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分,一個我沒料想到的結果。
為了分出勝負,小丑掏出一副新的撲克牌洗了洗,然後讓我抽一張,示意比大小,誰大誰贏。我沒多想,隨便從中間抽了一張黑桃J,一個還算可以的點數。
小丑也隨便抽了一張,至少我認為他是隨便抽的,看不出做手腳的痕跡。他示意我先攤牌,我照做,結果他看後沉默了一陣,沒有給我看他的牌,而是直接舉起我拿牌的手,示意我贏了。
我對此深表懷疑,覺得小丑此舉是為了不想輸光攤架上的那些玩具,畢竟押他贏的人比押我贏的人多。我也不認為自己真贏了他,剛才的槍擊比賽中,如果不是他故意讓了我一手的話,我已經輸得一敗塗地了。
小丑把郭寅看中的彈弓和超大號熊貓玩偶送給了我們,我本想拒絕的,因為我覺得自己勝之不武。但小丑卻硬塞給了我們,再一看郭寅也挺想要,我便沒再矯情,接受了他的好意。隨後,我們還一起合拍了照片當留念。
離開遊樂園,郭寅說他餓了,我真不知道他的小肚子為什麼能裝下如此多的食物。於是我們去吃了西餐,享受了一頓鮮美可口的牛排。
當然,還是葉清秋付的賬,誰叫現在的我是個窮鬼呢?以前的積蓄早被我嚯嚯光了,單單瘋人院的費用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我想,有機會一定要找教授報銷,因為我可沒讓他把我送進去。
吃完西餐,葉清秋帶我和郭寅去休息了。這回沒有再住酒店,而是去了她家。
一夜無話輾轉天明,農曆7月5日9點45分,吃過早餐,我們來到了第三個案發地點,十里飄香食油廠。案宗顯示,死者為二十六歲女子,姓名張素蘭。
據滇志記載,十里飄香食油廠未建之前,此處是塊墓地。說清朝時期有個大地主,姓周,人送外號周扒皮。
嘉慶三年,周家時運不濟,生意受損虧本連連,大有傾家蕩產中落之勢。周扒皮痛心疾首,晝夜抓耳撓腮苦思冥想,琢磨著解救之策。
忽一日,府上來一女人,自稱白蓮教首領王聰兒之後,王鳳仙。周扒皮大驚,二話不說就要趕王鳳仙走。
因為當時在清王室眼中,白蓮教是叛軍,王聰兒才跳崖自殺不久,官府正四處緝拿餘黨。要讓人知道王聰兒的後人躲在自己家中,那非得被誅九族不可。
王鳳仙云云一笑,說只要讓她在周家躲避一時,那她便幫周家解圍,並贈黃金萬兩。周扒皮聽後一琢磨,貪念橫生,就問王鳳仙有什麼法子可解周家之困?王鳳仙回了兩字,風水。
周扒皮不解其意,王鳳仙說是周家風水不好,得重選墓地遷移祖墳改變氣運方行,否則周家必定衰敗。周扒皮向來迷信,三說五說之下就點了頭同了意,讓王鳳仙做了主。
王鳳仙一通掐指撥算下,挑了一塊風水寶地,建了個周家宗墳,把周扒皮七大姑八大姨都遷來此處安葬。並囑咐往後周家子弟都要埋葬於此,且不可讓人隨意出入破了風水。周扒皮不敢不聽,為防萬無一失,還出大價錢僱了個守墓人。
說也奇怪,自打經王鳳仙如此這般,這般如此一指點,周家生意真漸漸有所好轉。沒幾年功夫就富甲一方,幹什麼都順風順水猶如神助。幾代人之後,這塊風水寶地上便立起了百十座墳墓。
輾轉歲月變遷,民國時期,敵寇入侵軍閥混戰,一顆炮彈正巧打中周家宗墳,從此周家家道中落,子孫全相繼死於戰火當中。守墓人為了逃命,也不知跑去了何方。
時至凜國千禧年,政府大搞規劃,這塊墓地被選其中,欲在周遭建一些製造工廠。誰料這時,忽跑出來一人搗亂。
這人自稱周家宗墳守墓人,成日去鬧不許肆意拆移墓地,任誰去做思想工作都不好使,甚至直接搭起帳篷,住在了墓地上。後來有一包工頭出了個餿主意,說扮鬼,把守墓人給嚇走。
這夜,皎月如鉤,藏在薄雲後面時隱時現,陰森恐怖。包工頭帶著兩人畫上濃妝,穿上鬼服,摸到了墓地裡。
隔很遠,就看到帳篷燈影孤立,在黑暗中格外顯眼,看上去也格外陰間。包工頭三人悄悄潛到近前,準備好好嚇嚇守墓人,卻怎料,忽聽得帳篷裡頭傳來一聲慘叫,緊接著,還看到一道血水光影濺在帳篷上。
包工頭三人心裡咯噔一驚,猜到了些什麼,但又不敢相信。愣得片刻,包工頭嚥下口唾沫,鼓起勇氣小心翼翼拉開帳篷一角,想把頭伸進去看個清楚明白。
