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恕難從命，段衡亮刀

與此同時。

緝捕衙監牢外的空地，不知何時，已然擺著一張太師椅與一副茶案。

太師椅上，段衡赫然端坐在那，在他身後，還佇立著崔鴻飛等幾位他的親信屬下。

當江鵬海率眾到來時，看到的是正捧著熱騰騰茶杯，用杯蓋撇著茶葉浮沫，神態自若的段衡。

這副姿態，儼然是早就恭候多時了。

“吾等見過城守！”

在場的眾捕快，還是很給面子的齊齊恭聲行禮。

唯有段衡依舊氣定神閒，毫無表示。

“段衡！你好大的架子！”

見狀，錢宣第一個跳出來指責他道：“見到城守大人駕到，還不速速起身相迎！你眼裡還有沒有尊卑了！？”

段衡眼皮都不抬一下，語氣揶揄的道：“看來錢大人身子骨很硬朗嘛，聽到你說話還能這麼中氣十足，我就放心了。”

“你...！”

被他一挖苦，錢宣頓時氣得咬牙。

“哼。”

不待說話，就聽一聲不悅的哼聲響起，只見江鵬海冷目望著段衡，慍怒開口：“段捕頭，你給本官擺這套架勢是什麼意思！你想幹什麼！？”

卻見段衡笑了笑道：“城守大人見諒，非是本捕不敬，只是我這腿腳突然有些使不上勁，沾著這座呀，就起不來了，其實我已經在心裡恭迎您老人家來了，可能您有點耳背，沒能聽見吧。”

“大膽！”

錢宣就像是被踩到了腳趾頭，跳出來大怒喝斥道：“段衡，你太放肆了！在城守大人面前，都敢如此猖狂！你當真以為自已有百竅境的修為，就可以無法無天嗎！？？”

“緝捕衙乃是肅靜之地，錢大人這般吹唇唱吼，莫不是不懂得何為規矩？”

段衡反唇相譏。

“你！”

錢宣瞪著眼睛氣不打一處來，口中憤怒直呼：“潑皮無賴，真個是潑皮無賴啊！緝捕衙怎會出了你這麼個恣意妄為的毒瘤！”

“夠了！”

江鵬海沉聲喝止，目光陰沉如水的看向段衡，語氣嚴厲的道：“段衡，不管你想幹什麼，現在立刻收起你這場鬧劇！”

“本官今日來緝捕衙只為一件事，那就是命令你，即刻把史光亮放了！”

段衡將茶杯端到嘴邊，輕輕吹了吹，淺抿了一口，和著唇舌間的醇香，淡淡說道：“這個人，放不了。”

聞言，江鵬海臉色漸漸沉了下來，冷聲道：“你聽好了，本官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命令你，立刻給我放人！”

他語氣含怒，更帶著毋庸置疑。

“那本捕只能說。”

段衡目光直視著他，一字一句的脫口：“...恕難從命。”

“放肆！”

江鵬海勃然大怒，眸中迸射寒意：“段捕頭，你莫不是忘記了自已是什麼身份！？”

“你知道自已在說什麼嗎！”

“本官乃錦陽城掌印城守，一城之長，掌管全城大小事務，是你的上司！難道還命令不了你一個緝捕衙捕頭？！”

他表情憤怒中甚至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因為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一個緝捕衙捕頭，竟然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忤逆自已這個錦陽城城守。

什麼時候，他這個錦陽城城守這麼沒有威信了！？

“江城守莫不是當了太久的城守，把自已都搞混了？”

段衡輕笑一聲道：“你要搞清楚，緝捕衙是獨立的署衙，要說上司，那也是遠在郡城的緝捕總衙，在這錦陽城，無非只是有義務要配合江城守的命令罷了。”

“但說到義務，我們緝捕衙還有另外一個義務，那就是監督錦陽城文武官員的所言所行。”

“現在...”

