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嫂你好。”龔正陸立刻站起來,做出請安的樣子。

“駙馬,謝謝你為四貝勒獻了此計。”博爾濟吉特氏客氣了一下,接著告訴他說:“玉兒要走了。想與你辭行呢?”

“玉兒,你要走?”

玉兒撲閃著一雙大眼睛,看了看龔正陸,點了點頭。

“待為師與你送行。”龔正陸覺得,現在可不慢待了這個小孩子,將來,她要影響歷史、左右國家局勢呢!

他們來到了從建州通往蒙古的大道上。這條大道寬闊、堅固,後來被稱為御路。

此時楊柳青青,春色盎然。

龔正陸和皇太極夫人正與玉兒走著,旁邊那個蒙古族裝束的青年停住腳步,衝他們作了個揖,說道:“姑姑、駙馬請回吧。”

“克善,路上小心。”皇太極夫人不放心地囑咐著。

“姑姑放心。我帶了這麼人呢?”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的隨從。

這位克善,是玉兒的哥哥。

“駙馬老師。”將要上路的玉兒這時從懷裡掏出兩本書,含了眼淚央求說:“這兩本書,我想……”

“哦,要帶走,是不是?”龔正陸看了看兩本書的封面,一本是《朱子治家格言》,一本是《資治通鑑故事》,隨後大方地答應道,“玉兒,只要你願意學,那就帶走吧!”

“謝謝駙馬老師!”玉兒深深地行了一禮。

“好啦,這回高興了。”博爾濟吉特氏拍了拍玉兒的肩,隨後吩咐自己的侄子說:“那就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是。侄子走了!”侄子向她拱了拱手,將玉兒抱上了馬。

一行人走開了。龔正陸看到,玉兒戀戀不捨地回頭朝自己和她的姑姑招手告別。

回城的路上,龔正陸與博爾濟吉特氏騎了馬,邊走邊談著。

“駙馬,謝謝你為四貝勒連連獻計。”博爾濟吉特氏深情地看了他一眼,接著嘆口氣說:“可惜我的丈夫啊,他德能平庸,也許會令你失望啊。”

“哈……”龔正陸仰天一望,爽朗地笑了笑說:“實際上,將來誰來繼承汗位,人們的心裡都很清楚了。八嫂,有件事兒你可明白?”

“什麼事兒?”

“汗王為什麼給四貝勒起名叫‘皇太極’呢?”

“那不過是大汗即興而為之?”

“不不不!”龔正陸使勁兒地搖著頭,“八嫂,你知道嗎?中原漢家稱儲君曰‘皇太子’,蒙古嗣位者曰‘黃臺吉’,兩者音並闇合,滲透著天意啊。我想,大汗此舉為臆制之作吧!”

“啊,這……”博爾濟吉特氏一陣激動,臉兒一下了紅了。

“八嫂,我這些話可能有些武斷,可我絕不是打誑語,絕對不是!”龔正陸的眼光裡,流露出了一片真誠。

“這,我信!”這時,博爾濟吉特氏情不自禁將馬與他靠近了。接著,她突然抓住龔正陸的手,白皙皙的圓臉上漾起了一種奇妙而溫柔的光彩。

“八嫂,你……”龔正陸看到她這個樣子,禁不住有些慌亂。男女授受不親。況且她是未來的皇后呢!

“駙馬,別誤會。”博爾濟吉特氏說著,用手摸了摸自己頸項間懸掛的那一支細膩圓潤,晶瑩剔透的玉墜兒。然後一絲一扣地解了下來,毫不猶豫掛在了龔正陸的胸前。

“謝謝八嫂,小人受之有愧。”

“駙馬,你對四貝勒如此關照。會有人生氣的。我提醒你,保重!”

“謝謝八嫂,我會小心的。”龔正陸撫摸著胸前的玉墜兒,感動地點了點頭。

就在龔正陸感到無比幸福的時刻,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喊:“駙馬,不好了!”

“怎麼了?”龔正陸和博爾濟吉特氏聽到喊聲,急忙抬頭看去。

一個女侍騎馬跑來,向龔正陸秉報:“駙馬,金瓶公主不聽我們勸阻,生氣走了。”

“她去了哪兒?”博爾濟吉特氏著急地問道。

“福晉,小……小人不敢說……”女侍害怕了。

“說!”博爾濟吉特氏舉起了馬鞭。

“是。”女侍趕忙下馬,跪倒說:“她,她跑到清河城前線去了!”

