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早餐

六點半外面的街道也開始熱鬧起來。

坐在沙發上的宋光明感到腹中空空，便試著自己摸索著下到一樓。憑藉自己的記憶，他能夠完美的避開過道中的物品，避免發出聲音吵到了老闆娘的美夢。

前門上了鎖，他沒法開啟。

不過，還好他記得自己的休息區旁邊是後門。

哐噹一聲，後門的鎖芯很簡單，直接拉一下就開了。

一開門，他就聞到了巷子裡面熱氣騰騰的包子香味迎面撲來。

宋光明帶上了墨鏡，拿出了自己的導盲棍，開始小心的朝著氣味的方向走過去。

此時，街上的人也不少了，大城市裡面很多早起上班的年輕人，都從這城中村裡鑽了出來，揹著雙肩包趕路，在順手買一個路邊的早餐，像是手抓餅、麵包或者煎餅之類的，簡單解決一下。

走在街上的宋光明，有好幾次差點跟別人撞上，沒人顧及一個盲人的困難，所有人都在為自己的生存勞碌著。

“靚仔，吃點什麼？”走到了包子鋪附近，他就聽到了熱情的招呼聲。

“你好，有什麼東西？”

“有包子饅頭花捲糯米雞，還有燒麥，今天有蒸好的小籠包，看你要不要試試？”女店員看到他的一身裝扮，心裡面基本是有數的，所以大致給介紹了一下，如果是別人，她只會微笑著說四個字‘你自己看’。

宋光明猶豫了一會，說到：“那就來一份小籠包吧。”

剛說完，女店員就連忙開啟了蒸籠，拿起夾子刷刷地揀起來，還笑著說到：“一份是十個，再送你兩個，好吃的話下次再來。”

“好的，謝謝……多少錢？”

“六塊錢。”

拿好了早餐，宋光明就慢慢原路返回。

這個距離不遠，再加上熟悉了路況，他拄著導盲棍很快就回到了足道館。

然後鎖上了門。

宋光明坐在了休息室，裡面的空間不大，十平方的樣子。畢竟這是給男工作人員用的，而店裡面只有兩個男人。

他把塑膠袋裝好的小籠包放在小圓桌上，然後搬出了一張椅子，因為不熟悉，他不小心碰到了金屬桌子，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這聲音說大不大，只不過在安靜的店裡會顯得格外突兀。

他停了一會，聽了一下聲音，確認沒有其他的動靜後就開始享受自己的美食。

這裡面的餡兒是肉的，這讓他很驚喜，而且還帶點湯汁，一口一個，吃個得十分爽口。

不過，他吃的很慢，尤其是在時間充裕的時候，細嚼慢嚥，品味一份食物是對自己勞動的最大獎勵。

在福利院的時候，吃得東西也不多，所以他很珍惜。

吃到一半的時候，他站起來走到了飲水機，然後在櫃子上摸索了半天，竟沒有找到紙杯。

“應該是王濤不小心換了位置。”宋光明心裡猜到。

盲人的世界確實有許多的細節要比普通人的生活多得多，尤其是物品的擺放，他們必須靠自己的記憶力記住生活中每一個需要使用物品的位置。一旦挪了位置，便很難再找到。

摸索了半天的宋光明，依舊沒有找到紙杯。正當他準備放棄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的背後傳來。

“紙杯嗎？我來幫你。”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何珊就已經悄悄的站在了門口。

這聲音把宋光明嚇了一跳，他朝著門口看過去。雖然什麼也看不到，但是一個微弱幽暗的影子，彷彿在他的眼前晃動。

“老闆，你，你醒了？”

何珊披著一件睡袍站在門口。沒有化妝，頭髮也有一些凌亂，彷彿剛睡醒的樣子。

她只是笑了笑，然後走到了他的身邊，從角落裡拿起了紙杯，再遞給了他。

“謝謝。”宋光明接過了水杯，心裡面有些緊張，不過依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飲水機旁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何珊慵懶的靠在櫃子邊，雙手交挽在胸前，風情萬種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彷彿是在欣賞著一個獵物。

宋光明尷尬的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抿了一口水嚥下去。

正準備繼續吃小籠包的時候，他才想起來，老闆也應該沒有吃早餐。

所以非常小心的問道：“老闆，你吃這個嗎？”

何珊有一點意外，她看了一眼桌面上的袋子，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小籠包。十幾年前的時候，她也會買這個吃。不過自從手頭上寬裕了，便很少來到這些小攤位上吃東西。

看著宋光明面前的早餐，讓她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十幾年前。

她吃膩了這些東西，不過此時依然饒有興致的問道：“吃什麼東西呀？看起來挺好吃的。”

一邊說一邊就往宋光明的身邊走。

“小籠包，很好吃。”

“那我嘗一嘗？”

“嗯，我給你拿一雙筷子。”

宋光明剛準備起身，就會何珊按住了肩膀。

“不麻煩了，就用你的筷子。”

說完她就直接從宋光明的手中拿過了筷子。很快就從塑膠袋裡面夾起了一個小籠包塞到了自己的嘴裡，細細的咀嚼了一番。

吞下去之後，她還意猶未盡的舔了一下嘴角。

“確實不錯。”

何珊沒有再繼續吃，正處在節食當中的她好久都沒吃過早餐了。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第一件事都是手磨一杯咖啡。光這樣就得一個小時，再加上洗漱化妝。等到一切都弄好了，也差不多到中午了。

她把筷子放回到宋光明的手裡，刻意觸碰了一下他的手。

不過並沒有讓他覺得不適，他能感覺到這是老闆的善意。

“真沒想到你的推拿竟然這麼的厲害，昨晚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夢。”

“嗯，那太好了。”

“那個夢太美妙了，但是你不適合知道。而且早上起來真的胃口好了很多，我想那應該是你推拿的功勞。所以你證明了一件事情，你是一個有意思的人，而且我相信找你按摩的人會越來越多，到時候你能掙很多很多錢。”

何珊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看著他非常的真摯。

宋光明聽到老闆這麼高的讚賞，心裡自然也是很高興。能夠得到別人的認可，是他從小到大一直都渴望的東西。

當自己真正擁有實力的時候，這些鮮花與擁抱，甚至是金錢，都會向他襲來。

“謝謝老闆，我會努力工作的。”宋光明說道。

“好！我看好你。”

何珊心情不錯，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頭髮，像是一個長輩欣賞晚輩一般。

然後她就起身離開了。

……

吃完早餐的時候，差不多八點鐘。

經過昨晚的勞動，他發現自己的身上有一點汗臭味了。於是拿起了一條毛巾走到了員工公共淋浴室。

這個地方他沒有進來過，所以所有的東西都是磕磕絆絆。

經過好一會兒他才真真洗完了澡，整個人頓時清爽了不少。

換了另外一套工作服，為了節省時間，他直接就坐在大廳的長椅上開始了冥想悟道。

說來也是奇怪，昨晚的夢彷彿就是一個開關，等他再繼續禪悟第2章的時候，他的思緒比之前更加的活絡。每咀嚼完一句話，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變化。

更加讓他可喜的是，他的眼睛能感受到的光亮越來越強。雖然這種感覺依然很緩慢，但是依據他的推算，可能這兩天就會有一個質的變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僅是他的眼睛在發生變化，他的聽覺和他的嗅覺也是悄無聲息的變強。

足道館裡面的各種氣息，以及街道外面的各色聲音，越發強烈。就如同有一個放大器，在他的身體裡面，這些訊號成幾何倍數的擴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