怎料想,一個黑不溜秋圓不隆冬的物什,突然蹭一下子從帳篷裡面飛了出來,準準落到包工頭手上捧著。低頭一看,嚯!好傢伙,竟是一顆鮮血淋漓的腦袋。
夜黑風高,郊野荒墳,包工頭三人登時被嚇得魂飛魄散直喊娘,反手將腦袋一扔,轉過身撒開腿就跑。等跑出幾里地回了神,包工頭三人當即報了警,說殺人了。
探警立馬過去調查,守墓人卻說自己沒殺人,那顆腦袋根本不是什麼人的腦袋,而是他從別人遺棄的一個情趣娃娃身上割下來的。他知道包工頭三人要嚇唬自己,所以搶先一步來了個反守為攻,把雞血塗抹在情趣娃娃腦袋上,偽裝出血濺帳篷砍腦袋的恐怖一幕。
幾天後,包工頭三人越想越氣,越氣越不服,說自己明明是去嚇唬人的,怎麼反過來被別人給嚇唬了呢?這要不把面子找回來,以後這工地可沒法混了。包工頭三人為了不丟飯碗,一合計,決定還得再去墓地走一遭,徹底嚇走守墓人。
這回,包工頭三人準備來個狠的。他們一人打扮成白無常,一人打扮成黑無常,一人打扮成判官。夜剛過子,就潛到墓地裡,躲到墳後。
黑無常捏著鼻子,怪叫了幾聲,不一會兒,守墓人就打著一個手電筒走出帳篷,尋著聲音過來檢視。判官和白無常趁其不備從後面躥跳出來,當頭一悶棍,把守墓人給敲暈了過去。
為了解氣,包工頭三人上去就是幾拳幾腳,打得那叫一個爽。打完覺得不過癮,包工頭三人又撒了泡尿,攪和著土壤拌成稀泥,糊在守墓人臉上,還有塞進嘴巴里。
折磨一陣子後,包工頭三人就掏出繩子,把守墓人扛到一棵樹下五花大綁了起來。然後白無常和黑無常各站一方,手掄勾魂鏈,判官則一手執著大毛筆,一手拿著生死簿,模樣架勢裝的恰當好處,十分可怖。然後掏出一瓶礦泉水,準備將守墓人潑醒,好好嚇唬嚇唬。
就這時,突然的,包工頭三人聽到身後幾座墳墓亂草當間,傳來咯咯咯的聲音。一陣一陣斷斷續續的,聽上去就像是有人在磨牙齒。
包工頭三人心裡登時有些慌了,說這大半夜的,誰會在墳地裡磨牙齒呢?抄起守墓人手電照過去一看,卻發現什麼都沒有,全是亂草荒墳。只覺得非常陰森,非常恐怖,因為每座墳的墳頭之上,都掛著許多紙疊的大紅花。
黑無常嚥了口唾沫,戰戰兢兢低著嗓問:“頭兒,咱們,咱們不會碰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吧?”
判官沒好氣說:“少他娘胡說八道,就咱們現在這身行頭,鬼見了都得繞著咱們走。”
白無常附和道:“頭兒說的對,咱們現在可是陰差,怕個毛線的鬼。照我說啊,定是有什麼動物吃了死屍在磨牙呢!”
“以前聽我奶奶說過,有種動物長得狗不像狗,貓不像貓,叫狗狸子,經常跑去扒人墳墓吃人屍體,尤其是剛埋不久的新墳。這狗狸子很聰明,他不僅能嗅到新鮮屍體散發出來的味道,還會從遠處打個洞,直接鑽到棺材裡,把屍體啃食得只剩骨頭。”
一聽這話,包工頭三人頓時掃去害怕,打著手電筒走過去,說要看看這狗狸子到底長個什麼模樣?可找了半天,卻什麼也沒有找到,連狗狸子的影都沒看見,反倒這咯咯咯的磨牙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聽起來真似是從地下墓穴裡傳出來的。
包工頭三人不是土夫子,沒那個膽子去挖墳掘墓,便作罷不去管,說還是嚇唬守墓人要緊。結果回身一看,呀嘿,守墓人不見了。樹上空空如也,連繩子都沒了影。
人呢?包工頭三人懵了,心說自己剛才可綁得嚴嚴實實的,怎麼一轉頭這人就沒了呢?包工頭三人不信邪,圍著樹來來回回找了好幾遍,可仍舊無有所獲。
白無常抱怨黑無常說:“剛才我綁的是他下半身,你綁的是他上半身,定是你沒有打緊繩結,讓他回過神來跑了。”
黑無常哭喪著個臉,像個受氣包似滿臉無辜回道:“我綁緊了啊,打了好幾個繩結呢,他不可能掙脫開的。”
白無常說:“你要真綁緊了,他怎麼可能逃掉?這荒山野嶺的,難不成是鬼救了他不成?哼,我看你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兒。”
判官呵斥道:“行了,嘰嘰歪歪有個屁用?大晚上的,別他娘一口一個鬼啊鬼啊的,不覺得喪嗎?”
