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人質

“放開她！陳輝，你是逃不掉的！”

方茴神情嚴肅，雙手緊握手槍，已然做好了隨時開槍的準備。

陳輝嘴角噙著嗜血的笑意，勒緊女店員脖子的手微微彎曲，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龐。

女店員被嚇得渾身顫抖，肉眼可見的直打哆嗦。

“開槍啊！看看你的槍是會打中我，還是會打中這位無辜的美女。”

方茴的眼底閃過一絲怒意。

正如警員們反饋所說，這個陳輝的做派十分老油條，一舉一動間都彷彿是在挑釁。

見方茴沒有扣下扳機，陳輝變得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不敢開槍，對吧？哈哈，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你的猶豫是正確的！”

“我的刀離這位美女的脖子，只有幾毫米的距離，而你卻在我的五米開外，毫無疑問，子彈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我的刀！”

“多麼漂亮的一個姑娘啊，就像是一朵花一樣，這小臉蛋……嘖嘖嘖，我都不捨得拿刀從她的脖子上抹過去……”

“你也不想還有大把的年華未曾體驗，就要香消玉殞，對吧？”

很難想象，在被槍口指著的情況下，陳輝仍舊可以分神調戲著女店員。

聽聞對方的話語，女店員抖若篩糠，恐懼爬滿了臉龐。

“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救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

陳輝勒著她脖子的手臂更緊了些。

“嘿嘿，你求他們可沒用，你得求我！”

就在這短暫的對話間，商場樓下普通的群眾已經盡數疏散完畢，十來個警員騰出手順著不同的樓道趕了上來。

不多時，陳輝就陷入了包圍圈中。

陳輝環視著周圍，臉色不由得一沉。

但隨即又像是有著某種依仗一般，再度笑出了聲。

“還真是好大的陣仗！”

方茴表情嚴肅：“你已經被包圍了，無處可逃！放下武器，立即鬆開人質！”

陳輝抽了抽嘴角：“是麼？”

話音剛落，那拿著匕首的那隻手，竟是再無收力，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狠狠朝著女店員的脖子壓了下去。

伴隨著淒厲的慘叫，鮮血順著女店員脖子上的傷口汩汩流出，很快就染紅了肩領的衣裳。

可女店員卻是不敢用力掙扎，深怕刀刃進得更深，她哭的梨花帶雨，一股溫熱的水流順著大腿內側源源不斷地流淌在了地上。

“哈哈哈，尿了！尿了！！”聞著空氣中瀰漫開的氣味，陳輝猖狂大笑。

袁菲菲捂著嘴巴驚恐得連連後退了數步。

包括沈默在內，在場所有人的瞳孔都在劇烈地震，只覺得一股冷意直衝腦門。

“瘋子！這是個毫無顧忌的瘋子！”

所有人都對眼前的這名罪犯有了更清晰地認知。

但緊隨其後的，是一股股無名怒火胸腔內熊熊燃燒，都有種想要包圍過去將陳輝就地制服的衝動。

見眾人想要靠近，陳輝滿臉兇狠之色。

“都給我後退！你們難道不顧忌她的性命了麼？”

陳輝那一刀看似嚴重，但曾以殺魚為生的他，仍舊很好的控制住了力道，堪堪劃破了表皮，卻並不危急生命。

他還沒蠢到當著眾人的面殺人的地步，女店員作為人質的重要性，關係著他能否離開這座商場！

“若是有人再敢上前一步，這下一刀，恐怕就要直接劃破她的大動脈了！”

他手臂的肌肉又緊繃了些許。

眾人都怕他再有動作，紛紛停下腳步，不敢再向前去。

“你想怎麼樣？”方茴默默放下了槍。

陳輝一臉兇狠地笑道：“看來還是你這個小妞懂事！”

“你們全部退出商場，並派人立即去準備一輛車，讓我離去！等我確定處境安全之後，我自然會將這位美女放了！”

“她雖有幾分姿色，但對我而言，不過是一張皮！只要我能安然離開，不會對她怎麼樣！”

有警員義憤填膺道：“不可能！”

陳輝轉過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看來你們並不在乎她的性命！”

說著，拿著匕首的那隻手又要有所動作。

“住手！好！我答應你，給你備車！”方茴顧不得猶豫，當機立斷應下。

“隊長，不能答應他！以他的兇惡程度，一旦逃了出去，對於社會而言，就是一場災難！”

“隊長，你要想明白，等他逃出了商場，就如同魚入大海，很難再追尋到他了！”

