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狂風依舊，吹得樹枝張牙舞爪。
水蒸氣從杯子裡嫋嫋升起，兩人相對而坐。
顧聽莞裹了一張毯子，紅著眼圈問道：“盛錦寒是當初那個救我的人嗎？”
杜堯羨看著她平靜下的凌亂，放下手中的杯子，點頭回複道：“你有自已的判斷能力，你可以選擇相信我，或者不信我。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確實是他救了你。”
她有些啞口無言，堵住了嗓子。
畢竟誰能接受一個要她死的人，居然是她的救命恩人。
還不如當時讓她死了。
“他為什麼不救女朋友救我，還讓她女朋友錯失了活著的最佳時機？”
“其實他一開始沒有要怪罪你，只怪自已不夠及時，警察也沒有抓到兇手。後面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盛辜做的，私底下也查到了是你故意拖延時間，讓他錯失了找餘念柔的機會。但我始終覺得這件事情有蹊蹺，很奇怪。”杜堯羨盯著她的眼睛，認真說道。
顧聽莞聽完頗為震驚。
這件事她要是兇手也就認了，關鍵是她不是。
“杜醫生，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很感謝盛錦寒救了我一條賤命。如果重來一次，我也希望他能選擇他更愛的那個人。我理解他把餘念柔的死亡怪罪到我頭上，畢竟為了救我而延長了時間。”
顧聽莞深知自已的罪過，可是她不想承擔莫須有的罪責。
杜堯羨抿了口水，慢條斯理道：“你可以選擇不相信，帶著愧疚會更容易受不了以後的日子。”
對於一個核心不穩定的人，不如減少內耗。
可她偏偏想要知道所有真相。
“我……”
顧聽莞將目光瞥向遠處，她不敢盯著杜堯羨。
畢竟他確實是一個很敏銳，擅長觀察的人。
“我剛剛讓人送過來的，你先測測有沒有兩條槓。”杜堯羨倒是一點都不避嫌的將驗孕棒遞給她。
不知道以為和他有關係。
顧聽莞接過，要是沒有孩子再好不過，有了也沒辦法留。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偏偏她最不想生孩子的時候，孩子來到了她的身邊。
驗孕棒顯示兩條線。
她瞬間不冷靜了，默默地將其裹在紙巾裡，丟進了垃圾桶。
她有些發暈走出洗手間，有些失神地看著杜堯羨，雙腿止不住發軟。
杜堯羨大抵猜到了，上前扶住了她，安慰道：“明天去醫院檢查就知道了，這東西也有不準的時候。”
“借你吉言。”
顧聽莞只能祈禱自已最好沒懷孕。
杜堯羨其實也很好奇他們之間的關係發展到了哪一步。
她的嘴唇有些泛白，不經意間腦子湧進來很多記憶。
像是她早已封閉的記憶都浮現出來。
“我……”
顧聽莞的呼吸變得沉重起來，忽然眼前一黑，整個人跌倒在了杜堯羨的懷裡。
“顧聽莞，你怎麼了？”
……
再次醒來時，顧聽莞打著點滴。
“我怎麼又進醫院了？”
杜堯羨靠在一旁的，聽見她的聲音，緩緩睜開輕闔的眼睛，淡淡道：“低血糖。”
雖然此刻他很風輕雲淡，但是昨天晚上差點被嚇一跳。
所以冒著大雨，開著車將她送到了醫院。
不過他最終的目的想要知道她到底有沒有懷孕。
這時候顧聽莞才緩過神，她幾天都沒怎麼好好進食。
“謝謝你，杜醫生。”她扶了一下額頭，只覺得自已很疲憊。
杜堯羨站起來，拿起桌邊的手機，“想吃什麼，我點個外賣。”
“我不是很餓。”
“不吃沒有力氣復仇，不是嗎？”杜堯羨單手插兜，微微一笑。
顧聽莞抿了抿嘴巴，她點頭。
可她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上午，她在醫院裡待了一段時間，在杜堯羨的陪同下她做完檢查，確定懷孕後，陷入了沉思。
杜堯羨不知道往日裡瘋狂的她，竟然變得如此沉靜。
在回去的路上，兩人一言不發，如同陌生人一樣。
當顧聽莞的左腳邁進門檻的一瞬間，她瞥見盛錦寒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聽見她的動靜後又掀起眼皮，灼熱的目光漫不經心地從頭到腳的掃視。
她不自在的回應著他的目光，不知道怎麼開口。
杜堯羨率先開口，“老盛，你身體感覺怎麼樣了？”
“燒退了，但還有些不舒服。”盛錦寒的鼻音有些重，目光也沒有從顧聽莞的身上移開。
“嗯嗯，我也有些累了。”
杜堯羨側過頭看了眼顧聽莞，邁起大長腿往裡面走去。
有一瞬間，她的心跳的很快。
生怕他說出懷孕的事情。
“老盛，你是不是天天不給你小女友吃飯啊？她太虛弱了。”杜堯羨走過去，很自然地坐在了盛錦寒的身邊，伸出手要去攬他。
“別碰我，我有潔癖。還有，她不是我的小女友，按輩分你得叫她一聲嫂子。”
這會子提起輩分了？
杜堯羨的手停留在半空中，無奈笑著，“怎麼，你這會又守男德了？”
顧聽莞站在原地，她很想離開。
“不，因為你是外人，她是我哥的遺孀。”
“都21世紀了，她不是盛大哥的附屬，我想盛大哥也不希望她以這種身份活著。”
杜堯羨知道盛錦寒的脾氣，但同時他也在試探盛錦寒對顧聽莞的感情。
可這句話明顯就沒有把顧聽莞當做一個人，而是所屬物。
顧聽莞低頭看著自已的腳尖，她一直都明白自已的處境，這些話根本不足以讓她難堪。
因為更難堪的話，她早就聽完了。
“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她不想多待一刻。
雖然已麻木，可聽到這些話還是會難受。
盛錦寒已經司空見慣了，冷聲道：“顧聽莞，我知道你一直在挑戰我的底線。”
“我不敢。”
“不敢你也做了。”看著她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就很生氣。
昨天晚上居然敢殺他，真是長了肥膽子了。
杜堯羨頭疼，只能感慨顧聽莞活到現在不容易，“好了好了，兩位病人，各讓一步別吵了。對了，顧小姐先去休息吧。老盛，我這邊有件事想和你好好談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