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孢子！病危的阿月

朱行賈語出驚人，令得沈默的臉色驟然凝重了起來。

每晚準時響徹天空的風雷之聲，竟然是巨人的呼吸聲！這實在太讓人震撼。

“朱院長，你的意思是，巨人們在每天的凌晨呼吸一次！？”

朱行賈同樣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是的！”

“他們因為陷入類似冬眠的奇特境地，每天只在凌晨呼吸一次，以此維持正常的生命體徵！”

沈默忽然聯想到了促使人類異變獸化的特殊因子！

他震驚道：“莫非促使人類獸化的莫名之物，來自於巨人撥出的有毒物質？！”

這並不難做出聯想！

人類呼吸時，吸收的是空氣中的氧氣，而在呼吸系統中經過繁雜的互動後，化作二氧化碳以及其他廢氣排出。

同理也可以推斷出，巨人的呼吸系統，應當有著類似的作用！

源自巨人體內的廢氣，或者說是毒氣，藉由風力傳播到世界各個角落。

而人類因為日常呼吸，將這些東西吸入體內，普通的人體防禦障壁無法抵擋入侵，久而久之，自然就發生了獸化異變！

雖然這只是個猜測，可沈預設為，事實十有八九就是如此！

朱行賈臉色更加凝重了。

對於沈默的猜測，他沒有表現出意外。

“我也曾做過類似的假想！所以，當初科學院在研究巨人的時候，我額外採集了周圍的空氣用來研究。”

“在顯微鏡的觀察下，我的的確確發現，空氣中多了些從未見過的成分！”

沈默聽得入神，當即追問：“是病毒還是細菌？”

朱行賈沉聲道：“都不是……是真菌！”

沈默怔在原地。

“真菌……”他雙眼無神重複著。

“說得更準確些，是疑似真菌一類產生的孢子！”

“這些孢子，隨著巨人的呼吸撥出體外，藉由風力，像是飛散的蒲公英般從高空來到地面……”

“我們人類每個人都會必不可免地將之吸入體內！”

“我雖然沒有做過精確的研究，但我猜測，這些孢子就像種子一樣，紮根在人類的體內。”

“人類的血肉會是讓它們茁壯成長的最好養分！”

“孢子在人類體內繁殖、分裂、擴張，導致人體出現了畸變，最終完成獸化！”

聽著朱行賈的描述，沈默只感覺不寒而慄，渾身雞皮疙瘩都情不自禁地冒了出來。

一時間，他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生怕空氣中的孢子被吸入體內。

良久，沈默回過神，眼神複雜地看向朱行賈。

“所以你帶領著大家來到了森林！藉由植被與茂密的樹叢，可以一定程度擋住孢子，至少能做到大幅度稀釋空氣中的孢子……”

朱行賈無奈地點了點頭。

“這也是無奈之舉！巨人撥出的孢子，比奈米級還要小，以人類現在的科技水平，除非把自己裹在一個密不透風的鐵盒子裡，才能做到絲毫不被孢子影響……”

“但你知道的，人類必須要進行呼吸……”

這是一場無解的死局！

沈默心頭格外沉重。

在來森林的路上，阿貴還頗為高興地告知他，自從遷徙到森林，再也沒有人獸化。

可他卻不知道，搬來森林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

變異還在繼續，只是程度緩慢了許多！

朱院長肯定沒把真相告知眾人！因為不利於大家穩定和諧的生活。

可這麼一來，對於生活在這裡的人們來說，都太過殘酷。

只能在無知無覺中慢慢接受身體變異的過程！

“真的沒有一丁點兒的辦法麼？”沈默哪怕心中明知道答案，可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聲。

朱行賈沉默良久，最後哀嘆一聲。

“唉，人類對於巨人的瞭解還是太少了！如果能將巨人徹底殺死，讓他們停止呼吸，又或者把他們趕出這個世界，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沈默一陣無言。

以人類現如今的狀況，不管是殺死巨人，還是將巨人挪到宇宙，都無異於天方夜譚。

整個世界的人類，乃至一切生物，早晚都會在這些孢子的影響下，徹底異變。

這並非是進化。

以人類目前獸化所表現出的症狀來看，獸化後，將再無人性，且以人類為食。

或許用不到人類全部變異，那些先變異的傢伙，就能將剩下的人類全部當做食糧給吃個乾淨。

對於這場既是天災，又是人禍的變故，沈默只感覺一陣力不從心。

費盡周折，對真相愈發瞭解，可仍舊無能為力，才是最叫人痛苦的。

朱行賈似乎是看出了沈默內心的活動，見他沉浸在悲傷與絕望中，不由得拍了拍沈默的肩膀。

“你也不必為此心焦，飯是一口一口吃的，心急也吃不了熱豆腐，人類能夠在這種變故下暫且苟活下來，就已經很好了。”