“本捕嚴重懷疑江城守試圖徇情枉法，假公濟私，所以拒不履行配合江城守命令的義務，這樣，是不是就顯得合情合理了？”

他笑容滿面，卻儼然是笑裡藏刀。

而這番話的狠辣程度，從呆若木雞的錢宣，以及已然汗流浹背的崔鴻飛等人臉上的表情，就可見一斑。

江鵬海更是臉色陰沉無比：“你什麼意思！？”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段衡目光毫無敬畏的直視著他，語帶諷刺的道：“難道江城守覺得我說錯了？”

“那麼我問你...”

“江鵬海，你敢不敢用你身上這身官服起誓，史光亮的為非作歹是假的，他欺男霸女也是假的，他是一個無辜的好人，本捕抓他抓錯了！”

“來，讓大傢伙看看，你敢用你身上這層皮，對天發誓嗎？！”

江鵬海從來沒有想到過一個人的語言能讓人如此的如坐針氈，而今天他就體會到了。

甚至段衡直呼他的名諱，他都覺得是其次了。

此刻他一張臉陰霾得幾乎滴墨，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現在是想殺了段衡的心都有了。

“怎麼，不敢？”

段衡笑容斂去：“既然不敢保證，那江城守讓本捕放人的理由是什麼？還是說本捕的懷疑其實不是懷疑，而是事實！？”

“夠了！”

江鵬海鐵青著臉道：“胡言亂語！憑你這目無尊卑，抗命不遵的作為，本官現在就可以罷你的職！你已經不是緝捕衙的捕頭了！”

“江城守真是氣昏頭了，把自已想的未免太有能耐了些，嘴巴一張一合就想罷免我，你這是把自已當皇帝了呀。”

段衡忍不住樂出聲：“你想罷我的職，且不說我願不願意，好歹也問問我們郡城總衙答不答應吧？”

“信口雌黃，待本官一紙彈劾送到郡城緝捕總衙，我看你任是有一千張嘴，又該如何抵賴！”

江鵬海怒不可遏。

“那本捕就靜候佳音了。”

段衡翹起二郎腿，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

這無疑更加激怒了江鵬海，似乎覺得自已這個錦陽城城守受到了極大的蔑視。

他冰冷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四周圍，最後指向了不遠處觀望的一群捕快，其中赫然正有李高明。

江鵬海顯然也認得李高明，一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冷聲命令道：“李高明，本官命你們即刻進入牢房，將史光亮釋放出來，不得有誤！”

江鵬海挑戰的就是段衡這個緝捕衙捕頭的權威，我命令不了你，難道還命令不了其他人！？

他倒是要看看，這緝捕衙是不是真的成了段衡的一言堂！

而李高明等一眾被點到的捕快，頓時露出了苦瓜臉，他們萬萬也沒有想到，自已只是小心翼翼的吃個瓜，竟然還攤上了這種事。

一邊是自已的頂頭上司，一邊是錦陽城城守，他們是橫豎都不想得罪，得罪哪一方都沒有他們的好果子吃。

“哼！”

江鵬海聲音愈發冷冽：“還不快去！難道本城守的命令，對你們都不好使了？！”

“哈哈，有意思。”

卻聽段衡也突然笑了起來，只見他緩緩放下茶杯，嘴角微揚道：“既然江城守都發話了，那本捕自然要給你們個機會咯。”

只見他掌中一翻，一串牢房鑰匙赫然出現在手中，‘啪啦’一聲被他丟在了地上。

“別怪本捕不給你們機會，這就是史光亮所在牢房的鑰匙，誰若是能拿到，在城守大人面前...可是大功一件吶。”

段衡一掀衣襬，亮出腰間的佩刀，雙眸陡然眯了起來，透露出危險的氣息：“只不過...”

“想要拿到鑰匙，手可得夠快才行呀。”

“本捕倒是想見識見識，究竟是你們的手快，還是我的刀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