是在暗中韜光養晦。”

“爹,這就是高手麼?”

程處默忽然想起了那天拜訪秦懷玉時的場景。

燕王身上,藏了太多太多秘密......

另一邊,李英姿也在紅拂女面前一頓猛誇。

“還好我當時行刺他的時候,他沒有還手......原來他武藝這麼高強,比二哥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想到二人的相識居然源於一場刺殺,李英姿不禁羞紅了臉。

當初見李佑,還以為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傢伙,沒想到這麼能打......

他當初沒對我出手,是不是因為憐香惜玉?

她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就像天底下所有懷春的少女一樣。

“燕王手中的方天畫戟,還有他的身手,頗有當日三國第一猛將呂布之遺風。”

“那泉蓋蘇文也是一等一的好手,沒想到在燕王手中連一招都沒撐過......縱然呂布在世,也不過如此。”

“英姿,你和燕王相識已久,可否告訴孃親,他這一身武藝從哪兒來的?以前未曾聽說過他習武。”

和所有吃瓜群眾一樣,紅拂女也對李佑的武藝好奇不已。

“不該知道的東西不要妄自揣測,小心引來禍端。”

“更何況燕王殿下於我們有大恩,此事以後莫要再提。”

李靖難得在自家夫人面前硬氣一回。

紅拂女深知他說得有理,於是不再問了。

不多時,筵席結束之後,李佑私下找到了老丈人李靖。

“老將軍,本王有一樁重任託付於你。”

見他一臉嚴肅,李靖不敢怠慢,忙說:“殿下的事就是老夫的事,但有所求,老夫敢不竭力相助。”

李佑沉聲道:“我需要一個可靠的人暗中監視泉蓋蘇文,最好是身手了得之人,這樣才不容易被發現。”

李靖笑道:

“殿下算是找對了人,犬子德文昨日自崑崙學藝歸來,目下尚無去處。殿下若不嫌棄,不妨讓他擔此重任。”

李佑點了點頭,道:“如此一來便有勞令郎了,記得讓他每隔兩天來燕王府彙報一次。”

既然是李靖認可的人,李佑自然沒有懷疑李德文的能力。

何況這年頭能跑去崑崙如此遙遠的地方拜師學藝,只怕多半有兩把刷子。

李英姿豎起耳朵偷偷聽到了二人交談,連忙急了:“我的武功明明也不錯,為什麼非要派二哥去?”

李佑掃了一眼她那傲人的身材,失笑道:

“因為你女扮男裝的手藝著實辣眼睛,泉蓋蘇文老奸巨猾,只怕一眼就能看穿你的真實身份。”

李英姿這才懊惱地放棄了。

隨後,李佑又找到了秦瓊。

“派個好手暗中盯住高祺,本王總覺得這幾天會發生什麼。”

之所以派兩撥人盯住高句麗使團,是因為他隱隱察覺到,這群人內部並非鐵板一塊。

至少泉蓋蘇文沒有想象中那麼聽從高祺的號令。

秦瓊思索片刻後便道:“此事不如交由懷玉去做?”

李佑搖了搖頭:“不用,城外匪賊近來流竄極多,他好好幫我看住稻田就行。”

超級水稻的種植對他而言同樣很重要。

秦瓊雖然猜不透燕王的意圖,不過翼國公府上下早已全面效忠燕王,他自然不會多想,於是道:

“殿下放心,此事我定會交予可靠之人的手裡。”

“嗯,有勞你費心。”

回府的路上,李佑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燕王殿下且留步。”

房遺愛在燕王府的必經之路上等候多時,終於等到了騎著赤兔歸來的李佑。

“閣下是?”

李佑沒有認出對方的身份,不過看到他身上穿的紫袍玉帶,猜測多半也是哪家的王公子弟。

只見房遺愛一臉傲然道:“長安第一才女房遺玉,乃是在下長姐。”

“原來是她。”

李佑忽然想起,整場筵席下來,暗中偷窺自已次數最多的人,就是房遺玉了。

他心中不由得苦笑一聲,這姑娘好像真有些上頭了?

“世子深夜至此,不知有何貴幹?”

藉著皎潔月色,李佑仔細端詳了一番房遺愛。

這小哥容貌不俗,日後咋就成了大唐第一綠帽子呢?

只見房遺愛神秘兮兮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箋,笑道:“長姐託我將此信務必交於殿下手中。”

說完便一溜煙兒跑了。

李佑拆開信一看,當即苦笑連連,只見上面寫著四行娟秀的字跡:

離歌且莫創新闕,

一曲能教腸寸結。

直須看盡長安花,

始共春風容易別。

得,妥妥的一首少女思春之詩。

李佑萬萬沒想到,房遺玉居然唆使自已弟弟來送情詩?

大半夜的,寫什麼情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