“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人類能夠找到辦法應對四位詭異巨人……”

“或許吧……”沈默從消極的情緒中退了出來。

縱然是安慰，可也是一絲希冀。

而且，因為前方的路困難重重而止步不前，也不是他的風格。

正在這時，有族人焦急地跑了過來。

“不好了，族長，阿月……阿月她吐血了，血裡面發現了內臟碎塊！”

“什麼？！”朱院長與沈默臉色瞬間就變了。

阿月的傷勢，似乎比預想得還要嚴重一些。

“走，過去看看！醫生們怎麼說？”

族人臉色雖然冷漠，可眼底卻是有著一抹悲痛之色。

“時醫生說，阿月內臟破損，且伴隨大出血……暫時還無法止住。”

“如果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裡，仍舊沒有好轉，只怕……只怕阿月她……”

聞言，三人加快了腳步，直奔阿月所在的木屋內。

木屋裡，三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面無表情，正來回踱步。

見朱行賈走進木屋，三人這才圍了上來。

“朱院長，阿月恐怕需要立即動手術。”

“血漿，抗生素以及止血的各種必要醫療用品，我們都不具備，而且，我們也沒有無菌的手術環境！”

朱院長看著躺在床榻上氣若游絲，面色蒼白的阿月，臉色沉凝。

“你們有什麼想法？”

三名醫生對視一眼，最後說道：“要不然帶著阿月重回城市，我們需要將醫院給攻下，但城鎮裡的怪物數量，我們並不清楚，貿然前往，只怕會折損許多族人。”

“可如果不去醫院，我們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儘量保證在無菌的條件下強行對阿月動刀了。”

“不過，這麼一來，阿月的生還機率，不足百分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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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陋的木屋內，氣氛格外凝重。

少女阿月的生死，取決於眾人的一念之間。

在這混亂的世道里，誰也不清楚自己能活多久，生與死的概念早已模糊不清。

可一想到陪伴了眾人這麼久，外表冷漠，可內心火熱的少女，此刻正在鬼門關前徘徊。

眾人內心中被壓抑了許久的深深的人性，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阿貴從門外衝了進來。

他表情冷漠，聲音卻鏗鏘有力，語氣斬釘截鐵。

“去醫院！現在就動身！一定要救阿月！”

在場眾人無不動容。

朱院長內心掙扎了許久，有了阿貴這番話，他也不再遲疑。

“既然只有醫院才能救阿月，那麼我們別無選擇！”

“現在就開始備車！族裡青壯抽調出十人，一路護送！”

沈默站在床榻前，觀察著阿月的臉色。

臉色越來越蒼白，氣若游絲，此時的狀況的確很危急。

在眾人詫異的眼神中，沈默走到床邊，蹲下身體，握住了阿月的手腕。

少女柔嫩的肌膚透著幾分冰涼的觸感，而正是這一絲涼意，令得沈默臉色愈發沉凝。

“脈象微弱，虛大無根，的確是死脈。”

沈默緩緩站起身，在沉思了片刻後，轉身看向眾人。

“讓我來試試吧。”

“在這種潮溼的環境中，想要做到無菌的手術環境，無異於痴人說夢；至於趕回醫院，且不談我們可能會遭遇到怪物襲擊而浪費大量時間，你們是否忘了，我們從這裡趕回城鎮，兩個小時遠遠不夠！”

正所謂關心則亂。

在這種危急情況下，眾人思慮不周倒也能理解。

朱行賈凝視著沈默那張年輕的面孔，打量了許久。

“有把握麼？你並非是學醫出身……”

沈默說道：“這種情況下，我們沒得選，同樣是死馬當做活馬醫，總得試試才行。”

三名醫生聞言，頓時炸開鍋。

“胡鬧！我們三人是專業醫生，都不敢說能夠力挽狂瀾將阿月給拉回來。”

“你一個行外人，又怎麼能夠做到？別以為自己在哪裡看到或者聽說了什麼萬能的秘方，就能夠藥到病除了！”

