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錦寒的心裡有著說不出的滋味,彷彿口腔裡瀰漫著苦杏仁的氣味。

他動了動嘴唇,略帶幾分自嘲地笑著。

白珠以為他被自已打動了,繼續教育,“錦寒,媽都是為了你好,你要知道媽培養你很辛苦。你都這麼大了,不能被困在所謂的情情愛愛裡,這是愚蠢的行為。我知道,顧聽莞是餘念柔的替身——”

盛錦寒丟下逗魚棒,用力地攥了攥拳頭,壓下內心的苦楚,俊朗的臉上浮起不悅。

“媽,你要是沒事就離開吧,我還得去公司。”

不為別的,只為了逃避白珠的話題。

白珠說,“你這孩子,不明白媽的用意嗎?音音都懂得道理你不懂?”

盛錦寒蹙眉,“她懂什麼?”

“找物件要找門當戶對的,就算不門當戶對,也要找個差不多、家世清白的。”白珠嘆氣,兒子大了,難管了。

“媽,夠了,你走吧。李管家,送客。”

他冷聲道,低頭扶著眉心,心灰意冷地閉上了眼睛。

李管家做了個“請”的手勢。

白珠自知無趣,丟下了一句,“你會想通的。”

隨著腳步聲消失在客廳裡。

顧聽莞聽到了白珠和盛錦寒的談話,詫異的是——自已竟然是餘念柔的替身。

可是,她哪裡像呢?

但似乎盛錦寒又是痛苦的。

她的手搭在扶手上,緩慢地從旋轉樓梯上下來。

盛錦寒睜開眼睛,漆黑的眸子跟隨著她的步伐。

“你都聽到了。”

顧聽莞溫靜地望著他,“我都聽到了,你和你母親的關係又惡化了?”

看來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他聽到這,嘴角抑制不住的勾了勾笑,“一直都不太好。”

自從他和餘念柔接觸開始。

那個時候,兩個人還沒有鬧得這麼僵硬,在外人看起來是母子關係特別好。

顧聽莞頭一次見他這麼沉默,還有些無奈,感慨風水輪流轉啊。

她走下來,給自已倒了一杯溫開水,喝水的同時用餘光偷瞄著他的表情。

“顧聽莞,有時候我挺羨慕你的家庭的。”盛錦寒單手抄兜,走她的面前。

兩個人的距離拉近。

一股清冷的苦杏仁香味撲面而來,她側眸望著他漆黑的眸子,手裡的杯子停在半空中。

家庭美滿又如何,還不是被他囚禁在這裡?

盛錦寒拿起她手裡的杯子,並放下,垂眸看著她發呆的樣子,“你在發呆嗎?”

“我……”

近距離間的觀望,她的瞳孔由於對焦不準的來回拉扯,眼角染了些紅暈,微微蒙著破碎感。

他唇線繃直,淡淡道:“你現在一定很厭惡我吧。”

“是。”她低頭沒有否認。

他不是說要去公司嗎?

怎麼還沒有去?

但是他身上的苦杏仁時刻環繞在她的身邊,雖然好聞,但是她並不想與他站得這麼近。

盛錦寒寬厚的大掌覆在她的臉龐上,拇指摩挲著她光滑的面板,黑色的眸子倒映著姣好的面容,像是許久都沒有這樣平靜下來。

他漫不經心道:“顧聽莞,你怨我嗎?我剝奪了你的自由。”

怎麼能不怨?

她眸光閃動了兩下,恍惚間將記憶拉回了曾經。

她還是無憂無慮的小姑娘,是別人口中的小太陽。可後來呢,她變成了什麼樣子?

這一切都是因為盛錦寒。

“我是不是很壞?壞到沒有邊。”

這不是廢話嗎?

顧聽莞聽著他無力的吐露,像是對一隻毛茸茸的小寵物一樣。

“以前的我,不是這樣的,我也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年,擁有美滿的生活。盛辜,是我尊敬的兄長。”

她伸出手,觸碰到他溫熱的手掌,毫不猶豫地將他的手放下,渴望地望著他動容的眼睛,有了惻隱之心,“你可以放了我嗎?”

“不可以。”

盛錦寒忽然正眯著狹長的眸,打量了她一遍後,瞳眸微縮著,冰冷又好似天生自帶嘲諷效果的男低音似笑非笑的淡淡地響起,“你覺得,你能逃得過我的手掌心嗎?”

說罷,拽著她的手腕往外面走去。

顧聽莞扯得生疼,只能順著他的方向往屋外走去。

本以為他是想著什麼法子折磨,沒想到他將拖上了自已車上。

“自已係好安全帶。”

面對他的命令,她老實繫好安全帶,不敢忤逆他。

上一次,她被丟下車還記憶猶新。

這一次,他開得是跑車。

在黑夜裡,盛錦寒一踩油門,車子飛馳在大道上。

顧聽莞心驚膽戰,尤其在拐彎處,她眼睜睜地看著盛錦寒與幾輛車子擦肩而過,差一點撞上。

車子快得讓她不由得閉上眼睛。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車子穩穩地停到了山頂。

“我想吐。”顧聽莞推開車門,走路晃盪地到了一處草叢處,彎著腰想要吐。

晚飯沒吃,乾嘔了半天沒吐出來。

她想不通這個狗男人,飆車要做什麼。

也不知道她哪裡得罪他了?

明明他也知道自已困住了她,可還是沒有放過她。

真是後悔對他心軟了。

盛錦寒跟著下車,目光凌然地站在路燈下望著陰影處的她,淡淡道:“吐不出來就別吐了。”

顧聽莞沒好氣轉過身子,瞪了他一眼,“你是來害我的嗎?”

“你想嗎?”他挑眉,抱臂。

要是手裡有一把刀的話,她定要捅死他,將他推下山崖。

“盛錦寒,你帶我來這做什麼?”她質問道。

“兜風,不是挺好嗎?讓你的腦子清醒一點,能認識自已的位置。”

盛錦寒脊背繃直,喉嚨裡發出一陣低沉幽冷的笑聲,讓人不寒而慄。

風吹紅了她的眼圈,她咒罵道:“瘋子!你是不是有毛病!”

他走近,將她拉進自已的懷裡。

瞬間,她暖和起來了。

可是她不懂,他的操作。

他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望著遠處山腳下燈火通明的房子,嗓音沙啞道:“你要是溫柔一些、不那麼倔強,或許不會遭這麼多苦。”

顧聽莞不懂他到底在說什麼?

“我就是我,你改變不了我。”

他眸光暗了暗,“你知道自已像苦杏仁嗎?”

她推不開他,反駁道:“但過量服用苦杏仁有毒性!”

難怪他今天要噴這個味道的香水。

不對,她錯愕地抬起眸子,與他平靜如水的目光相撞,“你是不是把我當成餘念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