有警員開始勸說方茴。

“我說了，備車！”然而回應眾人的只有方茴一句略帶怒意的冷叱。

“是！”

在不甘和無奈中，眾人只能照做。

而就在這時，那被勒緊的女店員，不知道是因失血過多還是過度恐懼，整個人癱倒在陳輝懷中，暈厥了過去。

感受著手上死沉死沉的重量，陳輝眼神陰翳。

“該死的！只會拖後腿的沒用的廢物！”

如果不是極為需要這個人質，恐怕他已經粗暴地將其摔在地上了。

方茴看到這一幕，臉上的表情有所意動。

然而還不等她開口，一道熟悉的聲音就搶在了前頭。

“她已經暈過去了，你如果還帶著她，跟帶著個累贅沒什麼區別！只會影響你逃跑，不如放了他，我來當你的人質，如何？”

“哦？”陳輝詫異地轉過身來，目光上下打量著沈默。

袁菲菲美眸瞪大，也是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沈默。

那番話，正是出自沈默之口。

“沈默，你在說些什麼？你是認真的嗎？”

袁菲菲緊張地拉著沈默的胳膊，一張俏臉之上既是震驚又是擔憂。

此時此刻，她根本就搞不清沈默到底在想什麼。

沈默不是警察，又與那名店員非親非故，幹嘛非要逞英雄出這個風頭？

這可不是在演戲，更不是過家家！那個名叫陳輝的罪犯，是個真實的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

一旦沈默落入對方手中，那種後果……

她幾乎是想都不敢想。

方茴的內心在這時也不由得猛地震動了一下。

先前沈默一直神情緊張地在一旁看著，一言不發，她還以為是被陳輝兇狠的一幕給震懾住了。

方茴對此倒也沒任何失望或者歧視的意思。

對於一個普通人而言，被嚇到也實屬正常，正常生活中不是每個人都能經歷這種生死危機的大場面的。

但沈默此刻突然的話語，猶如石破天驚，著實叫人驚訝。

而短暫的驚訝過後，方茴開始為沈默止不住地擔憂了起來。

能在危急關頭挺身而出，足以證明沈默是個有血性的男人。

但對於一個普通人而言，只有一腔熱血解決不了任何實際問題，反而還會將自身置於險境。

想到這裡，方茴立即走上前去勸阻。

“這是我們警察的事情，和你沒關係！你一個普通人沒必要冒那麼大的風險！”

但旋即，方茴又看向陳輝道：“不過，他說得也不無道理，那個店員對你而言已經無用，甚至會成為你逃亡路上的累贅。”

“不如你將其放下，就由我來當你的人質，如何？”

陳輝詫異地看向兩人，臉上浮現出了饒有興趣的玩味之色。

“有意思！有意思！忽然有點感動是怎麼回事？”

“沒想到這年頭還有人搶著當人質的，而且還是兩個！好！好！好！真是為我著想！哈哈哈……”陳輝樂得直拍手叫好。

沈默與方茴均皺了皺眉頭。

而在陳輝注意力被轉移的剎那，方茴的手卻是悄無聲息地摸到了腰間。

“不準動！”

就在方茴快要摸到配槍的時候，陳輝驟然一聲大喝，而在同一時間，他迅速蹲下了身體，匕首再度架在了女店員的脖子上。

“真當我看不見你的那些小動作麼？把手舉起來！”

陳輝色厲內荏的模樣，猶如被逼急的喪家之犬。

方茴動作一頓，心中明白恐怕已經失去了偷襲的最佳時機，只能依照吩咐緩緩舉起手來。

見方茴極為配合，陳輝彷彿就看到了任自己宰割的魚肉，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

“這就對了！有些時候並不是我想要去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實在是逼不得已！”

“感謝你們兩個人的建議，你們說得很有道理，這傢伙已經是個累贅了，繼續帶著只會拖累我。”

“至於你們兩個人，我要選擇誰擔任我的人質呢……”

陳輝的手指遊離在沈默與方茴之間，彷彿是真的有在認真思考，就像在挑選哪件衣服更適合自己一樣。

“你？”陳輝指向了方茴。

但緊跟著就搖起了腦袋：“不不不，你這條子雖然是個女的，但小心思太多了，難以保證不會在我逃亡的路上搞些小動作。”

陳輝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我決定了，就選你好了。”

