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百分之九十八

（信仰上帝只是相信一個裝在空殼子裡的人，我們何時才能領略到他的危害？我們何時才能找到自已？）

（敬老院的新人都是老人，這世界的大人都是小人。）

“咳咳，總之，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問題。”

老程站在教堂中央地板的那個簡約符號上，他抬頭望著穹頂上那個巨大的凸透鏡，那雙僵硬的死魚眼不知道在看什麼。

“而且神釋器的執行狀況也很正常，能順利地接納我的意識。”

“咳咳咳。”

老程劇烈咳嗽了幾聲，才直起腰說出了初步的判斷。

“遺憾嘞，我還以為靈肉傳媒是什麼只能一個人深夜躲在被窩看的影視作品呢，原來就是這麼個放大鏡？”

站在邊上的周聚傑毫無自覺地說出這番話。

“在女生面前說什麼呢，別拿猥瑣當幽默！”何小左瞪了他一眼。

周聚傑翻了個白眼：“拜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說的話題黃點澀點怎麼了？再說，性是神聖的，它不僅僅是激素與體液分泌的生物化學反應、副交感神經的雄起和體幹神經的收縮、快感與慾望的原始驅動，更是生命誕生的奇蹟、綿延在人類進化史上的接續——不要拿你淺薄的認識來曲解這一偉大的過程。”

“你！”何小左氣得胸口起伏：“你怎麼能那麼冠冕堂皇地說出那麼下流的話！”

“嗯哼。幹嘛反應那麼大？你是小學生嗎？”

周聚傑攤著手聳聳肩。

“下流！”何小左憤憤道。

在他們兩個拌嘴的時候，陳均則看向老程頭頂正上方兩三米的地方懸著的一個巨大的數字，深邃的紅色依萍在半空中有一種沒有實際的虛幻感，從無到有在他頭頂憑空出現，就像是傳說中的全息投影。

【99.67%】

這個百分數是什麼意思？

“喂，那邊的小子，咳咳，你過來一下。”

正當他看得出神時，老程的聲音直接刺入他的耳中。陳均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指著自已：“叫我？”

“不叫你叫誰？咳咳，趕緊過來站到這裡。”

“那個紅的數字的什麼？”

“想知道？你過來就告訴你。咳咳。”

陳均感受著內心那股若有若無的危險感，有些躊躇。

“咳咳，還磨蹭著做什麼？”

隨著那不耐煩的聲音傳入耳朵，陳均突然感覺有什麼堅實的屏障在背後猛地撞了他一下，他踉蹌著還沒有站穩，結果就被一股柔軟的上升氣流卷在身周，整個人懸空了起來！

“我去，這什麼東西？”

像是有無邊的水流纏繞在他的手腳和軀幹上，柔韌且有力，對於內含物的掙扎也全部沉入其中，陳均在其中根本使不上勁，只能任由被託舉著朝教堂中央飄去。

“等等，不要啊！真的感覺會死！聚傑小左你們兩個快拉我一把！”

然而何小左只是默默看著他，沒有任何動作，順帶還攔住了邁開腿的周聚傑。周聚傑猶豫了一下，又把腿收了回去。

你特麼！陳均在心裡吐槽。果真是被調教成言聽計從的狗子了嗎？

眼看著心中膨脹的危險預警如同火焰般燒燎，還有距離教堂中央的位置越來越近，陳均連忙喊道：

“等等等等等等！咱有事好商量，成不成？我也會加入什麼聖殿的，也會參與你們的什麼事情，先把我放下來行不行？至少先等等啊！”

“咳咳。”

直到一隻手重重拍在陳均肩上，他感覺身子一矮，雙腳終於踏在堅實的地面上，同時心中那股危險感瞬間熄滅了，這才安靜下來。

“這麼大小夥子喊叫個什麼？怎麼跟沒見過，咳咳，見過世面的娘們一樣？行了，你站在這，先給你意識延伸體上個庇護，免得受畸變汙染了。”

老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陳均小腿一軟的同時，聞到他嘴裡的韭菜味。老程皺眉道：“咳咳，這個年齡段怎麼身子這麼虛？站都站不穩？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不把身體搞好怎麼行？——行了，你站上去吧。”

