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榛看著粘罕,知道對方不懷好意:“元帥,你想幹什麼?”
粘罕沒有回話,而是一拳打在他肚子上,這一拳將趙榛打的瞬間直不起腰。
他痛苦的倒在地上呻吟,粘罕將他揪了起來:“你知道嗎?我一輩子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我居然會被你這樣的人俘虜,這是我的恥辱,恥辱!”
說著,粘罕對著趙榛一頓拳打腳踢,霎那間,趙榛就被揍得鼻青臉腫。
粘罕一腳又一腳的踹在趙榛身上,他將這陣子所受的屈辱和怒火都發洩在了趙榛身上。
眼看趙榛被踹的吐血了,哈金森攔住了粘罕:“元帥,不能再打了,再打你會把他打死的。”
粘罕憤怒的推開他:“我做事用不著你來教,今天我就要宰了這個狗雜碎!”
趙榛踉蹌的抬起頭,衝他吐了一口血水:“來吧,大宋的王爺,是不畏懼死亡的!”
“那你就見鬼去吧!”粘罕舉起刀要劈下去,身後一個威嚴的聲音制止了他:“住手!”
粘罕回過身,見身後的人是宗望,冷聲道:“二太子有何貴幹?”
“在軍中要稱職務。”
“好吧,我的元帥,你想幹什麼呢?”
宗望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趙榛:“這個人你不能殺他還有用。”
“他還有個屁用!”粘罕說著又狠狠踹了趙榛一腳。
“住手!”宗望怒喝一聲:“粘罕元帥,我說過了,他還有用。”
粘罕不以為意的看著他:“我也說了,他的命我今天要定了,皇帝來了都攔不住!”
眼看兩個元帥要吵起來,哈金森急忙過來拉架:“我說二位元帥,咱有話好好說。”
哈金森先是對著宗望說道:“元帥,我們元帥就這個脾氣,你見諒。”
說著他又來到粘罕身邊,小聲說道:“元帥,賣他一個面子算了,反正以後我們有的是機會收拾這小子。”
粘罕十分不服的看著宗望,再狠狠瞪了對方一眼之後,終於帶人離去。
他離開以後,宗望急忙對周圍的親衛吩咐:“快去看看,那小子死了沒有?”
趙榛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起來:“不用看了,我還沒死!”
宗望略帶歉意的看著他:“抱歉信王爺,這絕不是我們出爾反爾不講誠信,我確實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沒關係,你們女真從來不講信義,做出什麼事情我都不會感到奇怪。”
趙榛雖然感到骨頭都要散架了,但是在面對宗室時,他仍然儘可能的將自已的身體挺得筆直,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在他的心裡面得到一抹安慰。
那就是大宋還沒有滅亡……
這也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郭藥師,你馬上找軍醫來給信王爺治傷。”
“是!”
“不用了!”趙榛攔下了郭藥師,他看著宗望說道:“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就直說吧!”
“王爺誤會在下了!”宗望並沒生氣,他看著趙榛說道:“我只是非常敬佩王爺的膽識而已。”
“你認為我會相信嗎?”
“在下可以用我的先祖發誓!”
“看來元帥的先祖並不值錢,可以隨便拿來發誓!”
宗望終於變了臉色,他強忍著怒氣說道:“王爺,我對你禮敬有加,請你不要這樣罰酒不吃吃敬酒!”
郭藥師在一旁糾正道:“元帥,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是這樣嗎?”宗望喜歡漢學,但是他的研究又不深,所以有些典故經常會用錯。
“無所謂了!”宗望看著郭藥師說道:“帶上他,到我的大營去 我有話要和信王爺談談。”
另一邊,粘罕帶著哈金森回到了他的帥營。
粘罕的帥營被設定在距離皇宮不遠的肅王府,相較於蔡京的府邸,這裡要顯得寒酸不少。
不過粘罕並不介意這個,因為他將大營選在此處,是為了做一件大事。
“哈金森,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粘罕示意哈金森附耳過來。在耳語一番過後,哈金森臉色大變:“我的元帥,皇宮是由東路軍計程車兵負責防守的,他們不會允許我們進去的。”
“沒關係,我們可以這樣……”粘罕又壓低聲音嘀咕了一番,說道:“明白了嗎?”
哈金森點點頭:“明白了,可是,有必要這樣做嗎?”