“這還了得,我去追她回來。”博爾濟吉特氏策馬就要走。

“不,八嫂。”龔正陸立刻攔住她說:“我想,她一定是找代善去了。”

“這……這就更不像話了。”博爾濟吉特氏氣憤地說:“我去那兒,告訴父王去。”

“不不不,我自己的夫人,還是我去找。”龔正陸一邊說著,一邊甩起鞭子,策馬飛奔而去。

唉!龔正陸聽到背後的博爾濟吉特氏憐憫地嘆了一口氣。

從建州到清河城。路途不是太遠,快馬加鞭,當日也就到了。可是,由於龔正陸出發急迫,趕到時,已經是夕陽西下,暮色中的城池顯得莊嚴、凝固,堅不可摧。

龔正陸騎馬站在曠野上,心情顯得煩躁不安。這兒是前線,自己卻為尋找妻子而來,汗王知道了,肯定會不高興的。

這時,龔正陸動用自己的千里眼功能,觀察起了前線局勢。他看到,疲憊不堪的代善帶了一隊騎兵,垂頭喪氣地走到了汗王面前。

“怎麼樣?”汗王看了他,不滿意地問道。

“父王,兒臣無能,今日仍未攻下。”代善愧疚地秉報著。

“哼,已經八進八退了,還拿不下來。”汗王數落他說:“範先生要皇太極來助戰,你又不讓。你要把我的幾萬兵馬扔在這兒嗎?”

“父王,明日兒臣率敢死隊猛攻……”代善不服氣地說。

“大貝勒莫急。”旁邊的范文程急忙勸喻道:“大汗,這個鄒儲賢頑固不化,誓與我們決戰到底。我看,明天不妨稍事休整……”

“休整?”汗王聽了,不明其意。

“我們一旦停止進攻,或許鄒儲賢會以為我們膽怯,放鬆警惕,出城迎戰。那樣,我們就可以與他一決雌雄了。”

“嗯。”汗王思考了一下,“就依你之計,明日開始休整。”

看到此景,龔正陸知道清河城久久攻打不下,汗王心情焦急,就沒有上前討論戰事。而是將目光轉向了代善的營帳。

天色黑了,代善的營帳裡。金瓶公主正拿著炊具燙奶。呵,她果然在這兒……

這時,代善神色沮喪地走了進來。

“代善哥。”金瓶公主甜蜜蜜地叫了一聲。

“金瓶,你怎麼來了?”代善看到金瓶公主,驚喜地喊了一聲,立刻跑上來將她抱住了。

“代善哥,我想你。”金瓶公主偎在代善懷裡,嬌聲嬌氣地說著,“你們什麼時候回去啊?”

“唉,別提了。”代善發愁地對金瓶說,“這個鄒儲賢死守清河城,我八進八退不能取勝,父王都生氣了。”

“好吧,不說這些了……”金瓶公主掙開他的懷抱,把燙好的奶端來遞給他說,“快喝點兒奶,解解乏吧!”

“金瓶,你真好。”代善感動地說:“不過,你還是快些回去的好。父王要是知道了,會發怒的。”

“人家剛來了你就往回趕我!”金瓶公主一下子撅起了嘴。

“好好,那就貓在這兒,別出帳篷啊!”

看到這兒,龔正陸實現是氣憤不過,就騎馬來到帳前,告訴親兵秉報。

“報,‘御前駙馬’到!”代善剛剛叮囑了金瓶幾句,親兵突然秉報了龔正陸到來的訊息。

“啊?”代善一驚,立刻拉了金瓶公主的手埋怨道:“你怎麼搞的?你前腳到他就後腳跟來了?”

“哼!看怕你嚇的?”金瓶公主氣呼呼地往床上一坐,告訴親兵:“不見!”

“是。”親兵轉達身要走。

“慢!”代善喝住了親兵,馬上說:“問他,幹什麼來了?”

“我要人來了。”帳篷前,龔正陸臉色陰沉地對親兵說道。

夜裡,山野漆黑。只有幾隻火把驅逐著周圍的黑暗。

“要人。沒有!”代善大喝了一聲,從帳篷裡走出來。

“大貝勒,我再說一遍。”龔正陸辭嚴聲厲,毫不讓步地說道:“自從西征之後,金瓶公主就經常不見人影。不少人看見她就在你的營帳裡。請你讓她出來,跟我回家。”

“我也再說一遍,沒有!”代善“哼”了一聲,“一個男人,連自己的老婆也看不住,反倒無緣無故無端衝我要人,真真是不知羞恥!”

“金瓶不守婦道,自有我去教誨。可是,你誘人妻子,已屬道德敗壞;兄長奸妹,更屬亂侖無道。請大貝勒懸崖勒馬,痛改前非,莫要再做讓後人恥笑的事情。”

“哈……亂侖無道?”代善此時冷嘲熱諷道:“在你的眼睛裡,我還是個好人嗎?你三番五次向父王推薦四貝勒,什麼時候說過我一句好話?哼,反正我也不能擔當‘監國’重任了。我就亂侖無道一回,你奈我何?”

“代善!”龔正陸終於有些忍耐不住了:“莫非你要逼我,讓我親口把你們的醜行告訴父王嗎?”

“好吧!”代善聽到這兒,態度有些收斂了。“龔正陸,你要是這麼說,那我告訴你,金瓶公主確實就在我的營中。可是,我並沒有勾引她。是她願意找我來的。如果你硬要她與你回家,也可以……不過,那得問問她,願不願意和你走?”代善說道這兒,朝帳中一喊:“金瓶,你出來,你丈夫讓你回去哪!”

聽到這兒,龔正陸的臉上羞愧難當。要是在中原,男人這樣就太沒面子了。

金瓶公主緩緩邁步走出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