“這世上沒有所謂的神藥，任由你對阿月施為，簡直就是在浪費搶救的最佳時機！”

他們的擔心不無道理。

在三人看來，沈默太過年輕了，甚至可能系統性的醫學知識都不瞭解……

這讓他們如何放心將阿月的生死託付給前者？

沈默理解三人的想法，倒也沒有因此生氣，只是面無表情地反問道：“難道你們還有更好的法子麼？”

隨後，沈默不再搭理三人，而是看向朱院長。

“朱院長，不知道你們這裡是否備有中草藥？”

朱院長點頭道：“有些的，像田七、麻黃、附子……但如果你要找其他藥材，恐怕還得派人再找找。”

聽到了自己所需藥材的名字，沈默鬆了口氣：“剛好，我需要大量的附子！此外，乾薑、炙甘草……也給我備一些。”

朱院長點了點頭：“好，我這就去安排。”

而另外三名醫生此時也是反應了過來。

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要用中藥搶救阿月！

只是，他們不僅沒能理解沈默的做法，反而更加反對了。

“朱院長，等等！”名為時偉的時醫生冷著臉站了出來，喊住了即將離去的朱院長。

他冷厲似刀般的目光刮在沈默身上。

“年輕人，起初我還以為你有什麼好法子來救阿月，沒想到你竟然是想用中藥救她！”

“我看你剛才把脈的手段，應當對中醫有些瞭解。”

“不過，你既然學習了中醫，難道不知道，中醫只能調理身體，或者保健之用？”

“阿月現在命懸一線，你指望用中藥救急，這不是胡鬧是什麼？”

“如果你只有這種方法，抱歉，我不能讓你耽誤救治阿月最寶貴的時間！”

另外一名醫生也是一臉冷漠地站了出來。

他贊同應和道：“不僅如此，你說你要大量附子！我對中草藥也略有研究，附子具有劇毒，只能少用，而你卻要了這麼多……難不成，你是想害阿月不成？！”

“什麼？還有這回事？！”朱院長轉過身，看向沈默的目光中帶著質問。

他對中藥並不瞭解，可聽時醫生這些人這麼說，也開始懷疑了起來。

沈默本不想與他們浪費時間，畢竟現在阿月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寶貴。

但奈何，我不願犯人，可人卻屢屢犯我。

這令得沈默的臉色也是變得不怎麼好看了起來。

“第一，附子的確是有毒！可我要給阿月用的這一附湯劑，名為破格救心湯！乃是許多種草藥熬煮而成，中藥配伍講究君臣佐使，附子的毒性將會被其他草藥中和！十分安全！”

“身為醫生，你們拋開藥量藥性以及藥的配伍大談毒性，不是胡攪蠻纏是什麼？”

“第二，誰說中醫不能救急？這副破格救心湯，正是中醫救急的典範，一記湯藥下去，便能吊住阿月的一口氣！”

“之後只要搭配其他湯藥，化開體內淤血，止住內臟出血，就能將她從鬼門關給拉回來！”

有一名醫生冷哼一聲：“我們並不太懂中藥，你所說言語，全是你的一面之詞，沒有證據證實，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胡亂捏造？”

沈默眼神一冷，心中火氣也被激了起來。

“中醫西醫本就是兩個體系，你既然知道自己狗屁不通，還有什麼資格在這評頭論足？！”

“你……”那名醫生氣得頓時話都說不出來。

簡陋的木屋內，氣氛焦灼，大有一言不合就要開打的架勢。

朱院長在沉思了片刻，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女，最終下定決心，沉聲道：“沈默，你放心施為，我來替你擔保，出了事情我來負責！”

“院長！”三名醫生頓時焦急了起來。

朱行賈伸出手，打斷三人言語：“我意已決，不必再說了！”

沈默深深地看了朱行賈一眼。

好在，還算有個理智的人在。

“既然如此，我就去準備了！”沈默出了木屋，不再理會幾人。

考慮到阿月生命垂危，沈默將所有藥材集中在一起，也顧不得等藥徹底煎好，在眾人的注視下，給阿月隨煎隨服。

這番生猛的操作自然又是引得三名醫生一陣阻止與猜疑。

但沈默懶得與他們廢話。

幾分鐘後，看著阿月蒼白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紅潤，連呼吸也是變得有力了起來，沈默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總算放下了心。

至少把這口氣給吊住了！

而一旁，三名西醫面面相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朱行賈站在一旁，眼中異彩連連。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還真是叫人驚喜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