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家的路

大腦在片刻的宕機後，沈默回過神來。

他深吸了口氣，摟緊謝芝妍大腿的手不由得更緊了些。

手掌上傳來的溫潤感觸以及後背那豐碩的兩團柔軟並沒有讓他心中生出旖旎的想法，反倒是讓其目光更加的堅定。

興許是在無限推演中見過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以至於如今沈默的精神承受力度早就不可同日而語。

“好不容易走到了現在，可不能再出其他岔子！”

已經搞清楚事情來龍去脈的沈默重新邁起了步伐，朝著左側側門走去。

側門外陽光直射而來，晃的沈默眼睛微眯。

身後的鞭炮聲夾雜著濃濃的火藥味刺激著沈默的神經，讓他的注意力在此刻集中到了頂峰。

沈默一腳跨出了側門門檻。

隨著腳步的落下，身後嘈雜的聲音頃刻間全部消失。

而在沈默眼前，只剩下這條空蕩蕩的巷子。

彷彿所有人在一瞬間人間蒸發了，整個村子只剩下了沈默一人。

沈默並未回頭。

在踏出祠堂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做好了面對任何變數的心理準備。

這回家短短五百米距離，絕不可能一帆風順。

動身之前，沈默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下午的三點四十分。

早在三點剛過的時候，沈默的推演次數就重新恢復到了兩次。

面對前路未知的情況，他並沒有任何遲疑，立即使用了一次推演。

【你的面前是空無一人的巷子，周遭異常詭異的寂靜，你彷彿失去了五感，但後背傳來的真實的壓迫感讓你知道，眼前的一切並非夢境，而是真實地發生著。】

【你深吸一口氣，邁動了步伐，朝著巷弄走去。】

【隨著你腳步的起伏，背上的謝芝妍也在顛簸著，兩團柔軟碰撞著你的脊背，令你略感異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你一步落下之後，你感覺背上的重量似乎增加了些，但並不是特別明顯。】

【你沒有放在心上，繼續邁動步伐，在第二步落下的時候，六叔掛在你左臂的紙錢在摩擦的作用下，開始沙沙作響。】

【直到走出數十步之後，你終於感受到了後背上的重量有了明顯的變化。】

【你剛背起謝芝妍的時候，預測過她的體重，大概在六十公斤，而現在，對方至少有了70公斤的重量，你不由得心底一沉，漸漸有了不好的預感。】

【走出百餘步後，你微微有些氣喘，額頭上已是能見到些許細密汗珠，可你現在最多也只走出了五六十米的距離，不過是總路程的十分之一】

【你牢記新娘的腳不能落地的規則，並且抓緊了牽紅，你記起六叔的囑咐，回家的路上可以歇息，於是你揹著新娘站在原地歇了兩三分鐘後，再度啟程】

【只是動身的剎那，你就發現了不對勁之處，那被六叔掛在左臂上的紙錢，就像是秋天凋零的樹葉一般稀里嘩啦的落下，一個呼吸的時間而已，地上已經多了十多片的紙錢，一陣陰風吹來，紙錢在你的眼前消失不見，不知道被這陣怪風吹向了何處。】

【你目光閃動著，隱隱理解了紙錢的作用，內心不由得對六叔更為感激。】

【又走出兩百米後，此時路程已經過半，期間你再無任何停頓休息，甚至強行加快了腳步，你氣喘吁吁，臉龐已經被汗水徹底打溼，但後背上越來越重的重量已經快要超出你所能承受的極限，你預測這重量至少到了90公斤。

肩頭傳來的痠疼令得你暗暗咬牙，你的爆發力已經瀕臨極限，只能再度停下休息，而這次休息，足足持續了七八分鐘才緩過來勁】

【你重新走上回家的路，這次紙錢掉落的更多了，你甚至聽到了簌簌作響的清脆聲音，像是又許多看不見的大手在爭先恐後地在你腰間搶奪著，你來不及遲疑，咬牙繼續上路。】

【你已經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你一隻默數著自己的腳步，起初你還能保證自己兩步走一米，但後來隨著肩背上的新娘越發沉重，你舉步維艱，步伐的間距也是越來越小，但你依舊模糊能夠估計，自己已經攏共走了400多米，或許已經走了450多米，再走過幾個轉角，家門口就近在眼前了。】

【想到這裡，你默默無言，繼續咬牙硬撐。】

【你的腳步落在青石板鋪就的小路上，在腳步挪開之後，一個清晰的汗漬腳印就彷彿是烙印在了青石板上一般，期間你不曾回頭，若是回頭看，就一定能夠看到那密密麻麻的清晰腳印，緊緊跟在你的身後。】

【你的小腿已經快要失去知覺，腿部的肌肉像是被注了鉛，每抬一步都要耗費莫大的力氣，直至此刻，你幾乎是憑藉著心中的一股信念在硬撐著。接連走過兩個轉角後，家門已是近在眼前了，依稀間，周遭不再寂靜，你隱約聽到了村民的閒談、嘈雜的鑼鼓以及密集的鞭炮聲，這讓你的心頭一振，似乎又有了幾分力氣。】

【背上的重量此刻已經達到了驚人的100公斤，你很難想象那看起來如此苗條的身姿，為何會暴漲到這種程度，你來不及多想，喘息了幾秒之後，繼續動身。】

【只是，你的左腳才剛剛抬起，還沒來得及落下，你就聽到手臂上為數不多的紙錢再次發出了密集的聲響，你略微低頭看去，這才發現，不知從何時起，那懸掛在你手臂上的纖細紅繩已經快要被徹底磨斷，只剩下了藕斷絲連的絲線勉強懸掛支撐著，可那緊繃的絲線，隨時會抵達張力的極限，最後應聲崩斷。】

【紙錢大量簌簌落下，如果不是紙錢已經所剩無幾，這條絲線恐怕早就已經斷裂了。你害怕自己的動作會加速絲線斷裂的速度，於是步伐再度放慢變小了許多。】

【你離家門越來越近，你聽到周圍的動靜越來越清晰，紅線上懸掛的紙錢也只剩下了肉眼可見的三四片，就在你距離家門口只剩下最後兩三米的時候，你最不想見到的畫面還是發生了，絲線徹底被磨斷，剩下的幾片紙錢還沒來得及落地就被一陣怪風吹走。】

【你滿臉不甘心地朝著家門衝了過去，可背上的重量驟然加劇，在短短的一秒內足足翻了一倍，你竭力支撐，可這重量已經遠遠超過你的極限，你的手臂再也堅持不住，謝芝妍的大腿從你手掌中滑落，無法阻止地朝著地面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