陳均還想說什麼，卻被老程在身後一推，雙腳直接踩上那個符號，頭頂上的就是那個叫『靈肉傳媒』的巨大凸透鏡的神釋器了。

“咳咳咳。”

老程先是咳嗽的幾聲，然後才指著陳均頭頂那個漸漸顯現出的深紅色數字說：“這個數字是契合度。是『靈肉傳媒』延伸出的能力之一，也就是檢測靈魂體和生物體的契合狀態，只要數字達到98%以上就說明是本源靈魂體，也是為了避免出現奪舍的情況。”

什麼！？

陳均頓時感覺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自已來自於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根本沒有神術、修真這些東西，雖然到目前為止看到的東西基本上一樣，但顯然是平行世界一類的。

自已是穿越者，連靈魂都不屬於這裡，會不會被算在是“奪舍”型別裡的？

不愧是連重生者都能很快找出來的世界，就連外來的穿越者都能有手段找出來？

“等等，我……”

陳均說著還沒有編好的理由就準備走出來，結果被老程按住肩膀按在了原地。

“還沒有檢測完，咳咳，等等再出來，有什麼問題就在這裡說。

“我……”

他還沒開口，就被老程打斷了，他皺著眉頭，看向陳均頭頂，又低下頭來看著陳均。

“你靈魂體受了創傷嗎？咳咳，怎麼契合度這麼低？”

陳均還沒撥出的氣頓時堵在了胸腔裡，他僵在原地說不出半個字，甚至感覺到一股寒涼在脊背上游走。

嘭咚、嘭咚、嘭咚……

他甚至聽到了心臟在胸腔裡跳動著。

何小左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那個是因為陳軍被震魂器……”

老程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原本疲憊的眼睛猛地瞪開，眼神凌厲地瞄著陳均頭頂，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樣，果斷朝他張開手掌。

陳均心中陡然升騰起死亡的危險感覺。

轟！！！

空氣驟然扭曲，熾熱的光束如瀑布般從穹頂上傾瀉而下，在空氣被撕裂的尖銳聲響中，刺眼的凌厲白光宛如九天之上的瀑布，瞬間吞噬了陳均的身形！

逸散的光絲迅速掠過了在場幾人的臉面，焦灼的熱浪頓時擴散開來，在場的幾人都短暫失明瞭，他們忙用手臂擋住眼睛，仍然擋不住那彷彿是炙烤的光熱把令人窒息的感覺刺入骨髓。

“發生了什麼！？”

何小左驚叫出聲。

待那道明耀的光束散去後，陳均抱頭的身形出現在幾人視野中。他心中的駭然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道弧光閃過，看不見的護盾在他頭頂隱約顯現了蹤跡。

老程見狀鬆了口氣，他收回手，陳均頭頂上的護盾消散在空氣中。

“陳軍，你沒事吧？”“阿軍！沒死吧？”“剛剛那個是什麼東西？”“差點以為你死在那底下了！”“……”何小左和周聚傑七嘴八舌的聲音圍了上來。

陳均呆立在原地，迎著他們的目光，他慘笑一聲，腿一軟癱坐在地上，冷汗瞬間從身上冒出來，浸溼了背上的衣衫。

頭頂上的深紅色數字沒有受到影響似的，仍然懸在半空中。

【98.00%】

……

百分之九十八、百分之九十八、百分之九十八……

陳均亂成一團漿糊的腦海中，死裡逃生給他帶來了極大的震撼和驚惶，他瞪大眼睛幾乎說不出話，只能看著面前幾個人張合的口中傳來似乎是隔絕著世界的聲音。

他們在水上說話，而自已整個人都在水下，資訊量很低的語句穿越了他的左邊耳朵，卻沒有留存，又從右邊耳膜傳了出來。

他的腦中只是重複著沒有意義的資訊。

何小左艱難的說話聲傳入他的腦海，語氣中帶著羞愧和不安：

“這次也是滅世者的手段，我們沒有想到他們竟然連這裡也動了手腳。”