最終，陳輝的手指停留在了沈默身上。

“不行！”方茴與袁菲菲幾乎是同時開口。

兩個女人似有所覺般各自看了對方一眼，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嗯？！”陳輝臉色一沉，刀尖又對準了那名女店員。

見狀，沈默急忙上前制止。

“別動手，千萬別動手，一旦她死了，你就真的走不了了，我意已決，就由我來當這人質好了！”

沈默說話的間隙，回過頭朝方茴與袁菲菲同時遞出了一個讓其放心的眼神，而後便像是英勇就義般走向了陳輝。

然而陳輝的警惕之心已經攀升到了頂峰。

哪怕沈默在其眼裡只是個普通人，他還是十分謹慎地讓方茴綁住了沈默的雙手，這才肯讓其靠近。

陳輝粗暴地攬過沈默的脖子，用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頸間。

感受著喉嚨間傳來的寒意，沈默也不由得心中一緊。

“刀劍無眼，我怕疼，你小心些。”

陳輝狠狠地瞪了沈默一眼：“聒噪！”

與此同時，終於有警員跑上樓來彙報。

“車子已經準備好了，就在樓下。”

陳輝打起十分的精神，大喊道：“讓你們的人都離開，退出萬科廣場的範圍！”

眾人顧忌沈默的安危，只能照做。

十分鐘後，陳輝左右環顧地下了樓，捏著匕首的手掌明顯更緊了些。

沈默立即開口道：“當心些，別傷著我。”

“少說廢話！”陳輝的動作更加粗暴了。

在心理學方面技能點點滿的沈默，哪裡又不明白，陳輝看似一直處於絕對的上風，實則神經也已經緊繃到了極限。

都說狗急了才會跳牆，而先前陳輝持刀傷人的一幕，就足以證明，陳輝的內心遠沒有外在表現得那麼強大。

而他之所以一直在說廢話，單純是為了進一步瓦解陳輝的心理防線。

……

方茴等一眾警員已經退出萬科廣場五百米之外，並拉了一道警戒線。

而在他們身後，許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遠遠圍觀著。

“定位器確定安裝好了麼？”方茴面色凝重地問道。

“是的，隊長！你放心，我們一定竭盡全力營救人質！”

袁菲菲眼睛哭得紅腫，雙手緊捏著沈默送給她的那隻布偶娃娃，無助地朝方茴求助。

“警官，拜託你，一定要將沈默平平安安地帶回來！”

……

陳輝小心翼翼地觀察了許久，確定近點無人後，這才邁著步伐朝車子走去。

將綁著沈默手掌的繩子重新緊了一遍之後，陳輝將之粗暴地推入了後座室，而自己則是飛速坐在了駕駛位。

汽車暢通無阻地駛出萬科廣場，陳輝終於卸下了所有的心理防備。

“哈哈哈，就憑你們也想抓我！”

“等我出了這座城，從此就是真正的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沈默艱難地在後座爬起坐穩。

陳輝在後視鏡中看了沈默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意。

“小子，膽子挺大啊！為什麼要主動代替那個女店員來當我的人質？難不成那女的是你相好？”

沈默像是個愣頭青般說道：“那倒不是，那女孩留了那麼多血，都暈過去了，總不能放任不管，而且你不都說了，確認自己所處環境安全後，就會放任人質離開。”

“呵呵，你小子倒還挺憐香惜玉的，但可惜，腦子不怎麼靈光……”

說到這，陳輝卻是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放人質離開？開什麼玩笑！

讓人質跑了做什麼，去通風報信麼？

沈默好似沒有聽出言外之意，轉而問道：“你是為什麼被通緝抓捕？搶劫？”

陳輝心情本就不錯，聞言更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說是殺人，你信麼？”

沈默渾身一震，繼而臉上不出所料地浮現出了恐懼的神情。

“殺人？！”

陳輝見到這一幕，內心更加得意了，他想看的就是這副表情！

“你該不會真的是殺人犯吧？”沈默佯裝擔驚受怕地問道。

“不久前才聽一個在盛基外貿公司工作的親戚說，他們的老闆古盛基遭到了刺殺，兇手險些就將他們老闆的喉嚨給貫穿……但那老闆也是福大命大，不知道為什麼保住了一命，後來警察過來帶走了兇手！據說是公司的員工！”

“前兩天還在聽類似的新聞，沒想到今天就給自己遇上了！”

沈默嘀嘀咕咕著，臉上的擔憂與恐懼之色愈發濃郁。

（斷更了一天，這章補上，預計下午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