粘罕冷笑一聲:“他是為那女人才投降的,我要讓那小子嚐嚐失去親人的痛苦,我要讓他親眼看著他拼命守護的東西在他的面前煙消雲散!”
……
“信王殿下,我們到了,下車吧。”
馬車外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正是郭藥師。
“知道了。”
趙榛動了動嘴唇發出了低沉的聲音,隨後便從馬車上鑽了出來。
“殿下請往這邊走吧,我們元帥在大堂等您。”
說話的人是孫博,趙榛當然認識他,大宋的前任兵部尚書,那個忽悠趙桓去偷襲金人的傢伙。
以前趙榛就想到了宋國高層有金人的內應,但萬萬沒想到會是這位兵部尚書。
趙榛對於這種投降金人的走狗,自然沒有好臉色,他稍微抬起下巴,將手背到身後,展現出一臉的輕蔑:“孫尚書,不必這樣惺惺作態了,告訴我,你主子叫我來幹什麼?”
“我現在是大金的宣撫使!”
孫博雖然心中閃過一抹不滿,但面上仍然露出了一抹假笑,望著趙榛糾正道:“我已經不是大宋的兵部尚書了,請您以後稱呼我大人。”
“大人?我看你分明是小人。”
趙榛頓了頓,繼續嘲諷道:“你連投降金人給金人當狗這種不要臉的事情都能幹,還好意思讓別人叫你大人?我呸!”
“您說的對,我是金人的狗,可是您我我這條狗都不如!”
孫博聳了聳肩,略帶唏噓的看著趙榛紅腫的臉頰:“我再怎麼樣也沒有像您這樣狼狽不堪。”
“孫博,你在說笑話嗎?”
“難道不是嗎?大金已經碾碎了你的國家,連你都成了階下之囚。”
“你們只是擊敗了大宋一部分軍隊,大宋還有更多的軍隊會捲土重來!”
“靠那些勤王軍嗎?但是,信王爺,請你搞清楚狀況,你們那些勤王軍和大金軍隊相比,根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不堪一擊!”
“是嗎?”
趙榛發出一聲冷笑,用極其諷刺的語氣回敬道:“可我就是利用你口中的這些烏合之眾,抵抗了你們一個月。”
“那又怎麼樣?”孫博懊惱的說道:“你現在已經是一個俘虜了……”
“孫先生,你說的有點太多了!”
孫博剛想繼續輸出,就被屋裡傳來的聲音打斷了。
緊接著,已經換好了一身儒袍的完顏宗望從裡面走了出來。
“信王殿下!有禮了!”完顏宗望禮貌的拱手見禮。
趙榛不屑的看著他,發出一聲冷哼。
“孫先生,看起來信王爺有點看不起我。”
宗望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欽佩,轉頭看向孫博,繼續道:“你們宋國的王爺都像他這樣傲慢嗎?”
“元帥!”孫博朝宗望微微躬身道:“大部分宋國的王爺並不是這樣,至少他的父皇和哥哥們在面對我們的時候,就像順從的狗一樣!完全沒有絲毫的血性,更沒有一丁點的骨氣。”
“哈哈哈哈!”宗望聞言,絲毫不掩飾的捧腹大笑起來,接著道:“孫先生,你說得對,宋國的皇帝就是一條狗,只會搖尾乞憐。”
兩人一言一語的羞辱,讓趙榛的心臟忍不住抽搐了幾下,掛著“平靜”的臉上也止不住的僵硬了起來,他攥緊了拳頭,怒火已經在爆發的邊緣。
可是兩人的羞辱依舊沒有結束,孫博也跟著宗望在原地笑了笑,繼續嘲諷道:“元帥,他們的皇帝可能連狗都算不上,至少狗還有勇氣面對我們,但是他們的皇帝和軍隊一看到我們就夾著尾巴逃了,哈哈哈!”
“夠了!”趙榛指著宗望,憤怒的說道:“如果元帥今天只是單純想羞辱我一番,那麼你贏了。如果不是這樣,你有話可以直說,沒必要這樣侮辱我的國家和我們大宋的軍隊!我們確實在戰場上打了敗仗,可是我們還沒有你說的那樣懦弱,不堪一擊!”
說著,趙榛湊近了宗望,他那憤怒的眼神,好像能噴出火來。
“來人!”
宗望擺了擺手攔下了試圖叫人的孫博,然後他用一種平靜的目光看著趙榛:“看得出來你很不服氣。”
“沒錯!”