白無常一邊掏出煙給判官點上,一邊問:“頭兒,那你說咱們現在怎麼辦?要是他跑去報了警,咱們被逮了可如何是好?”
判官深深吸了一口煙,道:“怕個鳥啊,探警要問,咱們就說咱們是來蹦迪的,法律規定不許在墳頭蹦迪了嗎?”
“再說了,四分局局長可是咱們老闆的小舅子。咱們就在這等著,不信他不回來。他要一回來,咱們就把他直接揍一頓,他要再不同意,就隨便找個理由栽贓給他,然後讓四分局局長找個黑地兒,拘他幾天。”
“好注意!”三人一拍即合。
黑無常嘬了口煙,說:“就是這磨牙聲聽得我難受,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躲在暗處盯著咱們。頭兒,要不你給想個辦法,叫這狗狸子別再磨了。”
判官把菸頭往地上一扔,用腳踩滅,道:“得!閒著也是閒著,咱們今兒就把這狗狸子給堵了,拿回去給你嫂子煲湯。”
說幹就幹,三人尋著聲音摸到一座墳前,四下仔細一找,在墳尾亂草裡找到了一個洞。洞很新鮮,洞口很圓,不大不小,剛好容得下一個人蜷著身子爬進去。白無常才一打眼,就說定是狗狸子刨出來的無疑了。
包工頭三人不敢爬進去,白無常說狗狸子挺兇猛,牙齒還帶毒。要是不慎被咬傷的話,那咬到哪裡就得砍掉哪裡,否則毒氣攻心非死不可。於是,包工頭三人就在洞外做了個陷阱,只要狗狸子一跑出來,繩子就會直接套在它脖子上往死裡勒。
白無常還說,狗狸子雖然生得怪異可怖,兇猛無比,但卻怕大公雞。判官和黑無常不解,問其因,白無常說狗狸子屬陰,大公雞屬陽,只要被大公雞一啄傷,哪怕一小點傷口,狗狸子都會死。
判官抱怨道:“這荒山野嶺大晚上的,咱們上哪去找大公雞?”
白無常故作神秘笑了笑,說:“頭兒,不用找,這狗狸子怕大公雞怕得要死,別說見了,就是聽到大公雞叫都會害怕。咱們呀,學著叫幾聲嚇唬嚇唬這狗狸子就成。”
打定注意,包工頭三人衝著洞內便一通雞叫。才僅幾聲,那咯咯咯的磨牙聲忽就沒了。這讓包工頭三人更加確定,狗狸子一定就在這洞裡,故越發賣力的去學雞叫。
約莫過了五六分鐘左右,包工頭三人聽到洞裡傳出了動靜,探出頭往裡一看,只見一雙煞紅如血的眼睛正在洞裡時隱時現。包工頭三人嚇得一大跳,躲到一旁不敢再去看。就這時,一個成年土狗般大小的黑影,從洞裡呲啦一下躥了出來。
狗狸子不知道洞外有陷阱,徑直踩了進去,繩子立馬套住它脖子,將它勒得摔了一跤。黑無常和白無常乘勢而上,緊緊拉住繩子,生怕它跑了,判官則掄著木棒一通亂打亂敲。
奈何這狗狸子力氣實在太大,黑無常和白無常直接被拖出數米遠,沒差點撞石頭上撞死。判官則差點被這狗狸子咬到,幸好在那危急關頭想到了白無常之前說過的話,連忙學著大公雞叫了幾聲,這才把狗狸子給趕了走。
驚魂未定,判官不敢再在這墓地裡逗留,想喊黑無常和白無常快走。站起身,藉著微微月光,無意當中,判官看到左邊不遠處的地上有一物什,圓不隆冬的。
帶著好奇走近一看,嚯!好傢伙,竟是一顆鮮血淋漓鮮的腦袋。再一細看,嚯!嚇得判官半死。他發現這顆腦袋不是別誰的,而正是守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