趙榛心中確實不服,如果不是有這些內鬼,金人能這麼快打進汴京?
他可以忍受宗望嘲諷他的皇兄,因為那傢伙確實是個牛馬,但他不能容忍宗望嘲諷大宋的軍隊。
這一個月以來大宋的軍隊作戰相當頑強,汴梁的守軍已經用他們的鮮血證明了他們的勇氣。
“戰爭就像一盤棋,你們的棋子已經輸光了,現在你們一無所有了!”
宗望兩手一攤,用惋惜的口吻說道。
“但是大宋依然還有軍隊,我們仍然在抵抗,你們還沒有徵服我們的每一寸山河。”趙榛直視著宗望:“怎麼樣,我沒有說錯吧?尊敬的元帥。”
宗望望著趙榛,竟然沒有絲毫生氣,反而愈加欣賞起來。這才是自已對手該有的樣子,臨危不懼,視死如歸,永遠不會向敵人屈服。
宗望朝著眼前年輕人笑了笑,從容不迫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你們國家的軍隊仍然在四處抵抗,你那個九哥康王趙構正在相州募兵,打算和我們頑抗到底。”
“這足以說明,宋人抵抗的意志是不會被磨滅的,戰爭打下去,失敗的一定是你們!”得到了最新的戰況以後,趙榛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歷史還在按原來的軌跡發展,大宋還有的救。
宗望像是看穿了趙榛的想法,他摸了摸鼻子,說道:“不過你也別對你這個九哥有太大希望,他是沒膽子來救你們的,根據我收到的情報,這小子已經準備往山東跑了。”
呵呵,你還是小看我九哥了,用不了多久,他就要潤到江蘇了。
論跑路,我九哥天下無敵!
趙榛看著宗望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情,忍不住冷笑道:“看起來偉大的大金軍隊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我九哥抓來,讓我們一家人團聚了。”
“是這樣的!”宗望兩手一攤,輕蔑的說道。
“你知道我們大宋有多大嗎?知道完全征服我們需要多少軍隊嗎?恐怕整個金國的女真人加在一起,都不可能佔領整個大宋。”
望著譏諷自已的年輕人,宗望眉頭微蹙,隨後搖頭道:“你忽略了一件事,你們國家的軟骨頭太多了,我們可以用你們國家的人來對付你們!用你們宋人來對付宋人!”
以宋制宋?怎麼這戰術有點熟呢?
不過沒關係,願意幫你們女真人賣命的宋人,在戰場上能有多強的戰鬥力?岳飛將來會用實際行動證明,你們所扶植起來的傀儡,根本就不堪一擊。
見年輕人不再說話,宗望自以為說服了對方,繼續說道:“孫先生,帶未來的大宋皇帝跟我走,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談,就這樣站在大門口談判,實在太不體面了,也太冷了!”
話音剛落,宗望便轉過身,自顧自的離開。
“請吧!未來的大宋皇帝陛下!”
孫博極不情願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然後帶著趙榛走了進去。
“元帥閣下,我剛才聽到你稱呼我未來的皇帝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剛剛走進房間,趙榛就忍不住對完顏宗望發出疑問。
“關於這個問題,我會慢慢向您解釋,王爺,請您坐下來,我們慢慢談。”
宗望剛剛坐下,一名親衛急匆匆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出什麼事了?”宗望不悅的看著這名親衛。
“元帥,皇宮著火了!”
親衛說完,宗望不以為意:“著吧,反正我們大金也沒有打算佔領這座宮殿……”
話音剛落,他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什麼,皇宮著火了?那裡面還關押著宋國許多皇室,那些人都是我們大金重要的籌碼,特別是趙佶,他絕不能有閃失,快,立刻安排人救火!”
“宗望元帥,你們不講誠信!你們為什麼要放火?”
那個親衛離開後,趙榛立即盯著宗望質問起來。
宗望擺手道:“我的信王殿下,請相信我,火絕不是我們大金放的!”
“哦,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你這隻從東北來的野豬!”
趙榛再也無法壓制心底的憤怒了,他認為這場大火根本就是金人自導自演的,這群傢伙為了報復宋人的抵抗,所以選擇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法,燒死他的親人還有他心愛的女人。
“我的王爺!”宗望盡力壓制著內心的憤怒:“請你明白,你們都已經是我們的俘虜了,我們根本沒有必要做這種事情,相信我,這只是意外!”
“我要立刻趕去皇宮!”
“這沒有問題,我為你安排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